第七百一十七章 臘月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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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一十七章 臘月三十

  梁氏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起容氏,不由得怔了一下,隨即搖頭道:「兒臣不知,還請母后示下。」

  陳太后微微一笑,「她讓哀家不要管這件事,理由也很充份,承棟罪大惡極,又意謀害皇帝,別說他,整個梁家都死有餘辜。」

  梁氏身子一顫,澀聲道:「一直以為她憨厚老實,原來也是落井下石的小人。」

  「憨厚老實……」陳太后笑著搖頭,「那你就真是錯了,哀家告訴你,容氏比當年的趙平清更有心計,也更懂得掩藏自己,她就好比一隻披著羊皮的狼,對手一個鬆懈,就會被她咬得屍骨無存。皇帝就是看出了這一點,所以這麼多年來,一直沒有真正寵幸過她。」

  梁氏一驚,繼而疑惑地道:「既是這樣,母后為何還要將她留在身邊?有時候兒臣甚至覺得母后喜歡她多一些。」

  在示意梁氏將粥喝下後,陳太后漫然道:「若不如此,怎麼能讓她死心塌地地為哀家做事?就好比予恆,都不過是哀家手裡的棋子。」說到這裡,她目光一軟,拍著梁氏的手道:「只有你和瑾兒才是哀家真正疼愛的人,也正因為這樣,所以無論如何,哀家都要保住你們母子無恙。」

  梁氏感動地道:「母后一片苦心,兒臣不知該如何回報才好。」

  陳太后笑一笑,溫言道:「一家人無需說兩家話,好好把粥吃了,別餓壞了身子。」

  面對遞到手裡的粥,梁氏猶疑片刻,終還是忍不住問出口,「母后真的一點都不怪兒臣嗎,畢竟承棟差一點害死了陛下。」

  陳太后撫著袖口柔軟的金線,緩緩道:「要換了是幾個月前,哀家一定會惱恨,但現在……不會了。」

  梁氏疑惑地道:「兒臣不明白。」

  陳太后冷冷一笑,「皇帝被慕氏迷得五暈三道,哀家辛辛苦苦將他養大,又扶他登上帝位,他可倒好,竟將哀家放逐到暢春園,不聞不問,這樣的兒子,哀家還要他什麼用。」

  梁氏大驚,連忙跪下道:「太后息怒,陛下……只是一時糊塗,早晚會明白太后的苦心。」

  陳太后譏笑道:「只怕哀家黃土埋身也等不到他明白的那一刻,皇帝……實在太讓哀家失望了。」說著,她重重嘆了口氣,痛聲道:「冤孽,真是冤孽,哀家根本就不應該答應他將慕氏留在身邊,看看這幾年,都鬧騰成什麼樣了,真是氣死哀家了!」

  秋月替她撫著胸口,輕聲勸道:「太后仔細氣壞了身子,您要是有什麼事,痛快的可是漪蘭殿那一位。」

  陳太后深吸幾口氣,漸漸趨於平靜,但眼裡的怨毒卻是更加深重,寒聲道:「你放心,哀家一定比她活得長久。」

  寂寂片刻,她握了梁氏的手,語重心長地道:「皇帝被妖姬迷惑,已經不配再為帝王,所以哀家將希望寄托在瑾兒身上,只有他繼位,才能保住大周百年基業。」

  「不可能。」梁氏不假思索地道:「陛下已經立了二殿下為太子,瑾兒根本沒有機會。」

  「只要沒走到最後一步,就還有機會,承棟……不就險些成功了嗎?」發間的赤金福壽簪閃動著清冷寒厲的光芒。

  梁氏身子激靈靈一顫,手裡的百合粥險些倒翻,「母后您……」

  陳太后不願說得太多,打斷道:「這些事情往後再想,總之哀家一定不會讓你和予瑾吃虧。」說著,她起身道:「好了,你歇著吧,哀家改日再來看你,記得把粥吃完。」

  這一件涉及千萬人性命的陵陽金礦案,最終以承棟與所有涉案官員的伏法而告終,那一日,陵陽百姓奔走相告,額手稱慶,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掛著久違的笑容。

  他們盼這一日,已經盼得太久了,所幸上天有眼,君王聖明,雖然死去的人不能復生,但至少活著的人得以撥開陰霾,重見天日!

  而慕千雪也兌現了她當初的諾言,重建被燒毀的福來客棧,更有東方溯御筆親提招牌,客棧的女主人是幸運的,她丈夫平安從礦山歸來,一家團聚;招牌掛上的那一刻,他們一家跪在地上久久不肯起來。

  陵陽每一個百姓都在稱頌東方溯與慕千雪,紛紛為他們立起長生牌,每日三柱清香,祈求蒼天保佑他們長命百歲。

  但在東方溯心裡,始終還有一樁事情,自從那日金礦爆炸後,他就再沒有見過羅安,哪怕發下海捕文書,也不見蹤跡,這個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要只是一個普通的地痞流氓也就算了,偏偏這個羅安隱隱與當年東凌消失的影軍團有牽扯,不將他緝拿歸案,始終是一樁心事。

  臘月三十的夜晚,大雪如柳絮一般從漆黑的夜空中落下,在地上積起厚厚的一層雪,不時被呼嘯的寒風颳起一些,但轉瞬又被紛紛揚揚的雪花覆蓋填平。

  這是永平十年的最後一個夜晚,這一夜,無論多忙,人們都早早歸家,與家人團聚,共度這一年一次的除夕夜。

  「叮鈴……叮鈴鈴……」一輛馬車從風雪交加的夜色中駛來,車檐下的金鈴隨著車軲轆的滾動,發出清脆的響聲。

  「吁!」馬車在一座高大的府邸前停下,車夫跳下馬車,半掀了帘子恭敬地道:「相爺,到家了。」

  隨著車夫的話,一臉倦色的張啟凌從馬車中下來,一腳踩下去,在雪地上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

  張啟凌看了一眼夜雪紛飛的天空,蹙眉道:「這雪似乎又大了一些。」

  車夫熟練地將大氅披在他身上,「是呢,這樣下下去,明天積雪非得沒過腳背不可。咱們城裡還好,有人專門負責清掃積雪,城外的路可就不好走了,而且城外還有很多茅房屋子,那屋子不結實,雪要是太大,這頂很容易被壓壞了;小人記得去年就有這麼一件事,好多人因為屋子被壓榻,無處避寒,活活給凍死了,還有一些幼小的孩子,真真是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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