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府門相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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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二十五章 府門相遨

  這個時候,胭脂始終拖著凍僵的雙腿連走帶滾地爬了過來,伏在張啟凌身邊,顫聲道:「奴婢……知錯了,求……求殿下再給奴婢一個機會,奴婢一定……一定不會再讓殿下失望。」

  「改?」張啟凌轉身,冷冷望著在雪地里瑟瑟發抖的胭脂,「你跟了我那麼多年,你什麼性子,我很清楚,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胭脂抬起被凍得青紫的臉龐,悲聲道:「殿下,您當真一點情份也不念嗎?」

  張啟凌面無表情地道:「不取你性命,已是我對你最大的情份,走吧。」

  淚水如冰珠一樣不住自胭脂臉龐滑落,「可是除了這裡,奴婢已經無處可去了。」她啜泣片刻,又道:「世間人,雖有本性難移,但又何嘗沒有浪子回頭;殿下如此……會否太過武斷了?」

  「武斷也好,絕情也罷;總之這裡不再是你的容身之處,你……」說到這裡,胭脂似乎隱隱聽到張啟凌嘆了口氣,但很快被風雪聲掩沒,「找一個合適的人嫁了,好好去過你自己的日子去吧。」

  「不要!」胭脂想也不想便拒絕了他的提議,激動地道:「奴婢不要嫁人,不要去過那種平淡如水的日子。」停頓片刻,她含淚道:「奴婢想跟在殿下身邊,助殿下成就大業,求殿下再給奴婢一次機會,一次就好,求求您!」她磕頭,聲音在嗚咽的風雪中聽來,格外卑微。

  「平淡如水……」張啟凌喃喃重複著這四個字,許久,他愴然一笑,目光複雜地望著磕頭不止的胭脂,「很多時候,平淡才是真正的幸福。」

  胭脂沒有說話,只是不住磕頭,乞求重回張啟凌身後,無奈後者鐵了心,半點機會也不肯給她,「我說出口的話,是絕對不會收回的,你不必再浪費時間,走吧。」說罷,他拂袖離去,無一絲留戀。

  胭脂死死攥住他的袍角,哽咽道:「奴婢打小就住在府里,又哪有地言可去,殿下若不肯收留,奴婢就只有……跪死在這裡!」

  張啟凌惻目,就在胭脂以為他回心轉間之時,他掙開胭脂的拉扯,淡淡道:「隨你吧。」

  這句話如冰錐一般,狠狠扎向她的胸口,戳裂著她的靈魂,令她眼前一陣陣發黑。

  「這是怎麼了?」突如其來的聲音,令張啟凌停下腳步,待得回頭看清緩步走近的身影后,露出驚訝之色,「大哥怎麼來了?」

  張廷霄裹著純黑的貂裘走上前,半開玩笑地道:「聽你這話問得,似乎……不太想看到我啊。」

  張啟凌微笑道:「大哥想到哪裡去了,我只是沒想到大哥會挑這天寒地凍的時候過來,萬一因此受涼,我豈非罪過?」

  「就你想得最多。」張廷霄呵呵一笑,目光掃過跪地不起的胭脂,訝然道:「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就是一些小事罷了。」說著,張啟凌伸手道:「大哥請,正好我新得了一罈子好酒,咱們可以一邊說話一邊喝酒。」

  張廷霄目光微微一轉,搖頭道:「酒就不喝了,我來是給你送一本兵書。」他遞過一本薄薄的書冊,笑道:「我知你喜歡看兵書,宮裡宮外的兵書差不多都讓你看遍了個遍,所以一直讓人留意著,終於是找到了這本《太公六韜》,據說是西周時,姜子牙所著,裡面記載了他輔周滅夏的所有兵法乃至心得,你一定喜歡。」

  張啟凌笑道:「既然這書冊如此貴重,大哥還是自己留著吧。」

  「哎。」張廷霄搖頭道:「我對兵法研究不深,留在我手裡,實在浪費,正所謂寶劍贈英雄,這《太公六韜》啊,贈你最合適,快拿著。」等了一會兒,始終不見張啟凌來接,他長眸微眯,似笑非笑地道:「怎麼,怕大哥加害你?」

  「大哥一向最照顧我,之前在毓慶殿時,大哥也是處處『幫』著我說話,又何來加害二字。」張啟凌刻意咬重了「幫」這個字音。

  張廷霄仿佛沒聽出他話中的諷刺,笑道:「既是這樣,你就給我安安心心的拿著,別推來推去的,不管怎麼說,咱們都是親兄弟,總不至於連一本書都不肯收。」說著,他將書冊硬塞到張啟凌手裡,後者推辭不過,只得收下,「那就多謝大哥了。」

  張廷霄滿意地拍著他的肩膀,「瞧瞧,這樣多好。」說著,他又道:「行了,外面冷,你快進去吧,我也回去了。」

  「恭送大哥。」在張啟凌的行禮中,張廷霄上了候在一旁的馬車,緩緩駛離,沒入夜色之中。

  府門緩緩關閉,隔絕了張啟凌冷漠的身影,淚無聲無息的自眼眶中滾落,如此半晌,胭脂深吸數口氣,勉力止了眼淚,重新跪好,她不相信殿下會自己如此鐵石心腸,她一定……一定可以求得殿下回心轉意。

  夜色寂寂,除了滿天雪花,就只有兩盞燈籠靜靜陪伴著一整日都滴水未進的胭脂。

  不知過了多久,張廷霄的馬車去而復返,車輪在離著胭脂不遠的地方停下,車夫跳下馬車來到胭脂身邊,「大殿下請胭脂姑娘去馬車一敘。」

  這個話,車夫一邊重複了三遍,可胭脂始終不曾看他,更不要說答話了,只是直直跪著。

  車夫無奈地回到馬車邊,「啟稟大殿下,她不肯來。」

  厚重的車簾被掀了開來,張廷霄再次冒著風雪下馬車,在走到胭脂身邊後,他解下一直披在身上的貂裘覆在胭脂身上,令後者一驚,想要解下,卻被張廷霄牢牢按住冰冷更勝新雪的雙手,「你可知再這樣凍下去,你會活活凍死的?」

  胭脂掃了他一眼,漠然道:「胭脂是死是活,與大殿下無關。」

  張廷霄一怔,隨即低低輕笑了起來,令胭脂莫名,「大殿下笑什麼?」

  張廷霄搖頭道:「我不是笑,是羨慕,羨慕老四有你這麼忠心的丫頭。」靜一靜,他關切地問道:「你犯了什麼錯?」

  胭脂緊緊抿著青白的雙唇,她不會忘記這位大殿下綿里藏針的手段,更不會忘記多年來,就是他與張啟凌爭得你死我活,所有親切、溫和,都不過是假象罷了。

  張廷霄不見她回答,倒也不惱,淡然道:「那你想不想得到老四的原諒?」

  這句話令胭脂身子一顫,儘管一直在心裡告訴自己別相信這頭笑面虎,可她想回到張啟凌身邊的念頭實在太過迫切,沒能抵制住嘴邊的話,「你有辦法?」

  「當然。」張廷霄軒一軒眉,伸手道:「現在可以上馬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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