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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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五十四章 挑明

  「小聰子也是個有福之人,能夠遇到昭容這麼一個心慈又肯憐惜下人的主子。」面對慕千雪的稱讚,趙平清連忙道:「娘娘廖贊,要說心慈,臣妾怎比得上母后與娘娘。」

  慕千雪笑一笑,自奶娘手裡抱過孩子,養了半個余月,孩子比剛出生時白胖了一些,軟軟的一團,令人愛不釋手,在孩子右手上,纏著一串枷楠木佛珠,一顆顆光滑如玉,顯然是常被拿在手裡摩挲,「本宮前日陪母后用晚膳,聽說昭容去母后那裡求了一串佛珠,想必就是這一串了?」

  趙平清笑道:「是呢,也不知是否早產之故,這孩子出生後夜夜哭鬧,奶娘怎麼都哄不好,直至求來了母后用的佛珠,方才好了許多,所以這佛珠求來後一直都貼身戴著,從不解下。」

  慕千雪輕拍著困頓欲睡的孩子,搖頭道:「懷胎十月,方才瓜熟蒂落,可這孩子才在昭容體內待了九個月,就被強行誕下,實在可憐,難怪他會如此哭鬧。」

  趙平清眼圈一紅,低低啜泣,「皇后對臣妾不滿,臣妾是知道的,但萬萬沒想到,她竟會狠心到連一個無辜孩子都不肯放過;幸好孩子沒有大礙,否則……否則臣妾也活不下去了。」

  慕千雪望著低頭拭淚的趙平清,暗自冷笑,若非早知實情,怕是真要被她瞞過去了,她將已經睜不開眼的孩子交給奶娘,道:「殿下困了,抱他去睡吧。」

  在奶娘依言離去後,慕千雪長睫微動,涼聲道:「昭容與本宮都很清楚,皇后賜下的安息香,只是安息香,並無麝香。」

  趙平清眸中精光一閃,復又如常,含淚道:「臣妾知道娘娘一直認為皇后無辜,但安息香中明明白白混著麝香,若非皇后,又會是誰?」

  慕千雪按一按玫紅刺金廣袖,忽地道:「昭容真以為趙太醫是你的人嗎?」

  趙平清一怔,小心地斟酌了言語,「臣妾不明白娘娘之意。」

  慕千雪淡淡一笑,對小元子道:「把冊子拿給昭容看看。」

  「喳!」小元子自袖中取出一卷薄薄的冊子,雙手遞給一臉不解的趙平清,後者翻看了幾頁,愕然抬頭,「脈案?」

  慕千雪接過小聰子遞來的君山銀針,淡淡道:「不錯,這是本宮摘錄出來所有關於趙太醫的脈案,昭容不妨仔細看看,本宮相信以昭容的心思,當能從中瞧見端倪。」

  趙平清摸不准她的心思,只得半信半疑地仔細翻看脈案,初時還好,待到後面,臉色漸漸難看了起來。

  許久,她猛地一合冊子,抬眸盯著正在徐徐飲茶的慕千雪,沉聲道:「他與寧壽宮那位有往來?」

  慕千雪含了一縷淺淡的笑意,「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道理,昭容不會不懂,只因太過相信趙太醫,方才著了當,成為他們手中的一枚棋子而不知。」

  趙平清神色連變,良久,她暗自吸一口氣,涼聲道:「臣妾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慕千雪雙眸微眯,凝起一縷懾人的寒光,「到了這個時候,昭容還要滿口謊言嗎?」

  「臣妾……」不等趙平清說下去,慕千雪冷冷道:「麝香是你摻在安息香中的,為得就是陷害皇后,確切來說,在你從皇后那裡求得安息香之時,就布下了這個局,如果沒有意外,皇后因為謀害皇嗣,無德添居中宮之位而被廢。」

  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如寒冰結成的利錐,狠狠扎著趙平清雙耳,刺得她耳膜生疼,臉頰不由自主地抽動著。

  紫燕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道:「奴婢知道娘娘想替皇后脫罪,但也不能將罪名安到主子頭上來,難道小殿下早產一事,也是假的嗎?」

  慕千雪唇角微微一揚,素手輕抬,小元子會意地將一張疊得四四方方的紙放入她掌心,「本宮這裡有一道藥方,名為血府逐瘀湯,你可有印象?」

  紫燕面色倏然一白,衣袖下的雙手微微哆嗦,勉強維持著表面的平靜,「奴婢又不是大夫,怎會知道。」

  她的回答令慕千雪笑意漸深,「那可真是奇怪了,據御藥房記載,八月初八這一日,紫燕姑娘你曾拿著這張方子去抓了六貼藥。」

  紫燕眼皮一顫,強笑道:「原來那個就是血府逐瘀湯啊,娘娘不說,奴婢還不知道呢。那陣子奴婢常覺頭痛胸痛,就請趙太醫把脈開了張方子,奴婢識字不多,根本不知那叫什麼方子。」

  「這張方子裡,有一味極為重要的藥材,名為紅花,但凡孕婦墮胎催產,都會用到此物,雖然每一貼血府逐瘀湯里的紅花不多,但六貼加在一起,足以讓一個懷孕八九月的孕婦早產。」

  「主子歷經種種艱難方才熬到這個月份,視小殿下如性命,怎可能在小殿下還未足月之時服用紅花催產,娘娘說出這話,不覺得可笑嗎?」紫燕心中驚駭到無以加復,怎麼也想不明白,這麼隱秘的事情,怎麼會被慕千雪給知道,但有一點她很清楚,無論如何,這件事絕不能承認。

  小元子面色一寒,上前斥道:「放肆,你怎敢這樣與娘娘說話!」

  「無妨。」慕千雪示意小元子退下,目光在一言不發的趙平清面上冷冷梭尋,「若本宮沒有猜錯,趙太醫應該是告訴昭容,胎兒窘迫,熬不到足月,需要即刻催產,對嗎?」

  趙平清緊緊攥著錦衾,心臟在胸口瘋狂跳動,她比紫燕更懂得審時度勢,所以她辯得出,慕千雪並沒有在訛自己,而是真的識破了一切。

  良久,她終於在窗外一陣又一陣的風聲中尋回了自己的聲音,「娘娘想怎樣?」

  慕千雪直視她,「在回答昭容之前,本宮想先問一個問題,希望昭容可以如實回答。」

  趙平清低頭片刻,道:「能夠回答的,臣妾一定如實回答。」她面色頹敗而蒼白,在透過窗紙照進來的天光下,甚至能看到細微湛藍的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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