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陰詭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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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四十三章 陰詭重重

  花蕊眨著一雙大大的杏眼,既好奇又害怕,「這世上真的有鬼嗎?長得什麼樣,是不是像戲裡演的那樣青面獠牙」

  夏月忍痛稍稍側了一些身子,「鬼神之說,歷來有之,但若非要論個真假,怕是誰都沒有辦法。」

  花蕊待要再問,慕千雪已是道:「派人繼續留意承德殿那邊,有什麼動靜立刻來報;另外……」她神色凝冷地道:「盯緊寧壽宮。」

  小元子應聲之餘,又有些不明白,「主子,為什麼要盯緊寧壽宮,難不成這鬼魅妖孽還與寧壽宮有關?」

  慕千雪看一眼窗外落盡繁花的海棠樹,雨線漫漫,打在青黃不一的葉子上,激起一層微薄的雨霧,「是否與寧壽宮有關本宮不知道,但本宮相信,衛太后一定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攻擊陛下的機會。」儘管東方溯那些話令她極其心寒,可到底做不到不聞不問。

  「另外,你去一趟潛邸,告訴十九讓她安排幾個人日夜盯緊恭王府,本宮要知道都有誰出入過恭王府,還有恭王都去了哪些地方。」潛邸又稱潛龍邸,是指非太子身份繼位的皇帝在登基之前的住所,也就是以前的睿王府。

  小元子恭敬地道:「是,奴才這就去傳娘娘懿旨。」十九不習慣宮中的種種規矩與約束,所以沒有跟隨慕千雪入宮,而是與十六他們一道留在潛邸之中聽候差遣。

  後宮是秘密最多的地方,也是最藏不住秘密的地方,不出一個時辰,夏月被重責三十杖的消息就傳遍了三宮六苑。

  自從東方溯登基之後,衛太后就深居簡出,終日只是抄經念佛,少有踏出寧壽宮的時候,儼然是一副不理世事的模樣;但實際上,昭明宮大大小小的事情,從未有一樁逃過她的耳朵,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在裊裊的檀香中,尹秋輕聲道:「陛下雖不顧貴妃勸阻,重責了夏月三十杖,但終歸是收回了那道旨意,延後發落。」

  「嗯。」衛太后淡淡應了一聲,隨著手腕的動作,一個個端正的字在筆下成形,串連成一句又一句的佛經。

  周寧往香爐里添了一勺檀香,輕聲道:「太后,咱們要不要推上一把?」

  衛太后頭也不抬地道:「怎麼,擔心皇帝改變主意?」

  周寧點頭道:「要換了是別人去求,奴才真不擔心,可貴妃……太后您是知道她能耐的,一張嘴伶俐萬分,死的也能說得活的,再加上陛下對她百般信任,照此下去,廢后……恐怕是難了。」

  「往日自是百般信任,可現在……」衛太后醮一醮用上等塗金松煙墨磨成的墨汁,唇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暫緩廢后已是她所能做到的極限,想要讓皇帝改變初衷,無疑是痴人說夢,否則夏月何至於挨那三十杖。不過哀家倒是沒想到,她竟會去替惜君求這個情。」

  尹秋思忖片刻,低聲道:「貴妃素來心思縝密,想必是看出了隱藏這件事背後的危機;與其說是幫皇后,不如說是在幫陛下,可惜陛下並不領她這個情。」

  晚風拂入,吹動松煙墨獨有的馨香,與檀香混在一起,「她並不明白,皇帝已經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皇帝了。」

  「陛下很快就會眾叛親離,難以再穩坐承德殿的位置。」說著,周寧低眉輕笑,「姜始終是老的辣,任貴妃如何詭計多端,也想不到太后您會走那一步。」

  衛太后擱下青玉筆桿,拭著掌心的汗漬徐徐道:「她以為一道遣詔就可以縛住哀家手腳,由著他們霸占本該屬於洄兒的天下,簡直是笑話。既然她那麼喜歡斗,哀家就與她斗到底,看笑到最後的那個會是誰。」

  「自然是太后。」周寧討好地說著,隨即道:「太后,含章殿那邊,咱們要不要再添一把火,好讓趙昭容鬧得更凶?」

  「不必。」衛太后微笑道:「一隻狗被別的狗咬了一口,就一定會反咬回來,趙平清……從未讓哀家失望過。」

  又是一陣秋風吹入佛堂,這次風中帶著一層霜雪之寒,令衛太后打了個冷戰,尹秋趕緊過去關了窗,自責道:「都怪奴婢大意,忘了關窗,凍著了太后。」說著,她又問道:「太后,可要生炭盆?」

  衛太后沒有理會她的話,怔怔望著窗紙上斑駁的樹影,思緒被拉回到多年之前,幽幽道:「哀家還記得,當年哀家被先帝廢入冷宮之時,就是這樣的天氣,秋冬交替,天寒露重;哀家雖然勉強熬了過來,卻落下一身畏寒的毛病,這麼多年來,吃下的藥數以斤計,卻始終不見好,每每還未入冬,這寧壽宮就已經生起炭盆,燒起地龍。」

  尹秋嘆息,輕聲道:「都過去那麼多年了,太后何必再去想它。」

  「哀家何嘗願意想,只是……」護甲尖划過光滑暗紅的桌面,留下一道無法修復的印子,「洄兒登基,哀家總以為不需要再與人斗,結果一旨遺詔,一個孽種,一個亡國妖女,逼得洄兒退位,也逼得哀家蜷縮在這寧壽宮,連大聲說句話都不能。」

  周寧安慰道:「這一切都只是暫時的,奴才相信,太后很快就能撥亂反正。」

  「回想起來,先帝表面敬重哀家,實則處處提防,若非當年哀家早有防備,早已與洄兒一道淪為陳氏母子刀俎下的魚肉,夫妻至此,也真真是沒有意思。」桌案上劃痕道道,觸目驚心,「既然先帝無情,那哀家又何必與他講情義,縱然將大周攪得天翻地覆,哀家也要奪回帝回!」

  衛太后攥緊雙手,在窗外呼嘯不止的風聲中,一字一句道:「哀家這輩子從來不怕與人斗,就怕斗得不夠狠不夠絕,不夠解哀家——心頭之恨!」

  衛太后看人從來都是極準的,慕千雪是她生平唯一一次看錯,也就是那一次錯看,令她輸掉了大半江山!

  「啟稟太后。」在宮人進來,輕聲道:「平陽王妃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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