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琉璃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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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八章 琉璃坊

  這個回答無疑不是榮王要的,後者寒著臉道:「嘴倒是真硬,不說是嗎,那就繼續用刑,直至肯說了為止!」

  阮娘趴在地上,連求饒的話也沒力氣說,魏敬成走下來道:「王爺,不能再用刑了啊。」

  榮王打量了他一眼,「你這麼護著,難不成這老鴇是你的老相好?」

  「王爺說笑了。」魏敬成儘管心裡惱怒,卻不敢發作,朝榮王與坐在椅中未發一言的信王道:「非是下官護著阮娘,實在是她這個樣子,再用刑的話恐怕會鬧出人命來,她是倚翠閣的老鴇,要說有什麼人知道鏡玉的下落,非她莫屬,若是死在這裡,線索可就斷了,還望二位王爺三思。」

  被他這麼一說,榮王也有些猶豫,轉頭道:「大哥,你說怎麼辦?」

  信王把玩著手裡的摺扇,慢悠悠起身道:「魏大人說得有幾分道理,就依他的話,改日再審吧,咱們都已經等了這麼多日,也不差再等這幾日。」

  「好,聽大哥的。」在走到門口時,榮王想想不解氣,又回來踹了阮娘幾腳,魏敬成不敢阻止,等他們走得不見人影后,方才讓人趕緊帶阮娘回牢房,至於他自己也跟著來到牢房裡。

  明明外面艷陽高照,裡面卻是一貫的陰暗潮濕,一門之隔,卻猶如兩個世界。

  「大人,救我……」阮娘伸手想要去拉魏敬成的袍角,卻因為手指傷得太利害,無法彎曲握牢。

  「唉。」魏敬成嘆了口氣,蹲下身取出藏在袖中的藥瓶,將綠色的藥膏塗在她比常人整整粗了兩倍的手指上,「不是本官不想救你,而是沒法救,榮王的態度你也看到了,他們吃了這麼大的虧,是不會就此罷休的。」

  藥膏的清涼令痛楚稍減,阮娘振了精神道:「王太傅那件事,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曾見過鏡玉,我是被冤枉的。」

  魏敬成苦笑道:「本官自是相信你,可眼下做主的不是本官啊,你再忍一忍吧,這件事不會無休止的查下去。」

  「如果……榮王他們不肯罷休呢?」阮娘哀求道:「大人,求您幫我與姑娘說說,姑娘神通廣大,她一定會有辦法的。」

  魏敬成搖頭道:「這次的事涉及好幾位王爺,就算是姑娘恐怕也無能為力。」

  「不會的,姑娘一定有辦法救我們。」說著,她哭道:「我實在是受不住這刑了,我怕……會忍受不住。」

  魏敬成臉色一變,寒聲道:「你想背叛姑娘?」

  一聽這話,阮娘頓時打了個冷戰,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怎麼敢背叛姑娘,只怕受多了刑,腦子糊塗,會不小心說錯了話。」

  魏敬成面色稍緩,但語氣仍是冷得很,「你要真想保住這條性命還有倚翠閣上下的話,就管好自己的嘴!」

  「我知道!」阮娘點頭如搗蒜,隨即又苦著臉道:「大人,您就幫我去與姑娘說一聲,要是姑娘真沒辦法,我也就認了。」

  魏敬成也怕這樣審下去,倚翠閣會撐不住,逐道:「好吧,本官去與姑娘說說。」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在阮娘的連聲道謝中,魏敬成起身離開了陰暗潮濕的牢房。

  傍晚時分的一場雷雨消解了酷熱,涼爽的晚風卷著清涼的水汽,吹拂在金陵城的街頭巷尾。

  在天邊最後一抹霞光也被黑暗吞噬後,一個青衣小帽的人低著頭自京兆府衙後門走了出來,穿過一條又一條相連的街道來到一字街,這裡是金陵城中最繁華的街道之一,兩邊店鋪如雲,琳琅滿目,古玩、兵器、珠寶,形形色色。

  但這一切熱鬧都比不上街尾的那間小樓,絹紅燈籠一盞接著一盞懸掛在屋檐下,透著迷離而媚惑光芒的同時,也清晰照出匾額上蒼勁有力的三個字「琉璃坊」。

  「青兒姑娘,我們已經約了杏姑娘數回,不知今日可有空?」幾名青年男子圍著門口一個丫環打扮的女子,神情急切。

  被稱為青兒的女子帶著歉意道:「幾位公子實在對不起,你們也知道,杏姑娘一日只見一人,她的約見已是排到了下個月末,實在是無暇相見,你們還是等下個月再來吧。」

  「下個月未免也太久了一些,我們只聽一曲便走,青兒姑娘能否通融一下?」

  「不是奴婢不肯通融,實在是琉璃坊的規矩,還請幾位公子體諒,不過其他幾位姑娘倒還有空,若幾位公子有興趣,奴婢可以代為安排。」青兒言辭雖客氣,態度卻極為堅定,任誰來問,關於那位「杏姑娘」的回答都言辭一致,半步不肯退讓;最後是一位約在今日的貴公子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進了琉璃坊。

  對面一個擺攤賣豆花的老漢望著這一幕,連連搖頭,「這些人也真是的,天天拿錢來吃閉門羹,竟還樂此不疲,真讓人想不明白;說什麼賣藝不賣身,說到底還不是一個倚門賣笑樓女子,被他們吹得像天仙一樣。」

  旁邊一人聽到他的話,笑道:「這就叫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可聽說了,那位杏姑娘是琉璃坊的頭牌,聽她彈一曲,至少得五十兩銀子,而且還得等,少個半個月,多則一兩個月;樓里其他姑娘,要價最低的也是十兩往上;這裡啊,就是一個銷金窟。」

  「五十兩?」老漢乍舌道:「我賣一年的豆花也賺不到五十兩銀子啊,就一首曲子而已,聽了還能成仙不成?」

  那人努努嘴道:「能夠來得起琉璃坊的,哪一個不是一擲千金的豪客,五十兩在他們眼裡,與咱們的五文錢差不多;至於那位杏姑娘,我聽說好幾位有身份的大人物想納她為妾,金屋藏嬌,她都不肯點頭,寧可留在這琉璃坊中。」

  老漢盛了一碗豆花給客人,嘆然道:「好好的從良不肯,非得在這種地方拋頭露面,也不知是什麼心思。」說到這裡,他眯一眯眼,指著對面道:「你瞧那個人,看著也不是什麼富貴的人,怎麼也進去了?」

  旁邊那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青衣小帽的人走進了琉璃坊,他不以為然地道:「說不定是哪位貴公子的下人,又或者……攢到了錢,來這裡擺一回闊;不過要是我有那個錢,寧可去倚翠閣或者萬花樓,至少那裡的姑娘不止能看還能摸,不像這裡,掃興!」

  老漢笑斥道:「看你平日裡挺正經,想不到也有這個花花腸子,小心別讓你家那口子知道,不然非得把你耳朵揪下來不可。」

  那人搖頭晃腦地吟道:「豈不聞『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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