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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青衣下顎緊繃的微微抬眼看著顧暫,眼眸深沉,半隱在衣領下的喉結難耐的上下滾動了幾下,才勉強鎮定。他的雙手依舊安靜沉穩,連一寸都沒有挪動的放在顧暫的後腰上,看似沉靜但那掌心的溫度卻讓顧暫隔著衣料都可以清晰的察覺。

  在顧粑粑呲牙一笑,準備再來一下時,宋青衣直接雙手抓著他的腰際,把原本是自己把他給拎到腿上的顧暫,此刻又給拎了下去。一貫平淡的遠山眉微微凝著,似乎有些困惑,又有些對這樣的顧暫無措。

  這就像總是在有意無意誘惑著食糙動物愛上自己的凶獸,突然有一天角色稍微顛倒了一般,變成食糙動物開始躺在那邊撩騷了……

  這讓總是擅長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宋大城主有些……困惑。

  落在顧暫的眼裡,感覺就像是此刻宋青衣的臉上寫了大大的‘這個世界怎麼了’這句話一般感到好笑。

  這個模樣反倒讓顧暫感到親切和忍不住想要擼一把他的頭髮,但最後也只是親了親宋青衣的花白鬢角。“好啦,我不鬧你了,我幫你研磨,來……”正探身試圖去拿之前那隻被宋青衣平穩放在筆架上,墨跡已經微微凝固的毛筆,卻被另外一隻大手按住。

  不免疑惑回頭看向宋青衣時,對方卻在他看過來時微微側頭不於之視線相對。

  似乎,帶著一點點……羞惱的意味?

  “……換一隻。”宋青衣開口,在察覺到顧暫沒明白後,微垂著睫毛不看他繼續補充。“……那隻不能用了。”

  ……不能用了?

  顧暫重新扭頭看向那隻毛筆,過了很久才發現筆桿上有淺淺的手印。那是內力高深的人,連聲音都不會發出,硬生生捏出來的印記,但畢竟是竹製品,看似無損但筆桿已經破裂損壞。

  所以――

  這次換顧粑粑似笑非笑的看著宋大城主了。果然也不是看上去那麼平靜嘛……

  宋大城主固執的垂著睫毛,不看顧暫,“……我不喜歡你在我面前關心別人。”

  這是在回答之前顧暫問的那句‘是不是生氣了的話’。

  一愣後好笑的情緒像泡泡一樣漫上來。惹得青年忍不住又湊近男人,在他薄唇下輕啄,再啄。

  低聲。

  “嗯。我只關心你。”

  ☆、第11章 .10丨家

  一面聽著單膝跪在大理石鋪成的書房內聽著暗衛的奏報,一面慢條斯理帶著某種愉悅踱步到書房的一面書牆面前,潔白如玉,連指甲都修剪得異常整齊的手指在書籍上一一划過,最後在其中一本上定住,食指一撥,讓書籍露出一點後用食指和拇指抽出,攤放在左手上,隨意翻動。

  直到匯報完全部的暗衛都已經止住聲音好一會兒了,青年才像是剛剛才從書中的內容回神一般突然一笑,讓原本就帶笑的嘴角此刻更是多了幾分魅力和慡朗之氣。

  著眉眼如畫,清雋英姿的模樣,走出去不知有多少少女為之心動。但這笑卻讓單膝跪在那裡的暗衛感到心中一緊,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這個總是帶著笑意的青年,內里是個什麼德行。甚至在心中疑惑後悔,這麼多年,他和其他人居然一點都沒有看出來他本分的不對。

  城府深到讓人一想就覺得背脊一寒。

  可即便如此,面前的人也已經確定會是自己以後的主子,未來宋家堡的當家人,無論心中到底作何想法,也得全部收斂了全心全意的為他,和宋家堡打拼才行。

  這就是身為暗衛的最基礎的職責所在。

  輕笑聲止住後,是青年已經在這八年的歲月中蛻去了少年還顯得青澀的嗓音後,變成現在的潤澤和雅致。要是把現在的他和懷城城主宋青衣放在一起,相信不會有人會懷疑他兩人不是兄弟。

  無論是笑起來的感覺,聲線,還是身上的那份氣度,都有那麼幾分的相似在裡面。

  就像……是在刻意的模仿。

  但這話可不能當著面前的人說,暗衛還記得,當初有個人只是隱約的說了一句‘兩人不愧是親兄弟,少堡主和懷城那位,好像。’。就這樣一句話都被面前的人聽了,直接拔劍斷了那人的右手。在哀嚎中帶著笑意施施然的收劍歸鞘的時候淡淡的說。“是他像我,不是我像他。……記住了?”

  記住了。

  而記住的代價是那人失去了自己的右臂。不久後就聽說有昔日仇家早上門報復,因為失去了慣於用刀的右手而不敵,甚至被擊成重傷後,眼睜睜的看著仇家把全家給虐殺後,才被最後殺死。那人的友人趕到時,連一具完好的屍首都沒有從熊熊大火中搶出來,最後只能等到火勢自己熄滅後,將骨灰收攏,一起掩埋。

  即便知道這個人的慘死和全家被虐殺,和面前的人一點關係都沒有。但也會生出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他而死的一種複雜心情。

  然這就是江湖,這原本就是會因為一言不合就起爭執,甚至會升級到變成世仇的江湖。

  雖對面前人的做法隱約覺得不認同,但又不得不承認,江湖的行事作風原本就是如此。

  ……不知道為什麼,暗衛突然有些懷念在懷城檢視的日子。即便在哪兒的時候也充滿了危機,需要時刻警惕著被懷城城主的人馬發現的危險,連睡覺都要睜一隻眼。

  但這個時候再想起時,卻總覺得,即便是同樣的艷陽天,懷城的似乎就是要溫暖一些。陰天下雨的時候,懷城也比宋家堡多了一絲明媚,少了兩分陰霾。

  可當初,他對宋家堡也是這樣的心情。

  哦。

  暗衛依舊單膝跪地,神情淡漠。但內心卻格外平靜的恍然。

  ……那個時候有這樣心情的時候,是宋堡主在管事的時候。

  “李墨還是這般小肚雞腸。”白皙修長的手指翻動著書頁,平緩輕巧,似乎很愛惜這書房裡的東西。聲音輕慢且顯得並不那麼上心,倒像是在和那暗衛閒聊一般。語調柔和,就是這幅淺笑溫和的模樣讓他受到很多女子的喜歡。但只要極少極少的人,才能從那溫和的語調下聽出一細細的陰冷和毒辣。

  宋家堡的少堡主宋知尚,從來就不是他表現出來的那般模樣!

  但誰會相信呢?

  除非是像他那般親眼見過,不然也不會相信面前的人能夠微笑著揮刀的。

  ――就像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渾身縈繞了一聲魔氣和陰冷的惡鬼。

  “如果真心要鬧,那就鬧大點,這樣……我也好有去看我大哥的機會不是?可惜。”背影挺拔修長的青年將手中的書籍隨意的翻了翻,像是覺得無趣一般,重新放回書架中後,又重新抽出了一本來隨意的翻開。“他這樣小打小鬧的,跟條只會沖人汪汪叫,但就是不上前的狗有什麼兩樣?”

  停頓一會兒後。

  “……真是丟我宋家堡的臉。真是……”微微抿笑,左臉頰上有個極淺的酒窩出現。

  “想殺了他。”

  聽了這樣的言論,暗衛只是將頭低得更低一些。並不言語。但心中的寒意更濃,越在這裡待得越久,就越覺得那股寒意逐漸攀升,並將自己全部圍繞捆綁後活活窒息而死一般。

  可即便如何害怕,暗衛都不敢出哪怕一丁兒的聲音。

  他很清楚,面前的人確實喜歡旁人對他表現出來的絕對服從和恐懼,但他同樣也十分討厭旁人在面對他時,流露出驚慌失措後顯得難看的模樣。

  所以暗衛必須控制自己在一個恰當的範圍內才行。

  宋知尚像是陷在了自己的幻想中一會兒後,才意猶未盡的將手中重新抽出才翻了兩頁的書籍隨意的扔到了一邊,和剛才那小心翼翼格外愛惜的模樣呈現了巨大的反比。

  他轉過身來,淡淡的從暗衛的身上一掠而過後,慢慢踱步走向書桌邊,依舊漫不經心的問著還跪在那裡的暗衛。“你是說最近宋大城主的城主府里……多了一下人?”

  這可稀奇,他那大哥身邊唯一的一小廝還是一隨便在路上撿的小叫花子,一貫深居簡出,粗茶淡飯的,要不是那打扮還有點城主的意思,估計他還以為他那大哥下一刻就要出家了呢。

  果然這麼多年,也不過是裝個樣子罷了。

  看樣子……是這麼多年後……終於裝不下去了?

  宋知尚在心中嗤笑。

  ……還以為有多忠貞呢。

  “不過……”暗衛語調裡面的猶豫讓宋知尚淡淡側目,他不太喜歡這種吊人胃口的說話方式。正確點說,他是不喜歡所有不如自己眼的雜碎,所有不如他意的方式。

  “說。”一個字,卻讓暗衛心中一驚。

  連忙又低了兩分頭以示恭敬後開口。“說是小廝但屬下卻又覺得不太像。雖然他穿著和大公子身邊的小廝差不多。”

  “哦――?”宋知尚轉身,斜靠在書桌旁,感興趣的挑眉。想了想後。“……朝廷的暗線?”

  “屬下認為應該不是。”暗衛一面說一面回憶。“那人年紀不大,雖會點拳腳卻也只是比普通人好上那麼一點罷了。因為突然出現在城主府太過奇怪,所以屬下還擅自查了查,發現他之前曾經在合武鏢局做過小工,那天李墨公子為難合吾鏢局總標頭的時候,他也在場。”

  “後來,大公子也出面了。”

  宋知尚那雙貓眼一凝。“……他去了?”

  “是。親自。”暗衛確定的點頭,“然後在離開的時候,還親自扶那人下馬。”又想了想。暗衛說。“又一次屬下離得比較近,有聽見大公子身邊的小廝叫他……先生。”

  腦中靈光一閃,某種想法突然就傳進了宋知尚的腦子裡,他帶著有些詭異的笑慢慢站直,雙眼亮的出奇的看著跪在下方的暗衛,輕聲。

  “他姓什麼?”

  “顧。”暗衛肯定的回答。“顧先生。”

  宋知尚微微睜大了眼,笑得更加燦爛和古怪。

  “顧先生啊……”

  “真有趣。”

  ☆、第11章 .10丨

  “所以,少爺要去懷城?”南宮夫人一面問,一面將依舊猶如少女般白皙嬌嫩的手從撒了花瓣的淨手盆中緩慢的拿了出來,並用旁邊搭著的素白棉質錦帕輕輕將手沾干,那雙和宋知尚如出一致的貓眼眼尾微微一挑,就顯得格外的驚心動魄。

  不知為何,荷花總覺堡主夫人嬌媚得越發凌厲和……妖魅了。

  但在宋家已經從什麼都不知道戰戰兢兢的少女,走到這一步,成為宋知尚身邊不可或缺,甚至在宋家堡也有一席之地的她,自然也已經不是時下阿斗,面上也在歲月中鍛鍊得更加不動聲色和內斂。在察覺到南宮夫人看向自己後再次壓低了頭以示恭敬。“是,少堡主讓荷花來稟告夫人,即日即將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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