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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之,不要怕……這只是個、夢而已,醒了……就好了……」他只能吐出斷斷續續的字句,「到、我這裡來,把手給我……」

  這只是個夢而已,醒了就好了。

  蕭之武的手臂虛虛地攔著她,被她輕輕推開。她向蘇未醒走過去,伸手去握他顫抖的、染滿鮮血的手。

  趁著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震驚、看著場中央二人時,小璇掙脫了戰友的鉗制,向蘇未醒背後衝過來。雖然槍被魏尋奪走,她還是飛身踢中蘇未醒的後背把他踹倒在地,又狠狠踩了兩腳,踩得他又吐出兩口血來才解恨。

  蘇未醒撲在塵土裡,他已經沒有力氣爬起來。他的手依然向她伸著,微微曲起,只等她把手放到他的手心裡,就可以緊緊握住。

  蕭之烈腳下一個踉蹌,跟著他跪倒下去。他的臉近在咫尺,眼神漸漸渙散,臉上的笑容已經開始僵硬。

  這只是一個夢而已,醒了,就好了。

  她終於抓到他的手,閉上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只要挖了的坑,一定會填平滴~~~~

  ☆、日之終

  蕭之烈在自己家裡睡了三年的雙人床上睜開眼。

  觸目所及的一切都是熟悉的。屋頂中央是結婚前裝修婚房她和蘇未醒一起去挑的臥室吸頂燈,光線輕淺柔和;窗簾她想選銀灰豎條,他說銀灰色放在臥室太肅殺了,不夠溫馨,非要買粉色小碎花的,還被她鄙視了很久;她喜歡冬天躺在床上看電視,床尾的電視柜上左右各擺著一張他們的婚紗照片;衣帽架上還掛著他的西裝,好像他剛剛回到家,或者清晨早起,尚未出門。

  一切都像往常一樣——如果忽略那些細微的不對勁之外。

  屋頂石膏線上的花紋是模糊的;窗簾少了小花邊和流蘇;電視機的連接線不見了;一直擺在臥室東南角的衣帽架挪到了西南角;她醒來的時候,床上沒有被子。

  他不在家。他也不在附近。他不在……她所能感覺到的任何地方。

  那種朝夕相處無比熟悉的人突然消失不見的感覺,如此強烈,連一向不相信虛無的精神力量的她也無法忽略。

  這是一個夢境,那個虛幻而漫長的夢境,最後殘存的碎片。

  她清清楚楚地知道這是假的。但是她無法接受這竟然是假的。

  她和他一起生活了三年,一千多個日日夜夜,即使只數一數他們一起吃過的餐廳、看過的電影、去過的風景區,都已經數都數不過來了。再早一點,從和他談戀愛起,甚至從認識他起,那麼多年了,她記得的那些事件,如果拍成錄像,至少都能放幾千個小時了。但其實從她被俘虜到魏尋營救成功,一共也就過去十幾天而已。

  夢是這樣的,午覺時打個盹,夢裡也許就過了一生。

  和睦恩愛的雙親,交情深厚的親家,青梅竹馬的童年,少年時情竇初開的萌動,戀愛時的濃情蜜意,平淡生活中相濡以沫的親情,每天夜裡相擁而眠時肌膚的溫度,夫妻間最親密無間的接觸,都是假的,都是他虛構出來的。

  他們從來不曾真正的彼此擁有過。

  此刻,她孤零零地躺在他們共枕而眠三年的臥室床上,回想著他們過去相處的點滴細節,才恍然驚覺,那句曾經被她吐槽過無數次、一聽他說起就立刻打斷的肉麻情話,原來是真的。

  他說,之之,和你在一起,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目的

  和你在一起,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目的。

  是這個虛構的夢境世界,存在的唯一意義。

  如今,這個夢已經醒了,所以這個世界,也該消亡了。

  她起來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窗外是一片濃重的白霧,什麼都看不見,窗戶也索性變成整塊密封的玻璃,無法打開。

  他已經無力維持如此龐大的幻象世界,殘存的最後一點力量,僅僅能守護他們共同生活過的家,這小小的一隅而已。

  冰箱上貼滿了他急於出門留下的便箋紙。早飯在微波爐旁邊,牛奶1分鐘,三明治40秒,水果不用熱;晚上表哥請客,六點半去接你;今天得晚點回來,下班幫我去乾洗店取一下衣服;外面颳大風,記得戴帽子,在門口衣帽架上;小舅公想看咱倆的近照,你選幾張出來,我明天去寄;諸如此類。

  生活中再平常不過的小事,每天都在發生,她從未留意。

  從未想過有一天這些小事再也不會發生。

  她再也吃不到他準備的早餐,再也不會忙碌了一天有人接她回家,颳風下雨再也不會有人提醒她注意添衣。她想為他盡一點妻子的責任,哪怕只是去乾洗店取回衣服,都變成不可能實現的奢望。

  不,不,一定還有些事可以做的。

  她一張一張取下那些留有他字跡的便箋,目光停留在最新的那張上。對了,他出差前讓她挑幾張給小舅公的照片,她把這事忘了。

  相冊就在電視櫃裡,厚厚的三大本。她坐到沙發上,從新到舊挨個翻看。裝幀精美的那本全是兩人結婚的婚紗照,足有兩百多張。從來只見女人熱衷於拍美麗的婚紗照,老公多是不大樂意或者無所謂,但蘇未醒對拍婚紗照這件事卻表現出超乎常人的熱情,硬是拉著她拍了幾十套場景,原片數都數不過來。不僅是照片,整個婚禮都是他在積極操辦,其他的事全都扔著不管,仿佛這就是他的人生頭等大事,為此一擲千金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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