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幸好,還有他的孩子讓他用盡一生力氣去呵護與寵愛。

  可,那人不是他。

  再如何像的人,也不能彌補曾經傷害他時的愧疚和自責。

  將情感寄托在另一個人身上大抵是活著的人給自己最好的安慰吧……

  作者有話要說:  多少人熬不住了……

  第172章 減字木蘭花

  【卷四:韶華逝——浮生未歇】

  第肆零章:減字木蘭花

  “公子,陛下這是發生何事?”賀千丈皺著眉毛,灑脫樣子絲毫不見。

  江玉樹平靜無波,溫和儒雅輕點頭。

  ——陛下是體內毒素未消。清玉已經按照落神醫的法子施針治療過。他不久當醒。

  “公子說的話。千丈自是認同。榆大人還有諸位朝臣托微臣帶話。這段時日幸苦公子。”

  江玉樹淺淺一笑,寧靜祥和。

  ——國師何來此話。吾當護守吾家,此乃分內之事。

  眾人皆知,江玉樹為陛下元妃,是半個國主。治國是他分內之事,可還是心存感激,至此戰亂時候,兩位國主都傾心國難,明君典範,天地可見。

  賀千丈來的第三天早上,趙毅風醒了。大大小小的東齊城官員迅速進來問安。

  趙毅風一醒,江玉樹那邊的海雪慌了。

  慌慌張張進入江玉樹帥帳的海雪當即愣在當場——

  江玉樹正在給胸口的劍上作清理,深可見骨的劍痕,斑駁交織的疤印,血水在他身上緩緩流淌。更讓海雪難以置信的是江玉樹的左側肩膀一區,淤血深紫,在白皙的肌膚上黑青一塊,像一團消不掉的墨,看一眼讓人忘不掉。

  帳中大小散亂的白紗上都是血,血腥氣在屋中交織的讓他想作嘔。

  海雪忽然想哭,心中酸澀難忍,眼中的液體不受控制。

  他的閣主,他的公子到底受了多少痛,又是如何忍受這麼多的傷保持平靜自如,雲淡風輕,不讓中眾人看出端倪的?

  所有人都以為江玉樹只是不能說話,喉疾發作。

  可他們不知道,江玉樹斷了琵琶骨,學的武藝招式盡數荒廢,胸口一劍傷他心肺,沉珂在身。

  難怪他每晚都會咳嗽,那該多疼啊……

  聽聲,江玉樹舒展眉目,輕轉過頭,笑看他,示意他——有話請講。

  海雪抽回思緒,結結巴巴:“公子……陛下……醒了。”

  江玉樹輕闔雙眸,長舒了一口氣。招手示意海雪到他跟前。

  海雪木木的挪動著步子,看著帳內的一切,心中悲痛蔓延。

  ——海雪,請助我。

  海雪看他眼神,心中明了。手顫顫的給他換藥換葛布,將他拾掇一番,把帳中殘況收拾一道。

  江玉樹唇瓣微起又闔,說不出一句話。

  心裡默默重複著海雪上報的距離:從這裡到他的帥帳,要走四十三丈,中間有一個花園,裡面種滿的櫻花,還有牡丹,芙蓉。在花園右側是一條長廊,長廊左邊拐三拐,就可以到他的帥帳……”

  東齊城的城樓自己當年待了三四年,怎麼會忘記呢?那時自己也是看不見,如今只是把以前的路再走一遍而已。

  那是自己可以坦然的說自己是瞎子。

  可如今,為何這般怕他知道自己是瞎子,什麼時候這麼怕殘缺的自己在他面前了啊。

  ——這裡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清玉就當回到過去了。不會有事的。

  ——他的呼吸,他的容顏,他的神情我都能揣摩的出來。

  ——你們都沒有發現江玉樹再次失明,那麼他應該也不會。

  他起身,抬眸,眼神清亮如碧波漾開。

  ——既然能瞞過所有人,也可以瞞過他。

  海雪眼淚婆娑的看著他,心下哀傷:公子,你就如此篤定陛下會不知道嗎?他是你同床共枕的夫君啊。你又該如何瞞過他?

  “陛下您總算醒了,陛下萬福。上蒼垂憐。”

  “我等祈求陛下安好,日以繼夜終有成果。”

  “陛下真龍運數,洪福齊天,萬壽無疆,平安無事了。”

  趙毅風混沌的意識中全是這些奉承的官話,心下隱隱有怒氣,這些人擾人好夢。

  頭疼欲裂,頭中嘩嘩直冒的黑星子總算散去,胸口和虎口的痛疼痛已然消散,只是這暈眩的感覺著實不好受。

  有力無力的躺床榻上,趙毅風伸手細看,手上被毒蜘蛛咬的傷口已然結痂,只是手上沒有一絲血色,臉上亦是煞白一片。

  “茶,給朕茶水。”長久的噤聲不語,讓他的嗓子有些酸澀和嘶啞。

  身邊的奉承官話數瞬間消殆,一時之間安靜不少。

  趙毅風睜眼,卻看到周邊已經了無一人。江玉樹坐在床榻邊,手裡端著一杯茶。

  他笑的溫暖安撫人心,清俊的容顏給人歲月靜好的感覺,清亮的眸子深處似一汪深不見底的靜潭。他持茶盞微顫的手在竭力壓制。

  泓玉帝臉色豁然一變!

  江玉樹將茶盞準確無誤的放在他手裡,隱藏自己不能被他看破秘密的不安和憂傷。眉宇間是平和的,有些寂寥無奈的笑。伸手拉過他的手,他輕輕的在他手裡劃下一句話。

  ——清玉喉疾發作,怕是有些日子不能開口說話了。

  耳邊只剩下一聲聲的喘息聲,卻沒有他的任何回答。

  清雅剔透的公子隱隱有些不安,難道他發現了?

  深吸一口氣,他雙眼凝定他,帶著暖意。

  ——清玉前些日子縱馬,感染風寒,嗓子不適,不能給陛下奏蕭譜曲。還請陛下見諒。

  他沒看到,他也看不到,趙毅風紅了雙眼,雙眼中被猩紅占據,似魔一般!

  他沒有看到,他更看不到,趙毅風伸手輕捂雙眼,抑制那簌簌掉落的眼淚!

  倒映在江玉樹那雙清亮的卻再也看不見的眸子中該是怎樣的一種痛,又是怎樣的隱忍?

  為了所為的寧靜致遠和彼此心安,他到底有多痛?

  ——趙毅風,發生何事,你是不是身體不適?

  江玉樹袖下雙手緊握,長久不見的害怕從心裡蔓延而起,將他淹沒。

  沉默,寂靜。

  相看,無言。

  良久,他終於開口,抑制住聲線平穩的低聲:“朕想念玉樹的千島玉葉,這茶還是那麼好。”

  江玉樹握住他的手不由的一顫,旋即收斂情緒。他秀眉輕凝般的清雅笑容,成為泓玉帝心中難以忘卻的過往和心傷。

  看著手裡的纖細手指,感受他寒涼溫度。趙毅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端住那杯茶的。他只看見茶葉在他手中一直晃。可卻看不見水中的波紋。

  清冽的千島玉葉,本是清水綠葉,可此刻紅艷艷的一片。

  有什麼東西墜落。

  染紅了茶水。

  那是——眼淚!

  也是——血淚!

  我為愛成魔,待君來渡?

  玉曆二十八年,膽寒衣和西門日天的孩子西門吹閒來無事翻閱,《玉書風筆錄》,在看到‘玉曆三年清玉公子逝去,泓玉帝獨守十八年。

  玉曆二十一年讓位其子文景帝江灼華,攜清玉公子所用淥水劍,與逍遙崖殉情後。西門吹猶有不解:“這清玉公子何來本事讓陛下痴心十八年,想來也是妖顏禍國。要麼就是禍國妖星。不然為何能讓泓玉帝守護十八年之久。江山都不要了,只為一個男人!這江玉樹,必定是禍國妖星!”

  西門日天一長/槍橫打在西門吹的小腿上,迫使他跪下。

  西門吹疼的齜牙咧嘴,只覺得腿險些廢掉。這一頓罰跪讓西門吹不解,心下有些怒。

  西門日天看著他:“你懂什麼?要不是陛下和公子,你以為你能出現。要不是公子一人開盛世之先例,破世俗之禮法,擔天下之罵名,你以為會有你?

  要不是公子和陛下辛苦創立基業,你以為會有如今的大同國度。如果不是陛下和公子冒天下之大不韙,篡改禮法,許男子婚嫁光明正大,你爹老子現在指不定連個伴都沒有,更何來你?”

  西門吹心裡不懂,反唇相譏:“都死了十八年,還讓人念念不忘,這樣的男人肯定禍國!他就是禍國妖星!”

  “你知道公子和陛下走的多艱難?你知道元妃為陛下放棄了多少東西?你知道元妃那麼傲然倔強的一個人為陛下付出了多少?你爹老子雖是大老粗,可老子親眼看見他們一路扶持走過,經歷了人世間最殘酷的事。不然你以為能有現在的你!元妃是姜國僅有,是姜國的恩人!”

  “格老子的,日後你要是再說元妃好壞,老子活劈了你!”

  他看著跪立在地的西門吹,聲音有些哽咽:“你知道兩個人為了光明正大相愛付出了多少?元妃去了……陛下也死了……你永遠不會明白他們之間的感情,你也不會明白他們的愛究竟有多深?”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