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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玉在身後看著,懷中還有九歌方才用盡了力氣抱住的感覺。

  此刻一手遮蓋李佩蘭帶淚眉眼的九歌,像是發著光的天女。

  世間僅有。

  他微微抿唇,正要抿出潺潺的笑,忽然間,腦海里忽然傳來撕裂般的疼痛。

  踉蹌倒地,落在那草地上,修長的身軀剎那間如白霧消散,不見了蹤影。

  九歌此時正凝神貫注,將李佩蘭的一縷幽魂凝聚成人。

  ☆、黑澤

  “王爺,你醒了。”

  久未等到容夙歸來的一眾人等終於得來了消息,在這個驛站里見到了昏睡不醒的人。

  幸有一個道士途徑,感應到了異變,出手將他拉了回來。

  容夙睜眼,眼前幽幽漫漫的光影漸漸消退,他不在那個亂石遍布的蒼山之中,而是一個幽暗的房間裡,面前站著一位白衣白須的道士。

  他眼眸微眯,認出了這個道士就是那一日在崖下,出手救下他和九歌的人。

  “道長,她呢。”

  道長修為高深,不用說,便該知道他問的是誰。

  白須道士摸了摸鬍子,抖了抖衣袍,退出了幾步,

  “本就不是一路人,早做斷絕才是上選。”

  老道士出了人群,要走,手臂卻被人死死拉住。

  一臉慘白的容夙,方從離魂之態中甦醒,按理,應當全身無力,需好生將養兩三日才能恢復,此刻卻如鐵鉗一般拉住了他,他直直的看著老道士,眼眸未動,頑強固執。

  “告訴我,她呢。”

  身側有人來扶他,他卻紋絲不動。

  白須道士回望了一眼,眼中是告誡,“執迷不悟,是會不得善終的。”

  “那又如何,”容夙說,“告訴我,她呢。”

  愈是艱難,愈是固執,愈是糾纏,愈是不放。

  房門被人推開,一位青衣公子緩步而入,看了看半落在地的容夙,眸間閃過一絲詫異,

  “究竟是何人,能比得上整個陳國重要。”

  見了來人,容夙仿佛這才如夢初醒,漸漸鬆了手,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

  “九遙,你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替容夙坐鎮京城的慕九遙,他走上前,坐於床榻上,面露微微嘲弄的神色,

  “書信請不回尊貴的七皇子殿下,微臣只有親自來接了。”指尖敲了敲木板,不難看出慕九遙有些慍怒,“不知這江南是有怎樣的美人引得皇子樂不思蜀呢。”

  容夙回首,那道士已經走到了庭院,外頭,正細雨綿綿。

  他緊緊盯著老道士的背影,道,

  “九遙,我此刻才明白你當年為何會舍下一切前來京城,心有執念,若不能達成,一刻,便都不能心安。”

  容夙踉蹌著追著老道士而去,坐在床榻上敲床梗的慕九遙,動作忽然就頓住了。

  猶記那年,江南第一公子的慕九遙,只想著仗劍江湖,肆意瀟灑。只不過因著一抹恨,就此陷入了看不到盡頭的陰謀之海里。

  餘下的一眾人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

  日出之後的山林,籠罩在淡紫色的白霧裡,九歌面前只剩下一座墳,上頭用石塊壓著的殘破手帕安安靜靜的躺著,好像能就這樣躺上永生永世。

  李佩蘭已經沒了,第一縷陽光落下的時候,就化成了飛灰,煙消雲散。

  她是開心的,九歌看到了她臉上的笑意。

  所以,這個時候她看著那座墳,也能微微一笑。

  也許上天給他們定了最悽苦的一生,可最後她是開心的,那就很好了啊。

  那麼一瞬間,九歌幾乎就要大徹大悟,轉過頭想要尋求慰藉的時候,卻發現墨玉不知何時早就不見了身影。

  頃刻間,空蕩蕩的感覺盈滿心口,她四顧回望,有些不安有些心慌,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沿著來路走了三日,來到山路口,遇上了採茶人,

  “那馬車啊,我見著呢,他們抬著一個人放進了馬車裡,哎喲,看著像是個死人,一動也不動的,大約是要送進山裡頭埋掉,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主子,這樣不幸喲.....”

  九歌在原地站了小半日,待日頭正午,輕輕嘆了口氣。

  有他相伴久了,一時間不見,還真有些不習慣。

  他是要去京城吧,不如,就去尋他吧。

  這個念頭使她有一些雀躍,便拔腿朝前走去。

  徒步走著,日落之際,不過翻了半座山頭,九歌開始懷念那日看到的兩個御劍飛行的道士,感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才能也像他們一樣,倒不用那麼厲害,能飛就行了。

  。。。。。。。。。。。。。。。。。。。。。。。。。。。

  月華初上的時候,山間颳起了呼呼風聲,九歌被風吹得飄飄蕩蕩,想著該找個地兒避避風頭,然後就看見了林間透出的火光。

  九歌欣喜的撲過去,想著或許是墨玉正在那兒等著她的,等近到能看清安坐的人時,才堪堪停住。

  然而似乎已經晚了。

  圍著火堆坐著的人群有十來個,看那穿著打扮,幾乎是毫不遲疑的能夠確定,這些人就是害死了李佩蘭母子的山賊。

  離火光最近的那個頭子,與在夢中九歌見到的,映著火光一把撕裂李佩蘭衣裳的人一模一樣,就連神色都是那樣陰狠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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