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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後來發現他不是來玩的,而是真的想要認真學一點本事,才逐漸把他當成了求學的一份子。戲班祖傳的棍棒和呵斥也加之到了他身上。

  別人不知道他來這裡,虞琛還是知道的。每天晚上看到他身上青一塊紫一塊,虞琛的臉比鍋底都黑,卻一句阻撓的話都不曾說。

  虞琛明白,阻撓他只會讓他更難受。

  晚上往往一邊給他按摩,一邊要聽他抱怨。

  這個老巫婆今天怎麼怎麼欺負他了,明天不要繼續了,不演這個角色了嗚嗚嗚……他還使性子要虞琛去給他打人,然後把虞琛的袖子拽的緊緊的怕他真的動手。

  等他罵累了,想睡了,還不忘揪著虞琛囑咐一句,「明天早上記得叫我噢,我還要練聲呢。」

  如此一月。

  ……

  道具有一把紙扇,秦予槐緩緩將它張開,步伐輕緩,一個交叉後的旋轉,扇子半遮半掩了他昳麗的臉。

  他把手舉到唇邊,作小口啜飲狀。將不存在的杯盞放下,他眉目一凝,緩緩開嗓。

  「海島冰輪初轉騰

  見玉兔,見玉兔又早東升

  ……」

  季子楓坐在這裡,已經看了許多許多人的表演,有些甚至是專業的京劇演員,但卻沒有一個能讓他神魂顛倒。

  永遠就只有他……

  眼前人嗓音甜軟,眉目飛揚間含嗔似笑,明明只是穿著簡單的衛衣長褲,旋轉間卻仿佛可見衣袂飄飄,腰肢緩緩彎下,讓他忍不住想上前摟住,捏緊,再……

  他掐了掐自己的手掌心。

  唱段很短,秦予槐很快就結束了,眨著一雙眼睛望著導演。

  「我覺得……非常好。」沈晉荃鼓了兩下掌,偏頭去看一旁的專業京劇演員高瑛。

  高瑛笑了笑,溫和地望著秦予槐,「練過的吧?」

  秦予槐點點頭,「訓練過一個月。」

  「唱得一般,不過姿態很漂亮。」高瑛仔仔細細打量了他一下,「你相貌和身段極美,是個好苗子。」

  秦每天都在被誇好看予槐羞澀地低下了頭。

  編劇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也淡淡的。

  沈晉荃知道她早就看好那個王笙了,也不特意問她,示意秦予槐繼續。

  接下來就是從劇本里隨意挑一段演戲讓他來演,一開始他以為導演肯定會指定獨白戲份,結果是一段和軍官的對手戲。

  「我一個人演嗎?」秦予槐疑惑。

  「當然不是。」導演搖了搖頭,「是和……」

  「是和我。」

  季子楓緩緩站了起來。

  秦予槐抬眸望過去,頓時撞進一雙沉靜的黑眸之中。與他對視片刻,他微微頷首。

  「我很榮幸。」秦予槐禮貌道。

  季子楓沒說話,抬腳走到了他身邊。

  由於劇本是隨機點的,正式開始之前允許準備五分鐘,秦予槐也沒多說什麼,低頭抓緊時間看劇本。

  季子楓抄著口袋站在他身前,垂眸看著他發頂那個小小的旋,輕而易舉就走了神。

  這人知不知道,其實劇本是有原著的,原著里……

  「……季影帝?」秦予槐一抬頭就看到了他若有所思的眼神,疑惑地喊了他一聲。

  「準備好了?」季子楓把手舉到唇邊輕咳兩聲,「那就開始吧。」

  秦予槐點了點頭,和他一起走到了房間正中間。

  拿到的劇本正是兩人爆發爭吵的戲碼。

  場景是戲子容斂玉被敵人用車送回,在戲院門口遇上了前來尋他的軍官方世景。

  方世景一把將他扯進了一旁的弄堂里,抵在牆上厲聲質問,「你竟然給他們唱戲?!」

  兩人站在空曠的房間中央,身邊並沒有牆,但是秦予槐被季子楓攥住了手,他的手臂橫在他身側,渾身散發著駭人的氣場。劍眉豎起,嚴厲的目光從那雙黑眸里透出來,震驚又憤怒,好似要將秦予槐整個人洞穿。

  沒有實物,但是他感覺自己真的被禁錮住了,季子楓光靠一句台詞和周身氣勢,就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壓。

  秦予槐掌心頓時沁出了汗,舌尖抵著上顎,台詞全部憋在胸口裡說不出來。

  這是他第一次和影帝級別的人物對戲,毫無防備就被壓制住了。

  他的眼睛睜著,身體開始微微顫抖。

  ……直到季子楓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撓了撓他的掌心。

  「……我為何不能給他們唱戲?」

  緊繃的神經頓時鬆弛了些,秦予槐總算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即便剛出口的時候依舊稍顯模糊,但將那種半嘲諷半疑惑的口吻順利表達了出來,「他們給一大筆錢,派了車客客氣氣請我去,我怎的還有不去的道理?」

  「他們是敵人!」季子楓又攥緊他的手腕,抬手一指不存在的街道,「你看看外面滿目瘡痍民不聊生的樣子,街上全都是餓死的人,醫院裡……」

  「打住。」秦予槐甩了甩手,莫名其妙地睨著他,「你說的這些與我有什麼關係?我只是一個唱戲的,難不成要我穿著戲袍去衝鋒陷陣?」

  「那你也不該……」

  「我怎的不該了?」掙開他的束縛,他冷笑了一聲,「噢,你指望我把胸口往刺刀上撞?還是想讓他們原地斃了我?呸。」他輕啐一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方少將,您先請管好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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