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章 封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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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半晌沒有說話。

  顧世衡和裴思通都跪地不起,兩個人撅著屁股,仿佛都在等他的讚賞。

  這兩個挨千刀的。

  「皇上,」常安康借著端茶的功夫過來道,「太醫院張院使回來復命,裴四奶奶的傷雖然沒有性命之憂,卻還是要養上一陣子才能痊癒。」

  張院使也這樣說。

  他已經沒有了藉口要與裴家和顧家為難,否則就會讓寧王趁機得了好處。

  皇帝閉上眼睛,努力想要穩住因憤怒波動不停的氣息,然後道:「裴卿何罪之有,裴卿保住了皇室血脈,讓慶王一脈得以延續,否則將來朕……」

  朕要如何向先皇交代。

  這幾個字還沒有說出來,皇帝的心已經疼起來,疼得他冷汗涔涔,他恨不得立即捂住胸口,可是他要維護他作為皇帝的尊嚴,他不能吵,不能鬧,不能生氣,還要繼續將所有的話說完。

  這如同是親手碾磨著自己的血肉。

  今天之恨,他要牢牢記住。

  皇帝彎下腰,伸出發抖的手,將裴思通扶起來。

  裴思通偏偏有千斤之重,依舊跪在那裡。

  「皇上,微臣不敢,皇上……」

  皇帝仿佛要咬碎了牙齒,卻依舊面帶寬和的笑容:「裴卿對朕對朝廷忠心耿耿……朕都知曉。」

  旁邊的顧世衡因此感動地抽噎:「皇上與裴大人的君臣之情,值得天下人效仿。」

  常安康見狀也上前攙扶裴思通,裴思通這才起了身。

  皇上道:「舒王說起來朕本還不信,沒想到……是真的,」說著看向宮人,「將舒王爺也請進來。」

  大殿門打開,舒王被人攙扶著坐在椅子上。

  所有人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神情。

  舒王道:「如今既然真相大白,就早些讓齊堂歸宗,微臣儘快和禮部商議好章程……」說到這裡舒王停下來看向皇帝。

  大殿裡幾十雙眼睛紛紛掃過來。

  皇帝想起先皇駕崩的時候,他得知了消息從宮門口一路跑進來,不知跨過多少的宮門,走了多少的台階,才大汗淋漓地趕到了先皇榻前,看到了還剩下一口氣苦苦掙扎的先皇。

  那時候他雖然累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卻一點都不覺得疲累和難過,心中滿是興奮的神情,胸口有一股氣,雀躍著仿佛要震碎了他的身體,他裝作萬分悲痛撲在先皇身邊哭個不停,好不容易應付著先皇閉了眼睛。

  他從屋子裡出來的時候,太后提醒他:「皇帝收斂著點,這畢竟是你的父皇。」

  他憤恨太后雞蛋裡挑骨頭。

  可現在他忽然理解了太后,此時此刻裴思通、顧世衡包括舒王在內,所有人的臉上都是這樣的神情,明明心中狂喜,卻還裝模作樣的遮掩。

  明明已經知道了結局,卻還假惺惺地問他的意思。

  他也想提醒他們:收斂著點。

  他是一國之君,齊堂就算恢復王爵,也只是一個王爺。

  皇帝道:「自然要承繼慶王的王爵。」

  舒王道:「既然齊堂不在,只得由老臣出面謝恩。」

  舒王顫顫巍巍地跪下來。

  皇帝只得再次起身攙扶,這幾步路走得他異常疲憊。

  「皇上,寧王假稱慶王謀反圍攻京城,既然慶王恢復了王爵,朝廷就該下詔書,命慶王帶兵進京勤王。」舒王一口氣說出來。

  這才是重中之重,地方官員得知了這樣的消息,沒有人再去投靠寧王。

  「事不宜遲,」裴思通道,「就讓中書省立即擬詔書,想方設法讓人傳出去,這樣一定會扭轉戰局。」

  皇帝扯了扯嘴角:「只是不知道慶王在廣南怎麼樣了。」他現在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該盼望齊堂打了勝仗,還是希望乾脆聽到齊堂的死訊。

  哪種會讓他更痛快。

  裴思通道:「十五日之內,京中定能收到消息。」

  皇帝點點頭:「傳劉相進宮,命他帶著中書省立即擬出文書。」

  內侍應了一聲。

  皇帝看向舒王:「齊堂歸宗的事就交給舒王了。」

  安排好所有事,皇帝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走出勤政殿坐上步輦,皇帝剛剛閉上眼睛養神,就聽到有人道:「太后娘娘來了。」

  皇帝睜開眼睛。

  只見太后讓人扶著走過來,臉上滿是驚喜的神情:「皇上,他們說的可是真的,裴杞堂是慶王的兒子。」

  又來了。

  皇帝的心一沉,這齣戲所有人都要演下去。當年殺死慶王的時候,他在文武百官面前又是憤恨又是痛心,現在他們終於將這些還給了他。

  ……

  慶王的兒子還活著,消息一下子傳遍京城。

  所有人都在仔細打聽著,當看到禮部尚書匆匆忙忙地出入舒王府,皇室宗親一個接一個地去裴家之後,大家就知道這是真的。

  不止是真的,而且皇上接受了慶王之子,並讓他承繼爵位。

  消息傳到了東城。

  徐老夫人縮在下人房裡,吃著一碗粟米粥,桌子上放著幾塊藥餅,徐二太太站在一旁勸說:「娘,您就吃了吧,我們好不容易才拿到的,吃了這樣的病就不會生瘟病,我們東城這邊死了那麼多人,到現在還沒有都掩埋好,眼見就要下雨了……」

  徐二太太說到這裡,外面頓時響起一記驚雷。

  巧姐立即縮進了徐二太太懷裡。

  徐二太太安慰著女兒繼續道:「老爺又是這個模樣,咱們家裡不能再出事了。」

  「我就不信,」徐老夫人道,「不吃她的餅就能得什麼瘟病,這就是她的手段,讓朝廷認為這世上只有她能治好瘟病。」

  徐老夫人聲音尖厲:「若不是這樣,朝廷怎麼可能封她為命婦,她有什麼資格做命婦,一個連身份都不明不白的人,」說著抬起眼睛,「讓你去問的怎麼樣了?不是說顧琅華受傷了嗎?到底傷在哪裡,傷的怎麼樣?」

  徐二太太搖搖頭:「娘,我們家現在哪裡有人手去打聽這些事。」

  話還沒說完,徐老夫人抓起了桌子上的藥餅扔在地上。

  「啪」的聲響傳來,巧姐打了個寒噤。

  徐二太太眼看著辛辛苦苦得來的藥餅沾滿塵土,滾在她的腳邊。

  徐二太太鼻子一酸,眼淚頓時湧出來:「娘,您這是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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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還有一章,親們,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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