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322:單獨談談【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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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這個,時簡其實並不想多講。

  而且,她當時救馬拉這件事情,太過於複雜,

  那個時候,馬拉還不是叛軍的首領,而且他也沒有這麼大的權利。

  他陷入權利爭奪的中心,是時簡撿回了他一條命,否則他也不會有今天。

  因為馬拉不是那種恩將仇報的人,時簡對他也算有些了解,

  之前作為雪莉的時候,時簡來非洲這邊,還跟馬拉一起敘舊,

  時簡於他,不僅是熟人也是恩人,

  否則,時簡也不會敢這麼肯定的向司翊保證的。

  「我們有自己的交流方式,反正我可能能讓他確定是我,就對了!」

  時簡含糊其辭,

  司翊知道以她的性子,自己不想說,怎麼套都套不出話來的,

  「你有幾成把握?」

  「九成以上。」

  看時簡那肯定的神情,司翊覺得她說九成把握都是謙虛了。

  司翊盯了她一會兒。

  不可否認他確實有被時簡說動。

  不費一兵一卒,就靠時簡去刷刷臉,誇誇嘴皮子,這個任務的難度確實會大大降低。

  但是不管這件事辦得多便捷,時簡用的始終都是她那個已經死掉的身份。

  司翊並不想。

  這不是光彩不光彩的事,也不是面子不面子的事,

  在大局面前,他的那點大男子主義也可以收回來。

  但是她並不希望時簡一直都活在過去的身份里,既然選擇捨棄了,那就捨棄得乾脆一點。

  不要眷戀,更加不要回頭。

  大概是之前經歷了一場槍戰,時簡跑得急,把帽子摘掉之後,這會兒頭髮有點亂,

  甚至還沾有,她自己都沒注意到的,被噴濺的血。

  黏糊糊的,血腥味有點重。

  但司翊倒是沒介意,這裡沒外人了,他便抬手將時簡散落下來的碎發給撥到耳後根去,

  似有似無的喟嘆一聲,「你什麼時候能完全放下過去?」

  放掉那個她早已捨棄的身份,

  像一個真正的軍人一樣,坦蕩的面對所有的危險和困難。

  大概沒料到司翊會這麼問,時簡楞了一下。

  確實,在發現馬拉是熟人的時候,時簡第一反應就是走捷徑,利用雪莉的身份把這件事情擺平。

  不得不說,在軍營以外的地方,特別是這種很亂的地方,

  雪莉的身份真的很好用。

  時簡不是那種做事很絕的人,除了一些極端的想法外,都會給自己留三分餘地,

  而且以前還是雪莉的時候,她也結交了一些人,幫助過一些人,

  在必要的時候,比如像現在,就能派上用場。

  如果司翊沒這麼問,時簡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

  但事實上,遇到事情,她還是會下意識的用自己的那套方法。

  比如之前關月葵的事,若不是不想關月葵死得那麼輕鬆,怕是也輪不到軍方來槍決。

  這也是為什麼時簡覺得自己其實不適合在軍營里,當一個軍人的原因。

  她以前,覺得那個地方束縛太多,

  而現在,好像是責任更多。

  「情況緊急,這是最後一次。」

  兩人的距離很近,也不過半米不到的距離,

  以至於時簡說話的時候,不得不仰頭面對司翊。

  她說得很真誠,

  司翊也相信,這次時簡歸隊之後,或許會像一個真正的軍人一樣,直面她應該面對的困難。

  可是,為什麼用『或許』?

  因為,以前當傭兵的時候,給她留下得思想方面的影響太多,甚至比在軍校里,部隊裡帶來的影響更為深刻。

  假如以後時簡以軍人的身份參加戰鬥,她大概會克制自己,但是並不能從心底里完全接受。

  而且司翊發現,時簡不止這一個毛病。

  不可否認,時簡骨子裡是一個正義且善良的人。

  但是,她過於喜歡把責任往自己肩上扛了。

  因為答應過別人,所以無論如何也要做到,即便在戰亂的地方,甚至於不惜搭上自己的命。

  而且,她也不太喜歡相信別人,

  準確的說,她基本上只相信自己。

  她潛意識裡覺得只有自己才是最靠譜的,

  說得再極端一點,或許會覺得沒了她不行。

  她不相信當地的政府軍,所以自己想辦法去救戰俘營的人,

  她不相信在營救僑民的行動上,有比這更好的方案,所以她情願以身犯險,隻身入虎穴。

  她甚至還會覺得,這個方案是最快捷的,難道不好嗎?

  她總是想以個人的力量去對抗群體。

  不用想,時簡以前作為雪莉在傭兵團里的時候,一定也是那個最後撤退,下意識把所有人都攬在自己羽翼里的人。

  可是這樣會很麻煩。

  畢竟軍營里是個相互配合,團結協作的地方。

  如果時簡沒辦法改掉她想以一己之力擺平全局的毛病,就算她留下來了,重返軍營了,也不會走的長遠。

  司翊沉了一口氣,面色沉重,「這次行動結束過後,你繼續休假,先不用歸隊了。」

  「……」

  時簡楞了一下。

  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司翊這話里的深層含義。

  她僅僅是因為要配合這次行動才歸隊的,其實心裡上還沒有完全接受,

  就這麼貿然再回去,該有的問題還是有,得不到有效的解決,

  在部隊裡呆一年兩年還好,等時間久了,她依舊會覺得受不了。

  到時候又是重蹈覆轍。

  不得不說,司翊看問題比她深刻很多,也透徹很多。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人生閱歷,畢竟人家大了將近一輪的年齡不是白長的。

  時簡沉默了一會兒,就著他的話進行了一番深刻的自我檢討,而後發現問題確實在,但是她一時半伙兒沒法改掉。

  司翊頗為無奈的輕嘆一聲,用著不重不輕的力道捏著時簡的後脖頸,

  而後又稍稍用力,將她帶入懷裡,

  「有些事情我幫不了你,你也不會希望我過多的干涉,那等你想明白再回來,好嗎?」

  「好。」

  **

  不管談判也好,說服也罷,

  中間的過程雖然並不算順暢,但好在這個方案最後還是通過了的。

  救人在即,而且時簡說,這是最後一次。

  不過她一個人去,司翊到底不放心。

  儘管她實戰經驗豐富,臨場應變能力也很強,但是突發情況誰說得准,

  所以司翊說找兩個人跟著她。

  雪莉也可以有手下的,馬拉應該不會懷疑。

  但是,被時簡一口拒絕了。

  理由是司翊的兵看起來都太正氣凜然了,一看就不是那種會幹壞事的,跟著反而容易讓馬拉產生懷疑。

  於是再三商量,司翊退而求其次,在時簡身上安裝了一個竊聽裝備。

  定位追蹤已經有了,就是時簡脖子上那個子彈頭項鍊。

  最後的退讓,時簡也沒法拒絕了。

  因為這次任務的特殊性,只能派一個小隊的人數去解救僑民,

  最後敲定的行動方案里,A計劃就是派時簡去,

  如果失敗了,中途出現什麼變故,那就只能採用B計劃——偷襲,強攻。

  以馬拉為首的恐怖組織的根據地,離城市比較遠,那個地方甚至於更為貧瘠和荒涼。

  而且靠近沙漠的地方,不僅熱,而且干。

  馬拉手底下的人會在周圍巡視,

  車子不能靠得太近,後面的路,是時簡走過去的。

  她換了一身吉利服,把那套有著濃重血腥味兒的黑色套裝給丟了。

  和以前雪莉一樣的裝扮,頭盔外加面罩,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了一雙晶亮的眼睛。

  她是正大光明的走過去的,卻果不其然的被外面巡視的人給攔住了。

  即便知道這裡的規矩,時簡身上還是背了槍。

  因為這是雪莉的標配。

  「我找馬拉,告訴他,我是雪莉。」

  簡潔明了的四個字,時簡的語氣甚至於帶著一些生硬的冷,

  瞥向那人的目光,帶著似有似的威懾和陰沉,

  給人一種極為厲害且不好惹的感覺。

  果不其然,那人原本想要呵斥時簡居然敢直呼馬拉名諱的話也咽回了嘴裡。

  轉而,目光閃爍。

  「等著,我去通報一聲。」

  其實,時簡這麼直接的說自己是雪莉,是很危險的。

  因為馬拉知道雪莉已經死了,所以下意識的就會覺得是有人冒充雪莉,

  而後拒絕見時簡,把她攔在門外。

  但是,這同時也是最能引起馬拉注意的。

  因為時簡不確定,如果僅僅只是單純說有人要見,馬拉會不會願意出面。

  或許,時簡這麼大膽,馬拉會想看看到底是誰敢冒充,而產生一絲興趣。

  果不其然,那人走了約莫五分鐘左右之後,便過來讓時簡進去了。

  不過,她得把槍留下。

  時簡僅猶豫了一會兒,便同意了對方的要求。

  因為這側面表明了,馬拉並不相信。

  那人一路領著時簡,帶她到了小會議廳門口,便駐留在門口,示意時簡自己進去。

  而等她剛推開會議室的大門,

  一個硬物便抵上了時簡的腦袋。

  從後面,直接抵在了她的後腦勺上。

  是槍,時簡能感覺得到。

  「你是什麼人,敢冒充雪莉?」

  聽著聲音,是馬拉無疑了。

  而就在他出口的一瞬間,小會議廳里,便突然冒出很多手持槍枝的手下。

  無一例外的,都拿著黑漆漆的槍口對準了時簡。

  這警惕心!

  時簡笑著勾了勾唇。

  表現的倒是淡定得很,馬拉的反應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他若是就這麼輕易信了,時簡才會覺得奇怪呢。

  見時簡遲遲沒有回應,馬拉不耐煩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問你話。」

  時簡卻只覺得被他頂得,腦殼子有點疼。

  除此之外,別無其他的想法。

  馬拉這陣仗同樣和嚇唬不到時簡,要是這點都承受不了,她也沒必要一個人來了。

  單手插兜,站姿有些隨意,半點沒有被人威脅的意識。

  「那你知道你的槍口是抵在誰的腦袋上的嗎?」

  ……這話!

  馬拉曾經聽到過一模一樣的。

  無論是語氣,音色,甚至於那面罩底下帶著些肆意張揚的目光,

  全部都是出自於雪莉。

  他以為雪莉死了,有生之年,不能再聽到第二遍了。

  然而,馬拉僅僅震驚措楞了幾秒鐘,而後迅速反應過來。

  這是迷惑他的煙霧彈!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馬卡找來迷惑我的,我告訴你,你回去轉告他,別白費心思了,我是絕對不會退讓一步的!」

  「……」

  時簡一臉懵逼,扯了扯嘴角,「馬卡是誰?」

  「……別裝模作樣的!這裡是我的領地,絕對不會讓別人分走任何一點。」

  馬扯著嗓子說話的樣子,即使時簡是背對著他的,依舊能想像到他如同憤青的模樣。

  當初時簡願意結交馬拉,也是因為這個人重情義,不會幹那種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小人行徑。

  而即便時簡不知道這些年馬拉都經歷了什麼,但是從他那話語裡,似乎是遇到了一點麻煩?

  分走他的領地?

  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首先她得像馬拉證明她確實是雪莉。

  「我並不認識你嘴裡說的那個叫馬卡的人,而且——」

  馬拉還在等時簡的下文,可她拖長了音調之後,

  卻突然轉過身出手,在馬拉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反手將他手上的槍枝給卸了下來。

  動作之快,讓人眼花繚亂!

  而她在卸下馬拉槍枝之後,還反過來拿著黑漆漆的槍口對準了馬拉的腦袋!

  膽大妄為!

  時簡身後那一波馬拉的手下都驚呆了。

  隨即更為謹慎了起來,一眨不眨的盯著時簡的腦袋,

  只要她敢有一點動靜,他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把時簡的腦袋打成一個血窟窿。

  「你趕緊把槍放下!」

  這聲警告,時簡充耳不聞。

  面罩下那一雙晶亮的,帶著些張狂和冷傲的眸子,對上了馬拉的視線。

  「我覺得我們倆應該單獨談談。」

  「……」

  這人,不僅僅敢拿槍抵在馬拉的腦袋上,居然還敢要去馬拉跟她單獨談談?

  「如果我真的是那個什麼馬卡派來的人,你現在早就已經死了,別那麼草木皆兵,我只是來找你敘敘舊的。」

  這說話的方式,神情,態度,

  乖張,狠厲,

  確確實實是雪莉的行為方式。

  特別是她看人的那副眉眼,著實是讓馬卡大為一驚。

  而且從他人手上把槍奪過來,這是雪莉慣用的招數。

  他險些都要動搖,這人真的就是雪莉了。

  兩人對視,僵持了一會兒。

  時簡是不會開槍,馬拉的手下是不敢開槍。

  但這樣一直僵持著不是辦法。

  即便時簡已經神還原雪莉了,但是馬拉是個死心眼,他覺得雪莉死了,那一根筋繞不過來。

  三分無奈的喟嘆,「你那一根金條,還在不在?」

  「!」

  馬拉瞪大了眼睛!

  望向時簡的目光,簡直不可思議。

  這樣子,相信了?

  嚯!

  早知道一句話就能解決的事情,她還廢那麼大勁兒幹啥?

  「你……真是雪莉?」

  「不然呢?」

  時簡聳了聳肩,而後將槍放下隨意的丟在桌面上,又拉開椅子坐下。

  動作一氣呵成,而且極為隨意。

  要是桌上有茶杯和茶壺,時簡估計都能拿自己給自己倒一杯喝。

  馬拉望著時簡的背影,在震驚中楞了足足有將近半分鐘之後,終於消化了這個事實。

  一開始是懷疑,後面時簡那句金條,馬拉就基本上確定了個七七八八了。

  時簡那一句話,其實是有由來的。

  而且只有他們倆知道。

  當時馬拉受傷,時簡救他的時候,馬拉就想不能平白無故欠人家一條命,又得知時簡是傭兵,他就乾脆拿一根金條給她當做佣金好了。

  哪曉得,他身上那唯一一根金條在逃亡的時候,掉了!

  他找了許久,都找不到。

  那時候,他身上也沒錢,唯一值錢的東西還沒了,

  馬拉就說先賒著,後面在想辦法給她。

  時簡倒是大方的很,擺了擺手說不要了。

  況且,她當時救人,也不是抱著讓人家還什麼的心態,

  但是馬拉是個有原則的人,這件事情就一直惦記著,

  後面等他有錢了的時候,他就想聯繫時簡,然後還了一箱的金條給她。

  那麼大那麼笨重的東西,帶來帶去那麼麻煩,太容易引起注意,時簡自然是不會收的,

  後面一來二去,時簡就說讓馬拉欠著,萬一她有什麼想找馬拉幫忙,再讓他還這個人情。

  馬拉同意了。

  他又覺得時簡跟他以前見過的傭兵不一樣,不是一個貪財的人,就結交了時簡這個朋友。

  當時聽到雪莉死了的消息,馬拉還傷心了一陣子。

  出自對朋友的惋惜吧。

  雪莉那麼厲害的人,活的如此瀟灑肆意,怎麼就突然死了呢?

  收回思緒,馬拉抬手揮了揮示意他的那些手下都可以走了。

  手下們:「?」

  什麼情況?

  這麼就沒事兒了?

  他的那手下不放心,看時簡很厲害的一個角色啊,「老大!」

  馬拉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趕緊下去,別耽誤我時間。」

  「……」

  「你去到兩杯茶來。」

  「……」

  神奇了不是,一個敢拿槍抵在馬拉腦袋上的女人,居然還能反過來被供為上賓?

  那幫人終於走了,會議室裡頭就只剩下了馬拉和時簡。

  他坐在時簡對面,那目光都能把時簡身上戳出一個窟窿洞來,

  「你真沒死啊?」

  「……對外宣稱我是死了的,所以你得替我保密,不能透露出半點風聲,否則我就得再死一次了。」

  時簡都這麼說了,馬拉自然知道事情非同小可。

  想必裡面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內幕,和雪莉『不得不死』的緣由。

  但時簡不說,他也不問,就連忙點頭保證。

  「我不說我不說,我肯定把這件事情爛在肚子裡。」

  時簡點點頭,而後道:「我就不跟你拐彎抹角了,我有一批人,要走你這經過,麻煩你讓一條路給放個行。」

  馬拉最為這裡的老大,其實時簡求他幫忙的這件事情,也就他一句話的事,但是馬拉卻面露難色。

  「不瞞你說,這裡已經不是我能掌控的了,那個馬卡想要分走我一半的地盤和物資,儘管我是打死絕對不會同意的,但是他自己招兵買馬,主動占領了另一塊地方,眼下除了我沒承認以外,這裡基本上已經被分走了一半,所以你的人如果想要過去,不僅要我同意,還得讓他同意。」

  馬卡……

  難怪剛才時簡進來的時候,他會說出那種話。

  時簡問,「馬卡和你什麼關係?」

  馬拉:「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

  這麼一出狗血的兄弟相爭又被她給碰上了?

  時簡嘴角抽了一下,頓了頓又問,

  「你和那個馬卡,關係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說道馬卡,馬拉臉色就變差了,「我早該一槍斃了他,就是因為他,我的母親才會死的。」

  不僅僅爭領地了,還到了殺母之恨了。

  只怕是現在馬卡日益強大,馬拉已經拿他沒辦法了。

  「我有一個辦法,不過前提是你得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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