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315:相擁而眠【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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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司翊是什麼時候來的,也不知道他用著目光灼灼的視線,盯了時簡多久。

  總之讓人想忽視都忽視不掉。

  諾達的訓練場上,只有他們兩個人,

  一靜一動。

  毋庸置疑,司翊是瘋狗找來的。

  亦或者說,瘋狗這麼做,有司翊的意思在裡面。

  但不管怎麼樣,這倆人都是在同一戰線的。

  「過來。」

  空寂的夜晚,司翊低沉的聲線傳入時簡的耳朵,莫名的讓人頭皮一麻。

  時簡在不理他繼續跑和走過去之間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選擇了後者。

  跑圈除了耗光時簡的體力以外,並不能有效的解決辦法,

  瘋狗不願意聽她說話,所以選擇這種方式。

  但如果司翊點頭了,瘋狗也沒有再不鬆口的道理。

  如此權衡之下,時簡停下了奔跑的步子。

  在兩人之間短短的幾米距離內,時簡調整了一下呼吸,讓砰砰的心跳也平穩一些。

  跑了一天,沒進食,若說喝了水,那大概也是渴的時候張嘴接了一點雨水。

  將手上拿著的濕帽子擰乾,又撥開眼前微微有些長的碎發,隨即端正的將軍帽戴好走到了司翊面前。

  一米的距離,沒有再靠近。

  時簡正緊臉色,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

  一切盡在不言中。

  司翊眉頭一蹙,對於時簡這幅態度,確實如瘋狗電話里說的,有些棘手。

  瘋狗建議讓時簡去做心理疏導,不過她多半是不會願意的。

  但如果在同意時簡退伍的前提下,讓她去做心理疏導,那多半還是有點希望的。

  不過,司翊並不想以這個為前提。

  「走吧。」

  司翊淡淡一聲,態度不冷不熱。

  也沒等她,自己便先轉了身。

  這個時間點,正好是晚訓快結束的時候。

  訓練場到宿舍還是有一定距離的,中途又正好經過了正在集合的隊伍。

  因為時簡今天的『豐功偉績』,一整天,隊伍里關於她的話題就沒消停過。

  這會兒,又見到了她的身影,眾人的視線,自然又落到了她的身上。

  總算是沒再跑圈了!

  不過她身前,還跟著一個男人。

  肩章上別的兩毛三,上校軍銜,大領導了!

  不過兩人隔著差不多一米的距離,而且神情都極為嚴肅,任誰看了,也不會覺得有半分曖昧。

  這裡面不乏從海陸出來的兵,而司翊又是當時在海陸集訓的總教官,自然是認識的。

  眼下連司翊的驚動了,再結合今天時簡的『表現』,

  只覺得,時簡多半是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大事了!

  **

  於是被眾人誤以為『犯了某不可饒恕大事』的時簡,跟著司翊穿過了大半個訓練場之後,才到了宿舍。

  這是先前瘋狗給司翊準備的。

  眼下他來肯定是要留一晚的,便也就直接住進去了。

  司翊拿了鑰匙開門,隨後按下牆上的開關,黑漆漆的屋子瞬間亮了。

  「先去洗澡換身乾淨的衣服。」

  開口第一句,有些不按套路出牌。

  本來司翊不說,就算汗涔涔的衣服在身上穿了一天,這麼一會兒功夫時簡也是絕對可以忍得了的。

  但看司翊這架勢,估計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

  時簡便也不委屈自己了。

  只是她走到浴室門口,才冷不丁的想起來,「我沒換洗的乾淨作訓服。」

  司翊幽深的眸子撇了眼時簡,將桌上的帽子重新戴好,悶悶道,「我去給你拿。」

  說著,他又指著床邊的柜子,「那裡有乾淨的毛巾,自己拿著用。」

  「……」

  司翊說完,忍住了從褲兜里摸出煙來抽的衝動,便直接出了門。

  『碰』一聲,不算很大的宿舍里便只剩下了時簡一個人。

  她也不知道司翊是從哪裡拿的衣服,總之在時簡快要洗完的時候,浴室門就被敲響了。

  時簡打開一道門縫,站在了門背後,伸出了還沾著水的手,

  可好半晌,都沒有動靜。

  「司翊?」

  時簡叫喚了一聲,能從磨砂的玻璃門看到司翊挺拔的身軀,

  可男人就是遲遲不給她回應。

  不知道他在搞什麼,但即使隔著門板,光溜溜的站著也極為彆扭。

  「衣服給我。」

  時簡加重了語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浴室里沒有暖氣溫度又低的原因,時簡的聲音聽起來有一絲極其細微的顫抖。

  司翊聽出來了。

  但他沒給衣服,而是用火熱的掌心貼著時簡的手背,然後包裹住,

  「一定要走嗎?」

  似有似無的喟嘆,這聲線裡帶著三分無奈,七分深沉。

  更多的,自然是不情願和不舍。

  時簡受不了他用這種極為委屈又很可憐無助的語氣跟她說話。

  她倒寧願司翊跟瘋狗一樣,用更為粗暴或者極端一些的方式,這樣,起碼時簡不會覺得自己是在虧欠人家什麼。

  冗長的沉默,時簡沒有回應。

  只能感受到司翊灼熱的掌心,和自己微微有些亂的心跳。

  時簡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些,

  「如果我說是,你就不給我衣服了嗎?」

  「……」

  司翊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鬆開手把衣服放在時簡手心,「換好了快點出來。」

  他自然不可能用一套衣服來威脅時簡的,

  不切實際也太過幼稚。

  在部隊裡訓練過的兵,穿衣服的速度都很快。

  只不過時簡穿的時候有些微囧,因為司翊連胸衣都給她拿了乾淨的。

  但是想想他們都已經最後一步都做過了,再尷尬這些未免有些矯情,便坦蕩蕩的穿好了。

  出來的時候,司翊背對著站在窗邊,

  半開著窗戶,估計在抽菸。

  因為時簡聞到了空氣中飄來的一絲煙味兒。

  不過她沒說什麼,反倒是注意到了桌子上放了一個裝了倆饅頭的塑膠袋。

  聽見開門的動靜,司翊轉過身,恰好一根煙燃盡,便掐滅在了菸灰缸里。

  「就這點東西了,拿著墊墊肚子。」

  時簡一天沒吃,他知道。

  但這裡不比海陸,也不是司翊說讓炊事班開小灶就開的。

  雖然也就跟瘋狗打聲招呼的事,但是司翊不想因為這點小事麻煩人家。

  時簡向來對食物不挑,能填飽肚子就行。

  況且一摸,還是熱乎的,便更加什麼好挑的了。

  跟司翊道了一句謝,便拿走了桌上的饅頭。

  時簡洗澡的時候連帶著也把頭髮洗了,以往訓練里忙起來也根本沒時間吹頭髮,久而久之便養成了習慣——

  讓它自然風乾。

  只是司翊見了,卻主動拿了一個吹風機來給她吹。

  某人樂意干,時簡自然不會反對,只是頭髮上滴下來的水時不時飛濺到饅頭上或者嘴裡,頗為影響食慾,

  時簡便拿遠了些,等他吹完再繼續吃。

  「頭髮長長了。」

  伴隨著吹風機的轟鳴聲,頭頂上傳來這麼一聲似感慨般的喟嘆。

  沒等時簡回應,司翊又道:「我幫你剪吧。」

  「……」

  之前被關月葵的人逼到懸崖邊上的時候,司翊也說過這句話,

  那時候時簡說好,這會兒自然沒有說不好的道理。

  但鑑於對司翊的技術並不了解,所以時簡多少還是交代了一句,

  「別剪得太醜了。」

  她也是要出門見人的。

  宿舍里沒有鏡子,不過好在是晚上,屋裡點了燈玻璃窗上可以倒映出人像。

  時簡便搬了個凳子面對窗戶而坐,司翊手裡拿了剪刀站在身側幫她剪頭髮。

  除了方才遞衣服的時候,司翊試探了一句,

  一直到現在,兩人都默契的沒有提關於退伍的話題。

  時簡的態度很堅決,相信司翊能感覺到,

  但他不說,時簡也不逼著,只是不動神色的等。

  時簡頭髮雖然長長了,但也不到可以紮起來的地步。

  所以司翊不用剪很多,只需要把遮住額頭和耳朵的一些碎發給剪掉。

  司翊還很專業的,拿了一條毛巾給時簡圍在脖子上,

  玻璃里倒映出來的人像只是一個模糊的輪廓,並不算清晰,

  所以時簡只能感覺到陸陸續續掉落下來的頭髮,並不能清楚的看到她現在是個什麼樣子。

  剪頭髮的過程很快,也就五分鐘左右。

  「好了。」

  司翊說完,拿走了時簡脖子上的毛巾,

  時簡起身走近了玻璃窗,仔細瞧了瞧……好像還行!

  反正看著不醜。

  司翊把東西放好,走到時簡面前認真評價了一句,

  「挺好看。」

  主要是時簡長得好看,所以只要不是太過難以駕馭的髮型,基本上都不會有太大失誤。

  洗了澡,吃了飯,剪了頭,

  該走的程序一個不落,時簡以為,司翊要跟她說關於退伍的事情了。

  可這廝自己去洗了個澡之後便輕悠悠的來了一句,「睡覺吧。」

  「……」

  現在,睡覺?

  是不是還漏了什麼!

  不過司翊沒有理會時簡的若有所指的目光,只顧自的躺在床上,不緊不慢的交代了一句,

  「上床的時候把燈關一下。」

  「……」

  不按套路出牌,讓時簡有點措手不及。

  可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時簡若是現在走了,回大營帳里了,等於先前做的那些全都白費了。

  在瘋狗眼裡不過是鬧了一場,第二天司翊回去了,還會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於是權衡了一下,時簡把燈關了。

  摸黑走到床邊,

  司翊給她留了一半的位置,他平躺著睡在外面,雙手枕頭,雙目緊閉。

  時簡跨過他,躺在了裡面。

  她知道司翊沒睡著。

  有些事情,面對面好像是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如此距離雖近,但不用看對方的神情,好像更方便一些。

  黑漆漆的屋子裡,時簡平躺著,睜眼望著潔白的天花板,道,「司翊。」

  「別叫我,我睡著了。」

  「……」

  時簡的聲線很冷靜,「心裡有問題的人,是不能留在部隊裡繼續訓練的。」

  「……」

  此話一出司翊原本背過去的身子便立刻轉了過來,

  睜開黑漆漆的眼睛,盯著時簡。

  他怎麼會聽不出來時簡話里的深意,瘋狗之前就說讓時簡去做心裡疏導,

  若是證實了時簡心裡真的有問題,不用她自己退出,也必須得終止訓練。

  可時簡這幅樣子,他再清楚不過,

  就是接受不了,不願面對,再加上脾氣又死倔,哪裡牽扯得上心裡問題那麼嚴重。

  「你這樣,是想把以後的軍旅生涯都斷送掉嗎?」

  聲線很冷,表情很嚴肅。

  他不是在開玩笑。

  可時簡卻一臉無所謂,「那不是正好,省的我再費力一圈一圈的跑,還得想辦法讓你同意。」

  「時簡!」

  司翊低吼一聲,他從來沒有過這種很極為無奈的感覺。

  時簡轉了個身,

  兩人四目相對,

  認真,凝重,嚴肅,

  孤男寡女,在床上談正事,也極為少見了。

  「我考慮了很久,這不是衝動做的決定,這個地方讓我覺得壓抑,我不想再待下去。」

  「那我呢?」

  司翊反問,「把這裡一切都丟了,我你也不要了?」

  「……」

  時簡沒考慮過這麼問題,

  她只是退伍,又不是明天就死了,怎麼會見不到面。

  但事實上,時簡若是離開,去了別的國家,司翊又軍務纏身,或許忙起來一年半載都見不到面。

  這並不是司翊想要的結果。

  而且,時簡只是短暫的逃避,司翊覺得時簡應該屬於這片土地的,

  如果就這樣退伍,那太不明智了!

  「不要說什麼你想我會回來找我,或者我想你就去找你這種話,中間變數太多,」司翊望著時簡的眸子格外認真,猝不及防的觸動了時簡心底那根弦,

  「我是想跟你過一輩子的,很認真的那種。」

  心底里塌陷了一塊,時簡覺得她還是受不了司翊這種溫柔攻勢,

  「我媽還在這,我不會不回來的。」

  司翊立刻順著杆子往上爬,「你要走,給個期限,我也好有個盼頭。」

  期限,這怎麼好說得准?

  時簡暫時只是想離開,還並沒有想好要去哪裡,更沒有想好要什麼時候回來。

  司翊又問,「一個月,三個月……還是半年?」

  「……一年吧。」

  鬼使神差的,時簡不知怎的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一年……就一年吧!

  總比漫無期限的好。

  「你若是離開一年,完全不用退伍,我可以給你放個長假,」

  說著,司翊湊上前擁住時簡的身子,一下一下的替她順背,「我知道你現在很想離開這個地方,但是你真的完全捨得嗎?一年之後,你退伍的想法要是還這麼強烈,我一定不攔著你,好嗎?」

  比起瘋狗冷臉的『不想清楚就得一直罰跑』,司翊的話真真是讓人難以拒絕。

  時簡甚至都懷疑,這倆人是不是配合好的了,

  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但不得不說,用心至極了。

  時簡怎麼可能不被觸動。

  便抬手環住司翊的肩膀,有些不確定的問,「我就這麼離開一年,真的可以?」

  「可以!」

  司翊應得很肯定,「就是把以後的什麼婚假產假都提前休了。」

  「……」

  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本來很嚴肅正緊的事,結果被他說得跟過家家一樣。

  好吧!

  但不得不說,時簡確實被說服了。

  「那我明早就可以走?」

  這麼急的?

  聽到走這個字眼,司翊就把她又抱緊了些,

  聲音悶悶的,「不跟她們道個別嗎?我聽瘋狗說司茜一直在打聽你的消息。」

  道別?

  時簡不擅長這種場合。

  特別是時嚴走了之後,她就更加不喜歡這種離別的場面。

  「不了,你幫我跟她說,我沒事,讓她別擔心,反正又不是不回來了。」

  司翊摟著她,一副極為乖巧的模樣,「都聽你的。」

  「明天早上我走的時候,你也別送我。」

  「……」

  好半晌,司翊才又問,「幾點?」

  「五點吧。」

  那時候,還沒開始早訓,集訓營基本沒什麼人,剛剛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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