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244:你想殺他,也想殺我【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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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瘋狗,還不拉架?要出人命了!」

  可就郭亮在一旁急眼,林遠峰卻淡定的連步子都沒挪一下。

  「瘋狗!」

  「別叫了!」林遠峰低吼一句,

  一雙鷹一般犀利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時簡手上勒緊的繩子,看她不斷收緊,不斷加大力道。

  那助教因為缺氧而被迫揚起腦袋,長大了嘴巴喘息。

  一張臉,漲得通紅。

  血一般的顏色,就像時簡眼底的一片猩紅。

  瀕臨死亡時,無力的掙扎與吼叫,

  到最後一刻,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林遠峰才突然上前,大力將兩人分開。

  「咳咳咳——」

  沒了扼制,那助教大力的喘息咳嗽,拼命的呼吸新鮮空氣,

  大概是之前缺氧了的原因,供血不足,腦袋還是暈的,腿也是軟的,

  一個沒站穩,撲通跪倒在地上。

  周圍其他助教見了,紛紛上前攙扶。

  ……

  時簡手上還拿著繩子,眼底的殺戮與嗜血還未散去,

  林遠峰就這樣定定的望著她,黑白分明的瞳孔里折射出的滿是審視,猶如尖銳的利劍一般能刺穿靈魂。

  帶著身居高位者,濃濃的壓迫。

  兩人對視了好半晌,林遠峰才發話,

  「把她給我帶到審訊室去!」

  *

  獵人集訓營的審訊室,也不過是一間廢棄的辦公室。

  漆黑的屋子裡,沒有燈,沒有光源,而唯一的一盞靠近窗邊的路燈,還被熄滅了。

  只有月光傾斜,倒映出一小塊微微的亮。

  審訊室里空蕩一片,只有正中央擺放了一張破舊的桌子。

  時簡已經在這個地方,站了三個小時的軍姿,瘋狗依舊沒有出現。

  她大概能猜到,瘋狗在給她足夠多的冷靜的時間,

  但心理素質差一點的,能在這期間自行腦補出各種來恐嚇自己,造成極大的心理壓力。

  屆時,就算林遠峰什麼也不干,只是用那種攝人的目光死死的盯著,被審訊的人也會精神崩潰。

  可被審訊的對象,是時簡吶!

  約莫過了三十分鐘左右,時間已經接近凌晨三點,審訊室的大門才終於被打開。

  瘋狗還是那一身松松垮垮的軍裝,隨意的挽起袖子,像個軍痞。

  大概是剛從外面抽完煙,一進門,撲面而來,吸入鼻腔里的,就是那股子揮之不去的煙味。

  連帶著,攪渾了這個狹小審訊室的空氣。

  砰!

  他隨意卻又大力的關緊了門。

  將手上的類似於花名冊一樣的東西隨意的丟在了桌子上,擼起袖子,背在身後,走到時簡面前。

  瘋狗個子不高,也就比時簡高個幾公分左右,

  兩人面對面站著,倒沒什麼海拔差帶來的壓迫,但瘋狗身上自帶氣場,卻是強勢又盛氣凌人!

  「你叫什麼?」

  「報告,013號。」

  013號,是時簡的獵人編號。

  當初進獵人集訓營第一天衛朗就說過,在這裡只有編號,沒有名字。

  為此,呂聰還被瘋狗狠打過一頓,

  衛朗冷哼一聲,時簡倒是聰明得很,這種時候了,還能鎮定自若的跟他周旋,半點沒給自己出手的機會。

  可林遠峰向來不是那種按套路出牌的人。

  「我問的是你的名字,不是編號。」

  時簡迎上他的目光,不冷不熱,「報告,獵人集訓營,沒有名字,只有編號!」

  喲呵!

  拿他那一招來糊弄,偏偏這話是從他瘋狗嘴裡說出來的,總不能打了自己的臉。

  「挺有意思的你,」

  瘋狗冷笑,在時簡周圍轉悠了一圈,

  「不愧是國防科大出來的學生,嘴皮子都比人家溜。」

  很顯然,在剛才的三個小時內,瘋狗已經全面調取了時簡的個人資料,

  不例外的,也定然是知道時簡是因為打架鬥毆才被勸退的學生,

  這一聲,里里外外的都是諷刺和挖苦。

  不過時簡向來是不在意這些的,世人之眼光於她而言都是浮雲。

  林遠峰站定在她面前,時簡此時已經完全冷靜下來,

  好看的眉眼,目光淺淺,半點看不出方才差點勒死人的驚慌和後怕。

  逼近一步,林遠峰話鋒一轉,

  「你殺過人嗎?」

  「沒有。」時簡幾乎沒有猶豫,脫口而出。

  「你在撒謊!方才那架勢分明是想勒死他。」

  「教官,」時簡倏然挑唇,「殺人和即將殺人還是兩個概念的。」

  「是嗎?」林遠峰反問,「可若不是我上前阻止,下一秒你就能活活勒死他。」

  「不會!不管你阻不阻止,我最後都會鬆手。」

  「可是我在你眼裡看到了殺戮和嗜血,你在興奮,你會殺他!」

  「……」

  你一言我一句,唇槍舌戰誰也不肯落到下風。

  就連空氣中飄忽而過的風,都變得凌冽起來,像是刀子一般,在生生的剜著肉。

  微微眯眼,時簡目光一沉,「你這是誘導性逼供,我從未想過要殺他。」

  呵!

  誘導性逼供?

  林遠峰冷笑。

  「他毆打我,我不過是正常反擊,若是今晚的情形調換了位置,誰又能保證我還能活著站在這裡?」

  「我能!」林遠峰指著自己的腦袋,「我下了命令,他們下手有分寸不會見血。」

  「是嗎?」時簡笑,「你都能保證一個外人,又為何認定我連自己都控制不了?」

  對啊!

  為何!

  難道不是主觀上潛意識裡認定了才會如此?

  「而且,你只對助教下了命令,卻從未說過我們不能還手,」頓住,時簡嘴角挑起一抹邪肆的笑,

  「所以,一我沒打死人,二我沒違反規定,你想審訊什麼?」

  好一張伶牙俐齒的嘴!

  完全扭轉了局勢,硬生生的帶偏了瘋狗審訊的節奏。

  但不得不承認,這是林遠峰目前接觸的學員為止,最有頭腦的一個。

  能打勝仗的戰士,從來都不是有勇無謀的匹夫,

  而時簡,無論是從軍事素質,還是遇事的冷靜沉著,都是難得一遇的人才。

  「你很厲害,」難得,能從瘋狗嘴裡聽到一聲誇讚,由衷的,沒有任何嘲諷,「只要你想,可以成為像時嚴一樣優秀的指揮官。」

  「但——」突然,林遠峰話鋒一轉,「你不適合成為一名軍人,不適合穿上軍裝,更加不適合這個地方。」

  「自己退出吧,我給你留點面子。」

  輕飄飄的一句,就如此左右了他人的想法?

  「報告,我拒絕。」時簡應聲,臉色不變。

  林遠峰當即一怒,「你應該知道,最後能不能從獵人集訓營畢業,是我說了算!」

  「當然,」時簡應得從善如流,「能不能批准我畢業是你的事,但退不退出是我的事。」

  客觀分析,時簡沒惹事,正如她自己所說的那樣。

  獵人集訓營,每年還有死亡名單呢,

  意料之外的事,哪是你想掌控就掌控得了的。

  林遠峰背著手臂在屋子裡踱步,晃蕩了幾圈,最終又停在時簡面前,定定的望著她。

  「你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你不合適?」

  瘋狗向來不是一個話多的人,跟時簡一樣,能動手絕對不瞎逼逼。

  可今晚,居然耐下性子說了一通話,

  時簡其實很好奇,瘋狗要怎麼把她勸退,

  然而,幾乎是話音剛落,也半點沒跟時簡打招呼,瘋狗突然揮起拳頭,猛然向時簡的腦袋攻去!

  還是動手了?!

  原來不是勸退。

  時簡冷哼,當即身形一閃,抬手鉗制住了瘋狗的手腕。

  被動等打,向來不是時簡的脾性。

  似乎是料到了時簡會還手,瘋狗也無半點驚訝之色,只是出手一招比一招狠厲。

  大力扣住時簡的肩膀,林遠峰不知何時閃到了時簡身後,彎起的手指大力一勾,鎖喉一般的架勢!

  時簡哪能讓他得逞?

  一手拽住他的衣袖,突然一個轉身,抬腿直直的踢向瘋狗的膝蓋骨!

  林遠峰眼神一眯,心頭一緊。

  這個女兵,果然是,出手狠辣不留餘地。

  他快速躲開,一把抓住時簡的衣領,迫使她對上自己的視線,

  盛怒之下,額頭上的青筋爆出,

  「你知道為什麼我讓你退出,你不過是人皮包裹下的殺戮機器,死亡能讓你產生快|感,血能激起體內翻騰的興奮因子,承認吧——」

  林遠峰逼近一步,「你想殺他,因為他惹怒了你,你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乾瘦的臉,配上瞪大的眼睛,明晃晃的眼白,

  在這無邊的黑夜裡,莫名的滲人,像是悽厲的鬼。

  說完,沒等時簡回應,他又突然拔起腿邊的軍刀,直直往下刺去!

  卻在距離時簡肩上一厘米的位置被人扼住手腕。

  時簡反手扣住他的手腕,腳下用力對準他的腹下就是一踹,

  瘋狗吃痛的悶哼,連連退卻!

  大概是太過大力,就連身後的桌子都被撞翻!

  可時簡併未就此善罷甘休,

  一把奪過他手裡的軍刀,光滑的刀面在月光下透著淒冷的光,

  她捏住刀柄,骨骼因為用力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目光看準了林遠峰的硬挺的脖頸,她眼神一冷,用力一揮,

  尖銳的刀鋒直直的刺向林遠峰的動脈!

  「承認吧,嗜血成癮,你享受殺人的過程,你會輕易被激怒,你控制不住情緒,你控制不住自己!」

  林遠峰站定在原地,硬著脖頸,一動不動,即是在刀子揮上來的一瞬間,他也從未閃躲。

  一雙犀利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時簡,

  似乎是要將她看穿一般,猶豫淬了毒的利劍。

  「你想殺他,你也想殺我。」

  音落,刀停。

  ……

  屋外,郭亮和衛朗一直守著。

  「裡面打起來了!」

  郭亮有點著急,倒是之前被揍了一頓的衛朗,更為冷靜些,

  「瘋狗有分寸。」

  「放屁!他出手有分寸,我他娘的被他打斷了幾根肋骨送急診你忘了?裡面鬧了這麼大動靜,絕逼要見血的。」

  郭亮指著衛朗的臉,「更何況,他要是有分寸還往你臉上打?」

  衛朗好歹是教官,當著學員的面被打了不說,臉上還留了痕跡,指不定被人在後面怎麼議論呢!

  衛朗眉頭一沉:「那我們除了等能怎麼辦?瘋狗說了不能進去,你總不能硬闖?」

  以瘋狗的脾氣,事後絕對不會罷休的。

  「那女兵動手的架勢你也見著了,他們倆人在裡面誰吃虧還不一定!」

  時簡拿繩子勒人拿架勢,別說,連衛朗都驚到。

  「就是因為這倆人都是瘋子,我他媽才怕!」郭亮急躁的一把抓起衛朗的衣領,「萬一,我說萬一,裡面死了一個,怎麼跟上面交代?」

  衛朗沉默,轉而又問,「你是怕013死,還是怕瘋狗出事?」

  郭亮一愣,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我他媽,當然是兩個都怕!」

  但講真的!

  瘋狗再亂咬,不會殺人。

  但013,晚上差點勒死了一個助教。

  郭亮心裡的天平,其實是更怕瘋狗出事的。

  親疏遠近,瘋狗雖然嚴,但一手教會了他很多東西。

  而013,不過是他手底下帶過的眾多學員中的一個,對他而言並無任何特別。

  「我看到瘋狗帶刀子進去了,你說他審訊,帶刀幹嘛?」

  「……」

  郭亮問,衛朗沒應。

  倒是裡面,突然傳來一聲吼叫,

  「警衛員——」

  是瘋狗的聲音!

  郭亮心裡一驚,急急忙忙開門而入。

  只見時簡雙手環抱在胸前,靠牆而站,手上還晃悠著一把刀子,像刷戲法似的閃來閃去。

  至於瘋狗,站定在她不遠處,冷著一張臉,挺直了腰杆兒。

  這場面……跟他想的不一樣啊!

  桌子還好好的擺放在原地,屋裡哪有半點打鬥的痕跡?

  「你怎麼跑進來了?」

  林遠峰見著郭亮,沒好氣的蹙起眉頭。

  郭亮支支吾吾的沒想好怎麼回應,林遠峰大概是不願意聽他扯,索性也不管那麼多,大手一揮,道,

  「把她,關進後山的禁閉室去。」

  「!」

  還是有事!

  只不過這發展走向郭亮看不懂了。

  似乎是沒什麼意外,時簡臉色不變,慢條斯理的收起軍刀,直接丟還給了林遠峰。

  後者抬手接住,直接插入褲腿邊,

  硬冷的臉,目光驟冷,

  「我還是那句話,等你什麼時候想清楚退出,我就什麼時候放你出來。」

  「那你大概不會有那個機會,」時簡走到門邊停下,「我會證明,你的想法是完完全全錯誤的。」

  「……」

  這倆人的對話,他怎麼聽不懂?

  事情怎麼演變到關禁閉的地步了?

  郭亮看了看時簡,又看了看林遠峰。

  卻不料被後者抓了個正著,「看什麼看,趕緊把她關進去!」

  ……

  每個軍區,每個基地都會有禁閉室,用來關押士兵。

  時簡跟著郭亮到後山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

  大門口站了兩個守衛的哨兵,郭亮出示了證件,那倆哨兵核對過後才將他們放了進去。

  四周是高高砌起的牆壁,一整棟樓立在中間,三層的高度。

  時簡一跨進去,就能感受到一陣陰涼的風,和極具壓迫感的氣氛。

  「按照規定,你身上不能攜帶任何管制武器,以及鞋帶,腰帶,軍銜,領花統統都要沒收。」

  鞋帶可以用來自殺,腰帶亦然。

  至於軍銜和領花,只不過是不想讓禁閉室侮辱了這神聖的徽章。

  郭亮伸手,「拿來吧。」

  時簡應聲將所有東西係數取下放在他手裡,從頭到尾,臉色不變。

  以至於郭亮都想問問,她知不知道自己進得是個什麼地方?

  多少被關進禁閉室的兵,出來精神都不怎么正常了。

  有的瘋癲,有的咆哮。

  這個地方,是對精神的打壓和摧殘!

  禁閉室看守的兵打開了門,時簡進去的時候突然又頓住,

  轉過身,不冷不熱問,「昨天那個助教,怎麼樣了?」

  郭亮正準備走了,又頓住,猶豫了一會兒才道,「沒事,死不了。」

  「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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