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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過早飯之後,約摸過了半株香的時間,就見柳奕帶著貼身的僕人柳武從大門向里堂走了過來。

  錦簇坐在柳夫人身邊,遠遠的看著差不多有兩個多月不見的柳奕,一雙整整齊齊的濃眉,炯炯有神的眼睛,和柳老爺長得十分相似的挺鼻樑,一臉正氣的臉孔,依稀可見小時候的模樣。柳奕從額頭到下巴,每一處長得都十分精神,只是嘴唇稍薄,看起來略微顯得有些薄情,再加上他又不愛笑,神情看起來多了幾分肅然冷漠,比實際年紀老成了許多,顯得成熟穩健。可能是連日奔波的關係,臉上似乎比兩個月前見到時微微黑了一些,神情也略顯疲乏,身上一件淺色的衣衫也沾染了些許灰塵,可見一路上舟馬勞頓,十分辛苦。

  “爹,娘,我回來了!”柳奕跨進內堂,先向柳老爺和柳夫人行一禮,轉身看見坐在柳夫人身邊的錦簇,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呼,“二弟。”

  “哥……大哥,你回來了!一路辛苦了!”錦簇一時改不了小時候的習慣,差點叫出小時候的暱稱。

  “還好!”柳奕隨口寒喧了兩句,轉過頭跟柳老爺說了這一趟行程的收穫,又做成了幾筆生意之類之類的。

  柳夫人又是心疼又是欣慰,一會吩咐廚房趕緊把燉好的參茶拿上來,一會兒又叫下人趕緊準備洗澡水,忙得的不亦樂乎。

  整個內堂里,只餘下錦簇一個閒人,只是看著柳奕和柳老爺說話。他們說的全是生意上的事,他也聽不太明白,自然也插不上嘴。兩個多月沒有看到柳奕,現在雖然他什麼也不對他說,只是這麼看著許久不見的他,錦簇也覺得心裡挺高興的。

  一會兒柳夫人起身要替柳奕找換洗的衣服,錦簇趕緊跟了上去,也想替柳奕做點事。

  內堂里一下子就只留下了柳老爺和柳奕父子和柳武三人,柳老爺聽著柳奕帶回來的消息,摸著鬍子連連點頭,開心的不得了。這個兒子年少有為,真正是長江後浪推前浪。

  柳奕一面和父親說話,一面轉過頭看著在門口消失的一抹白色身影,不露聲色的的沖身邊的柳武使了個眼神。柳武頓時心領神會的跟了出去。

  ……

  花團錦簇 正文 第7章

  章節字數:3003 更新時間:08-02-14 07:36

  “二公子,二公子請留步!”柳武快走幾步追上錦簇,“二公子意欲何往呀?”

  “我想和娘一起給大哥找換洗衣服。”錦簇停下腳步看著柳武。

  柳武是柳奕貼身的僕人,陪著他走南闖北,每次柳奕的近況,錦簇都是通過他了解到的。而且他忠心護主,錦簇也不把當下人看待。

  “二公子近兩個月身體還好嗎?”柳武陪著他邊走邊聊,“有沒有咳嗽或者發熱之類的?”

  “我身體挺好的,哪裡有那麼嬌弱!”錦簇淺淺的一笑,“不知道大哥身體好不好?他在外頭奔波可不比在家裡。”

  “托老爺夫人的福,大公子身體安好。他這一次去湖州除了做成生意之外,還結交了好些奇人異士。”

  “是嗎?那一定很好玩吧!”

  “是呀!其中有一位姓杜的公子,公子認識他的時候,他剛好在湖州遇了賊,包裹銀子都被偷了。公子仗義疏財替他解了圍。誰知道,別看那位杜公子為人老實巴結的樣子,結果接觸下來才知道,他居然是位了不得的神醫呢!”

  “是嗎?大哥的心地一向是這麼好的。就算那位杜公子不是什麼了不得的神醫,大哥也一定不會眼見著他遭難而袖手旁觀的吧!”

  “那是當然的!還是二公子了解公子的為人!”兩人邊說邊走,不一會兒就到了柳奕的房門口。柳武站住身子沖錦簇行了一禮說,“小人只是來告訴二公子公子的近況,請二公子不必擔心,話說完了,小人先告退了!那位杜公子原本是要跟著大公子一起來柳府住上一段時間的。不過他手頭上還有個病人正在醫治,等他治好了那個病人,到時候二公子就可以見到他了。”

  “嗯!”錦簇點了點頭,推開房門走進柳奕的房間。

  柳武看著錦簇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在心中暗道:二公子說的是不錯,就算那位姓杜的公子不是什麼神醫,公子也的的確確不會袖手旁觀。可是,如果那位杜公子不是神醫的話,大公子是絕對不會對那位老實巴結的杜公子如此熱情,還邀他到柳府長住,甚至結交為異姓兄弟。在大公子的心裡,所有的事情只要能對二公子有利,他簡直就是不惜重金,不折手段。這一次之所以請姓杜的公子來府里長住,最終的目的也是為了讓他能開一些調養滋補的藥,調理調理二公子的身體。

  ……

  “事情都打聽清楚了嗎?”柳奕接過柳武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把杯子還給他。

  “是!二公子近二個月身體很好。偶爾和朋友出去喝喝茶,若是酒局,他一向都是推辭的。”柳武低著頭把打聽到的消息一一說了出來。錦簇那裡聽到的一方面,柳府上上下下的丫頭家丁又是另外的消息來源。

  “那就好。”柳奕輕輕敲著桌子點了點頭,“你下去吧。”

  “是!”柳武轉身走到門口,看了柳奕一眼,欲言又止。

  “你有話想說?”

  “小人有話想問大公子,可是又覺得太過於造次。”

  柳奕嘆了口氣,“你是想問我為什麼有話不親自去問二公子,老是讓你傳話是不是?”

  “小人只是……”柳武想了想,點了點頭,“其實,二公子和大公子感情深厚。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麼大公子明明為二公子做了很多事情,卻不讓他知道呢?”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揚州城裡關於我和二公子的傳言?”柳奕手指輕輕敲著桌子,看著被打掃的一染不沾房間問道。

  “略有一些耳聞!”

  “那你肯定知道,二公子是我未滿月的時候在花叢中找到的羅?”

  “知道!中見大公子和二公子是天生的有緣!”

  “有緣?”柳奕苦笑著搖了搖頭,站起身走到花架旁邊,拿起一隻鑲金的翡翠玉瓶看了看,又放了回去,沉著聲音說,“你也應該知道二公子十歲那年得過一場傷寒吧!那是我帶著他到處亂跑才染上的。”

  “可是,那個時候大公子年少不懂事,依小人看來,二公子並沒有責怪大公子的意思!”柳武實話實說。

  “他心地善良我自然是知道的。”柳奕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貼身帶著的荷包,長長的嘆了口氣,“那場大病,害得他吃盡了苦頭。差一點點連性命都送掉了。我心裡頭的不知道有多內疚。只是我那時年紀尚幼,又怎麼可能因為內疚就不再與他親近。”

  “那大公子……”

  柳奕搖了搖頭,神情落寞的接下去說,“那年他身體好了,娘帶著我和他一起去廟裡還神。當時娘替我和他一人求了一支平安簽。娘和奶媽去添香油錢,我帶著錦簇站在一旁看別人上香,就這麼巧。那隻香爐居然就在那時莫名奇妙的翻了下來,香灰燙傷了他的手臂,雖然並不嚴重,可是為什麼燙傷是他而不是我呢?當時我明明就站在他身邊!”

  說到這裡,柳奕握緊拳頭,勉強抑住內心的激動,“當時娘和奶媽都嚇了一跳,帶著我和他去見廟裡的主持。主持一見到我們就摸著我和他的頭連連嘆氣說,我和他註定是一場孽緣,我命數奇特,一萬個人也未見得有我這麼樣的好命,一生註定是大富大貴,有什麼三災六難也自有旁人來替我承擔;而錦簇偏偏就是那個生來替我消災解難的人。”

  “這,這怎麼可能?”柳武吃了一驚。

  柳奕搖著頭苦笑,“我也不知道怎麼會是這樣的?我從小就聽娘說,我是如何在花叢之中發現錦簇,心裏面一直認定了我們是老天註定的緣份。總想一生一世的和他在一起,永遠也不分開。哪裡知道,居然是這樣一回事!這真比殺了我還叫我難受。我根本不要他替我消什麼災,解什麼難。我只想好好的照顧他,疼愛他。當時主持那一番話,他只顧著啼哭手疼,全然沒有放在心裡,而我卻是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深深的刻在了腦子裡,印在了心坎上。這老天爺開這玩笑卻是開得太過份了。為什麼是他替我擋災而不是我替他呢?這叫我怎麼忍心?怎麼捨得?我寧可走得遠些,也不敢再和他多親近,我怎麼能害了他?”

  “其實,公子也不必太過於拘泥於命數之說,也許是那個老和尚信口開河呢?”

  “真也好,假也罷!”柳奕握緊拳頭斬釘截鐵的說,“我只要時時見他都是好好的,心裡就滿足了!我寧可當那是真的,也不敢再拿他的安危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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