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朝美停下手來,站在那一動不動。

  “你怎麼了?是不是我猜准了?”

  “真准!對了!”

  “順便……我也猜一下你的煩惱吧。等等……”夏樹閉起眼睛,將食指擱在眉間,“知道了,是單相思。”

  朝美小姐簡直要昏過去了。

  “你喜歡的那個人是……”

  “不要……別說!”

  她面紅耳赤,要去捂夏樹的嘴。

  “你寫在紙上了嗎?”

  “沒有。”

  “這樣呀?太好啦。”

  久保這時回到屋裡,夏樹驚訝的看著他:“怎麼樣?感覺好點了嗎?”

  “好些了。”久保的臉色相當蒼白,有氣無力的答道。

  “你真了不起!”朝美激動地說。

  我也不由得覺得,很佩服夏樹。

  第4章

  正當我們又在陽台南側觀賞暴風雨的景致時,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你們倆多大了?”回頭一看,原來是久保。頭上仍然帶著那頂茶色絨帽。

  “我21歲了。”我答道。

  久保微微點頭,然後又問阿浮:“你呢?”阿浮沉默著,他今年已經25歲了。不,等過了生日就是26歲。

  “你幾歲了?”久保又問了他一次。

  “憑什麼要我告訴你?”

  阿浮冷笑道。他最大的缺點就是易怒愛吵架。久保聽他這麼說,也笑了起來,他的笑容在房中燈影映照下,顯得特別詭異。

  “不憑什麼,我有點好奇,你靠什麼生活呢?難道真的倒霉就能填飽肚子?”久保偏著頭又笑了笑,“沒關係,當然沒關係。不過這麼大了還靠父母養活,不丟臉嗎?”久保湊近過來,帶來一股酒氣。

  “你又算什麼?你不也喜歡爵士樂?難道你只會聽不會演奏?那不過是個好笑的‘評論家’!”阿浮氣鼓鼓的叫道。

  “你這話我全當沒聽見!”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大家一起轉頭看了看,竟然是有名的評論家大貫。

  “算了算了。”阿赤不知什麼時候也來打著圓常他不滿的對我說,“怎麼沒完沒了的?”

  但是,我卻很能理解阿浮的心情,因為久保的問題正擊中了他的要害。他的確到現在還靠父母養活著。

  陽台的雙層窗戶打開著,但因為風向關係,一點也不用擔心會有雨水掃進去。

  阿浮一聲不吭的走進屋,坐在寫有“洗手間”字樣的爵士鼓後,拾起了鼓槌,百無聊賴的輕輕敲打著鼓沿。系井走了過去,對他說:“想大鼓就打吧。”

  “可以嗎?已經很晚了,不要緊嗎?”阿浮詫異道。

  “反正暴風雨也吵得很。”

  聽他這麼說,阿浮明顯露出了笑意。

  “好!那我就衝著隅田川,衝著大雷雨,好好地練一次!”

  系井微微點頭,表示讚許。

  阿浮說干就干,把整個鼓台舉了起來,移到正對陽台的方向。

  他瀟灑的先擊出一串節奏,然後一鼓作氣的敲擊出瘋狂的《第八種打擊》,他一生氣就愛奏這首曲子。

  阿赤在一旁露出讚許的神情:“好小子,真不錯,夠水準!”他的聲音很大,因為不放開喉嚨,對方根本就無法聽見。

  我點了點頭。阿浮在我們一幫朋友中,算是水平最高的。即使和日本最專業的一流鼓手相比,也毫不遜色。其實我們都很奇怪,為什麼他那麼高的水平,卻願意和我們這種業餘愛好者一起玩?

  御手洗從屋裡走出來,走到阿浮身邊說了句什麼。我們在陽台上,一點都沒聽見。只見御手洗拿起屋角的風達吉他,跨到背上,也轉朝陽台方向,好像就要大顯身手了。我暗想:你想和阿浮較勁?真是不自量力。

  正好系井和阿赤就在我身邊,我問他們:“你們不一起玩玩?”

  沒想到他們反應激烈,不停地擺著手說:“我不行我不行……”

  那邊的御手洗對阿浮叫著:“繼續繼續,就這麼下去,好極了!”然後,他自己突然以最大音量加入了演奏。

  怎麼形容這一場合奏的衝擊力呢?就好像他們要以兩人之力向狂暴的風雨挑戰,我被震懾的汗毛倒豎,熱血沸騰,不知不覺大叫了一聲:“啊!好!”但這聲叫喊也在音樂和風雨聲中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曲子,是奇克科力亞的《第七銀河之彼岸》。聽著聽著,我只覺得頭昏腦脹,第一次嘗到了“暈眩”的滋味。真沒想到,御手洗竟然能把這首難度奇高的曲子彈奏的如此流暢而得心應手!

  接著進入即興表演,他的技巧令人不由得擊節讚賞。

  連阿浮都瞪圓了眼睛,充滿驚訝。御手洗的吉他水平,只怕比起名吉他手比爾科那茨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聯想起擦著海面飛馳而過的噴氣式飛機了,都是帶著瘋狂的速度和節奏,一秒鐘之內就加速沖入高空,轉瞬間就從眼帘里消失……我聽過無數場音樂會。有邁爾斯的,馬克拉福林的,還有奇克科力亞的。可這樣震懾人心的,卻還是第一次聽到。阿浮拼命試圖跟上御手洗的節奏,他這麼手忙腳亂,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和御手洗比起來,阿浮簡直像個爵士樂的門外漢。

  即興演奏嘎然而止,重新回到一開始的曲子——《第七銀河之彼岸》。

  居然嚴絲合縫,毫無破綻,真是讓我心悅誠服。御手洗這人,若不是有著迥異於常人的節奏感,就一定有著比電腦還好的記憶力。我實在沒想到,在日本居然也有這麼出色的爵士樂手!

  曲子在大家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結束了。沒有什麼誇張的結束高峰潮點。風雨聲重新充盈於耳,我還沉浸在剛才瘋狂美妙的音樂中,和

  大家一樣,連鼓掌都忘了。御手洗又在問著阿浮什麼話,阿浮略顯緊張得聽著,點著頭。接著奏起了披頭士的曲子,仍是一首快歌。

  這一曲終了,我徹底陶醉在他們兩人營造的氣氛中。這名叫御手洗的傢伙,到底是個什麼人?

  演奏時他的表情那麼認真而投入,可一旦曲子奏完,他就立刻恢復到那冷冰冰的酷相。

  除了我,還有些人,也都陶醉在剛才的演奏中。石岡走過去,握著御手洗的手,隱隱約約可聽到御手洗說著:“怎麼樣?好久沒這麼過癮了吧?”石岡過了一會,也來到南陽台上。大部分人,都集中到這裡來了。東邊會淋到雨,所以一個人也沒有。我一看到石岡,就知道他剛流過淚了。

  “進去吧,都這麼晚了。”說這話的是夏樹。

  大家陸陸續續回到屋裡。

  吉他和爵士鼓已經放回原處,巨大的雙層窗也已經關緊,系井、阿赤和我們坐到一起,開始正式練習。

  可後來這段演奏,實在糟糕透頂,每多一個人加入,音樂就更難聽一點。當朝美的鋼琴加入進來時,御手洗已經沒了耐心,只是胡亂彈了幾個音符應付一下而已。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