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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誰都有。”御手洗沉下臉回答道。

  “毒品真是那麼萬惡不赦嗎?也許再過五十年,毒品就和以前設定禁酒法時的威士忌一樣了。毒品中獲得的快感,也許對人類的進化有所貢獻。誰也不知道感悟和天才的智慧本質是什麼……也許你知道這種看法吧?”

  “我當然知道,而且五大文明的發源地恰好都是大麻、罌粟和古柯的產地。”

  “看。我說的對吧。”

  “這種看法值得探討。但是,即使毒品對人有什麼好處,你也不該輕易沾染上它。如果這樣沉溺下去的話,那麼各個文明中心必將到處布滿妓院,也會到處充斥著貧民窟和暴力。有人把文明都市發展歸結為是由賣淫與暴力推動的。他們認為文明是由不道德中產生的,同時也會吸引數十倍不道德的東西,就是這麼回事。”

  玲王奈默默聽著,一會兒她說:“我在美國足足生活了十年。教會我的道德其實不過是幻想罷了。在日本,道德就像近在身邊,伸手可及般地真是存在著,但在美國社會裡卻沒有固定的道德,實力即是道德。”

  “因為你在這條路上越陷越深了。”御手洗說,“你的這種想法與多數普通人的想法一樣,結論已經先固定下來。你的想法中欠缺時間概念。”

  “時間的概念?”

  “實力曾經是道德。現在的美國也許還是這樣,以前的古羅馬也曾經如此,更早之前在索多瑪或以前的中國也是這樣。但那都是一時的,總會過去,不值得為它悲哀。我想說的只是,考慮問題必須用一生的時間作比較而已。”

  “……聽不懂你的意思。”

  “說得更明白點兒。你使用毒品是錯的,無論有多難受,必須把毒癮徹底去除。在這裡我明明白白地勸告你,但理由卻不是你設想的那樣。”

  “不是從道德和法律的角度勸告我吧?”

  “不。”御手洗慢慢搖了搖頭。

  “那理由是什麼?”

  御手洗笑了笑,說道:“現在的你也許能理解。要對學生講解蝌蚪是如何變成青蛙的,在教室里不如到水田邊去。”

  “我還是不太明白。總之,你厭惡吸毒的女孩吧?”

  “我可沒時間再看一部催人淚下的電視劇了。無法從毒品中脫身的人,往往周圍都在上演更平庸的劇情。到了那時候,再跟警察和律師打交道已經是白費時間了。”

  “我知道了。”

  “這回算是做了回賠本買賣了,如果你還不戒毒,以後可就沒這麼便宜了。”

  “這次我差不多已經命懸一線了吧?”

  “是的。”御手洗再一次毫不客氣地說。

  玲王奈不再說話,繼續開著車往特拉維夫機場而去。

  “在洛杉磯還有誰等著你去救嗎?”

  御手洗沒有任何回答。

  “你希望早點兒到機場?我倒希望車子能慢點兒。”

  御手洗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我常想,如果世上還有另一個自己,我能和她成為好朋友嗎?”

  御手洗斜了玲王奈一眼,說道:“這倒是個有趣的問題,那麼,答案呢?”

  “我也不知道。好像能夠,但也許不行。”

  御手洗笑了。玲王奈右手脫開方向盤,攤開手心,說道:“你說得對,女人是麻煩。對於忙著自己的事情的男人來說,女人確實要拖後腿。我很了解,我也是這樣。但即使我也忙著自己的事情,但也需要有女性朋友。”

  接著,她瞟了副駕駛席一眼。這時,事情告一段落後缺少了刺激的御手洗已經閉目養起神來。

  “喂,我問你,在洛杉磯等著你的人,是個女人嗎?”

  御手洗輕輕笑出聲來,無奈地說:“那好,我告訴你吧。其實我的駕駛證面臨被吊銷。我幾次超速駕駛,要不趕回去把罰款交清,再到公路交通安全學校接受培訓的話,洛杉磯的駕駛證就該失效了。”

  玲王奈瞪大雙眼看著副駕駛席,說道:“原來就為這點事急忙趕回去,為了保住駕駛證?我可是差點兒不是丟條命就是被判死刑。”

  “現在不是都過去了嗎?”御手洗說。

  玲王奈滿臉怒氣,默不作聲。車子已經從無人的高速公路上進入市區了。路上車子多了,玲王奈開始把注意力集中在開車上。心情平靜下來後,玲王奈又恢復了笑臉。這是車子已經穿過市區,公路上又漸漸空了起來。

  “剛才真抱歉,御手洗先生。”玲王奈滿臉微笑著說,“你有後悔了?別嫌女人煩嘛。”

  御手洗沒有回答,像是還未消除戒心。

  “可不能隨便丟下女人不管噢。御手洗先生,你知道有首歌叫做《讓我振翅高飛的風》嗎?”

  “不知道。”

  “這首歌很好聽,是貝蒂?米勒演唱的,現在很流行。”玲王奈輕輕地說道,接著開始輕輕哼了起來。一開始只用鼻子哼著,漸漸唱出歌詞來了。歌詞的大意是這樣的:

  ……你滿足於讓我一個人出風頭,你一向如此,

  總是在我身後緊緊地跟隨著我。

  生活在我的陰影之下,想必很冷吧。

  也因此,你的臉已長久沒有了陽光的滋潤。

  一邊唱著,玲王奈一邊笑著看了御手洗一眼。

  從外表上也許看不出這一切,

  但對我來說,這一切都很清楚,

  我要你知道,我明白事實的真相。

  當然,因為我了解你,沒有你我會是一無所有。

  你會否知道,你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我一直渴望自己能和你一樣,縱使我能飛得比老鷹還高,

  那也全都是因為你——我雙翼下的風。

  玲王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繼續唱道:

  而我能飛得比老鷹還高,全都是因你,

  我雙翼下的風,你就是我雙翼下的風。

  啊,那雙翼下的風啊,你呀你,你就是我雙翼下的風。

  飛呀飛,就這麼一直飛,是你讓我在高處飛翔,

  你啊你,你就是我雙翼下的風,你啊你,我雙翼下的風,

  飛呀飛,飛向雲霄深處,直到我幾乎因此能手撫天空。

  感謝你啊,感謝你,更感謝上帝把你給了我。

  ——噢!不行了,我看不見路了。

  玲王奈踩了剎車,把車停在路邊,拉上手剎,把頭靠在方向盤上,用牙齒咬著嘴唇,說道:“好了,好了,先別管我!讓我待會兒。”玲王奈尖叫著說。接著,放聲大哭起來。

  過了一會兒,玲王奈像從痛苦的深淵裡掙扎出來似的,終於說出了久久隱藏在心裡的話:“我愛你,就像鮮花需要雨露,患上不治之症需要舒緩病情的藥物一樣,我愛你。如果能不愛你,那該有多輕鬆!”

  從車窗前望去,特拉維夫機場已經隱約可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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