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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隆?穆爾聲音高亢地笑了起來,她把雙臂伸開,讓全身沐浴在明亮的燈光里,大聲的說道:“約翰,你的頭髮是黝黑的,黑得多麼耀眼。就像暗夜中裹著的黑色面紗,就像所多瑪葡萄架上垂下的葡萄串。就像白天獅子和盜賊們可以藏身其間的黎巴嫩巨大的杉樹林。星星見了你也要躲閃,月亮見了你也要避之不及。你的頭髮比漫漫長夜還要黑,比夜晚深邃森林的靜寂還要黑。我的靈魂已經被它吸引了,在那裡已經迷失了方向。世界上沒有什麼能比你的頭髮更黑。我求求你,一次也好,讓我的手摸摸你那黑亮的頭髮。”

  不知道何時起,夏隆的右手已握住了一把匕首,大家還未察覺,她已經揮起匕首用力刺向自己的胸膛。一聲慘叫傳遍死海的水面,似乎一直傳到了北方遙遠的加利利湖上。

  “夏隆!”導演大聲喊叫起來。這時,只見夏隆的身體慢慢滑倒在約翰的首級旁。大家紛紛往她身邊跑去。

  夏隆的嘴裡發出低沉的呻吟聲,在舞台中明亮的燈光下,她的身體慢慢向一旁扭曲,蜷縮成一團,一直沒有動靜。不久,她渾身開始痙攣起來,一開始還在急劇掙扎,後來慢慢不再動彈了。

  她嘴唇的顏色漸漸淡了下去,微張著雙唇艱難地喘了一口氣,頭突然向後仰去,下巴也輕輕顫抖著。匕首刺下的地方清晰可見,刀口深深扎進了她的胸膛,她身上單薄的上衣已經被血染得通紅,但出血量並沒有想像得多。御手洗用手指觸摸了一下匕首刺進的位置,一邊回頭看著眾人。

  “不行了,”他搖了搖頭說,“準確地刺中了心臟。”

  特芙拉上前分開眾人,雙膝跪地俯身在夏隆的旁邊,他抱起她的頭,憐愛地枕在自己的膝蓋上。

  “玲王奈……”夏隆微微顫抖著嘴唇,用幾乎辨認不清的聲音呼叫著自己的對手,“你在嗎?”

  “我在這兒。”玲王奈回答。

  “看著我。”夏隆說。

  “好。”

  “我已經聽到死亡天使拍打著翅膀的聲音了……天使,還沒來嗎……”夏隆沙啞的聲音自言自語地說著,她開始咳嗽起來,身體轉向旁邊吐了一口。

  “夏隆,我懂了。”特芙拉說道,“你在對講機里對我說的話。你說我角色分配不公……確實,我不該把你從《莎樂美》上換下來,是我錯了。”

  但是,已經不知道夏隆能不能聽見導演的話了,她渾身顫抖,喉嚨里冒出奇怪的聲音,臨死前的喘息使她的下頜和嘴唇不斷地抖動。

  “真可惜……”在一旁惋惜地說話的是安德魯?霍爾,“其實她已經開始痊癒了,真是可惜。”

  大家都愣住了,只能目不轉睛地看著地上的女演員在臨死前最後的掙扎,這也是她人生的最後一次謝幕演出了。大家完全被震撼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也許這個場面比玲王奈抱著米蘭德的人頭跳舞更為精彩。任何天才的演技,若比起一位演員以終結自己的性命為代價進行的最後演出,無疑都將黯然失色。

  風已經停了,海面又恢復了平靜。在萬籟俱寂的靜夜裡,她慢慢停止了掙扎,生命像潮水般從她身上漸漸退去。夏隆的靈魂已經離開了她的身體,回歸上帝的身邊,一切都結束了。她人生最後的演出也已終結。

  特芙拉在胸前畫了個十字。誰都沒有說話,靜靜地低頭看著已經停止呼吸的夏隆的遺體。在這座好萊塢製造出的死海上的奇妙舞台上,這已經是第三次上演的死亡的悲劇了。

  “她的屍體已經開始涼了。”特芙拉說,“直到最後的最後,夏隆還放不下玲王奈啊。”

  “是的。她雖然神志已經錯亂了,但偶爾還有清醒的時候。那時,她也會因自己的瘋狂而犯下的罪而惶恐不安。她很清楚,自己殺了那麼多人,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她覺得,既然如此何不連自己的宿敵也一起殺掉?所以夏隆始終念念不忘要除掉玲王奈。多虧她沒有得手,但無論如何,她決沒有忍辱偷生的念頭。”御手洗說。

  “那麼她為什麼不肯放過卡羅爾?達內爾呢?”奧利佛問道。

  御手洗笑著搖頭回答道:“夏隆原來並不打算除掉卡羅爾,只是那天夜裡湊巧在通道上遇見了而已。自己原先扮演的角色居然被這位毫不起眼的演員搶走後引起的怨氣,以及嫉妒卡羅爾沒有患上‘潰久病’而感到的不平,才讓夏隆一時起意殺了她並毀了她的容。這麼說來卡羅爾只是運氣不好罷了,夏隆的目的是要殺死別人。”

  “她想殺的是我吧?”玲王奈說。

  “是的。夏隆一心想殺掉玲王奈,也許她真正處心積慮欲除之而後快的人,真的只有你一個。”

  “是因為卡羅爾才換回我一條命的?”

  “這一點毋庸置疑。若想除掉處於恍惚狀態下的你,簡直比劫掠一名嬰兒還容易。但那時卡羅爾已經通過對講機和大家聯絡過了,病友們又在四處尋找自己,所以那天夜裡她只好放棄殺害玲王奈,回到地下去了。”

  “想殺死玲王奈已經不是頭一回了。還在比佛利山時,夏隆就已經不正常了。她從獲悉外景地正好與自己的療養地在同一地點,而自己極想參與的拍攝又即將在自己的眼皮下進行時起,就一直十分嫉妒,原打算要在玲王奈出發去以色列前就除掉她。於是,那天晚上她潛入玲王奈的家準備下手,但找不到玲王奈,不得已,她只能打消主意返回家裡,當她離開玲王奈家的玄關時,正巧被安東尼?路易斯見到了。”

  “原來如此,是這樣啊。”路易斯嘟囔道。

  “你已經撿了幾回命了。”

  “等等,那天我被捆住時,從高塔下來的那些人是誰?”

  “那是來追尋夏隆的病友們。”

  “穆爾小姐在我們患者中一直是個麻煩人物。我們曾發現她偷偷避開眾人,在自己房間裡把人體上的什麼部分貼在臉上,因此早就懷疑她在哪兒殺過人。我們都知道她是美國聞名的超級明星,只不過看她越來越不像話,覺得不能這樣放任不管,於是病友們互相約定,要嚴密地把他監視起來。”

  安德魯?霍爾解釋道。

  “當她得知這位松崎小姐住進紅棟後,就已經打算要殺她了。她幾次瞞著我們擅自打開出入口,想尋機進入松崎的房間下手。”

  “那封貼在清真寺入口的信是誰寫的?”特芙拉問。

  “不是我寫的。”霍爾說。

  “也許是夏隆吧?”

  “一定是她。”

  “那天晚上,夏隆又偷偷跑到地面上來,幾位男性病友得知後,馬上從紅色通道出來追捕她。但是她殺死了卡羅爾後,大概是躲到米蘭德的房間裡了,巧妙地躲過了他們的追蹤,回到地下後,她又關上了出入口。這麼一來,建築物里就無法找到開關,旋轉開出入口回來了。正好追兵們見到玲王奈迷迷糊糊地從前頭走了過去,不得已只好躲進了他們認為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二號上房間的天花板里,從哪裡爬上了高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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