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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艾維。等會兒把拉里弄下來後,先數數他身上有幾處傷口。來吧,大家從工具箱裡挑選自己合適的工具,選好後跟我上腳手架幹活去。這裡沒有梯子或者樓梯那些安全點兒的工具,所以得特別小心,別踩空了。”奧利佛說完,自己先從樓梯上到一樓,大家魚貫跟在他後面。到一樓後,奧利佛抓住腳手架,開始往上爬。

  “帶上繩子不是方便些嗎?”特芙拉在下面問。

  “噢,對,幫我遞上來!”奧利佛在上面大聲叫道。

  “約翰,把繩子帶上。”特芙拉下令道,然後,他小聲地對旁邊的沃金森說,“不會是龍捲風乾的吧?”

  沃金森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滿臉疑惑地看著他。

  “我是說,有沒有可能昨天晚上突然颳起龍捲風,是龍捲風把拉里卷到高空,正好落到那把劍上?”

  “我不覺得你說的話是認真的。難道龍捲風只刮在拉里身上和布景台這麼狹小的地方嗎?”沃金森用輕蔑的口氣說道,“如果真是那樣,布景的外側應該多少會出現損壞,而且布景內部的損壞反應應該比外頭更小才對。風力大到能把拉里刮到那麼高的龍捲風,我們總應該能聽到什麼動靜吧。”

  “可是昨晚確實發生過地震啊。”特芙拉還不死心。

  “地震跟這事沒關係吧?無論地面怎麼晃,總不可能把拉里晃到那麼高的地方去。”

  “說得也是。算了,我只是說說而已。真讓人摸不著頭腦,總得找個理由自我解釋一番吧。”特芙拉說。

  奧利佛、特芙拉、沃金森,還有帶上繩子的約翰?特拉維斯、麥克?貝利,以及佩里?波諾幾個汗流浹背地爬到布景內部的最上面。這才發現上頭的機械設備就像剛安裝好一樣,連一根螺絲都沒被拆掉。就像奧利佛告訴大家那樣,頂端的內部空間被黑色的大型設備塞得滿滿的,一點空隙也沒有。外皮也完全沒有被拆卸過的痕跡,根本沒有人可以鑽進來的洞。

  “機械沒有被動過的痕跡。”奧利佛面對難以置信的事實,懊惱地說。之所以懊惱,是因為憑自己的能力終究無法解釋這一切。

  “這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到底發生了什麼?王八蛋!算了,先開始幹活吧!這可是大工程,先得把外皮拆掉。”奧利佛站在機械正下方的鐵架上說道,“如果不把外皮拆掉,就無法判斷能不能用把機械卸下來就能上去。先照我說的干,把尖頂那部分外面的東西都拆掉,只剩下鐵架就行,這樣我們就能爬到外面去。”

  “沒問題。”理察?沃金森回答道。

  “外皮並不全是用螺絲固定的,有些是用膠粘上的,拆完之後必須重新粘上,所以請特別注意用膠粘上的部分,儘量別弄破了。如果弄破了,事後要恢復原狀就麻煩了,根本沒有備用的。”

  “知道了。”

  “還有,我想儘量縮小拆卸的範圍,只要空間足夠我們站在機械周圍就夠了。所以我們從機械下方三英尺左右的位置往上拆就行了,明白嗎?”

  “明白。”

  “拆下來的螺絲就放在自己的口袋裡,千萬別弄丟了,待會兒要統一回收的。這裡找不到雜貨鋪再購買。”

  “好的。”

  “那麼,開始幹活吧。請大家分頭散開點兒。麥克、佩里!你們下去再拿點鐵絲和幾片木板來,在那兒搭個腳手架。我想把拆下來的外皮集中放在那裡。”

  於是大家便分頭開始幹活。一旦開始干,大夥才知道比想像中的更要難得多。每個人都邊拆邊想,到底是誰、用什麼方法能幹出這麼不可思議而又困難的事呢?時間一小時、兩小時地過去了,不但眾人沒有找出答案,反而更讓人越來越無法理解。因為光是拆卸外皮就得這麼費勁。就像奧利佛說的,如果真是一幫強壯的男人,甘冒生命危險拼著命乾的話,或者在使用機械設備的條件下,才有可能讓頂端的劍穿透拉里的身體。但條件是拉里已經死亡後無法動彈,而且還必須把這些外皮先拆掉才行。

  每拆掉一片眼前的外皮,吹過死海的風就更多地撲在臉上。今天早上海面上風平浪靜,可是現在稍微起了點風了。當外皮拆到一個可以看到外面的缺口時,眾人恰好看到載著兩位女演員的摩托艇駛過下方的海面。喬伊斯和羅德依照特芙拉的指示,開船送她們回去。今天看來是無法拍攝了,可是將來影片《莎樂美》又該何去何從呢?

  理察?沃金森一邊幹活,一邊開始對旁邊的奧利佛說起話來:“奧利佛,玲王奈她……”

  “她怎麼了?”奧利佛反問道,他沒有停下手裡的活。

  “她抱著約翰頭顱的那一幕,演得太棒了,看來艾維非常高興。”

  “是啊,他還誇獎說那是神來之技。導演能這麼欣賞她,實在不簡單。對於導演來說,最高興的莫過於演員演得好了。”

  “但是,她那段表演也太逼真了吧?怎麼能演得那麼出色呢?”奧利佛瞄了理察一眼,那副眼神似乎表達了他心中明白無誤的揣測,但又沒有說出來。

  “我想是因為她真有表演才華吧。”美術指導回答。

  “她確實有表演才華。可是如果兇手的瘋狂也算一種才華的話。”

  奧利佛鼻子裡哼了一聲說道:“理察,你到底想說什麼?”

  “她是什麼時候開始發現自己手上拿著的道具是真的人頭?”

  接著是一陣沉默。奧利佛的表情似乎注意力全集中在手上,但過了一會兒他說道:“我想,這個問題不是我這個美術指導該管的。但在艾維喊停之前,很難設想她會完全沒有發覺。”

  理察停下手上的活兒,兩眼一直緊緊盯住奧利佛,說道:“我也這麼認為。”

  “我想,她在拍攝中間應該發現有點不對才是。”

  “然而她卻完全沒有想過要停止表演。”

  “理察,你覺得應該停止表演才對吧?”

  “凡是正常的演員我想會這麼做吧?”

  “不過也許相反,一個優秀的演員在導演喊開拍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會完全融入劇情中去,即使明知會受傷也一樣。據說達斯汀?霍夫曼在拍攝《午夜牛郎》時,拍攝中差點在十字路口被計程車撞倒,可是他那時並沒有從角色中出來,還以劇中人的身份對司機大吼大罵。”

  “這次可不是計程車,是有人被殺了,而且腦袋還被砍掉了。如果精神正常的人,完全應該被嚇得演不下去才對。”

  “玲王奈扮演的並不是精神正常的女人,是莎樂美。她演的是歷史上最不正常的女人。如果演員已經融入角色,看起來像是個人格異常的人也說得過去。如果因此而被指責的話,那當演員也太可悲了。”

  又是一陣沉默。

  “OK,我就不再拐彎抹角地和你爭論了。我把我的想法明說了吧。我覺得第一百四十場戲之所以讓艾維驚喜,是因為玲王奈的表現並非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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