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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灰轉身回顧,只見起伏的山體後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樹形黑影,伸展著無數根須般的觸手,渾身上下都是怪眼,周遭黑霧纏繞,模糊詭異的輪廓使人望而生畏,卻是那個本該落進地心裡的古老神只,可它怎麼會出現在這座大磁山附近?

  眾人看了這等情形,臉上皆盡失色,此時身上的槍枝彈藥全被磁山吸去了,就算手裡還有步槍,也完全抵擋不了這個不死不滅的怪物,事到如今無法可想,更來不及尋思是怎麼回事,只能接著逃跑,於是撒開兩條腿,拼命奔上山脊。

  山勢起伏,下行容易上行難,開始攀登第三道山脊的時候,速度被迫減慢,眾人邊逃邊合計,這個活了萬年不死的“熵”,就像一處通往“虛”的無底洞,它能夠不斷使壞死的軀體復原,那無底洞中的事物,除了古代拜蛇人遺留下來的化石空殼之外,有可能全是眾人意識之中的感受,不過既然能切實感受到“虛”,那又何嘗不是真實?

  “熵”在陷入地心的一瞬間,自知將會墜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就把考古隊拖進了無底洞中,想讓這四個人變成“房間”,將它的一部分帶出地面,而“熵”的本體卻並沒有被熱海溶化,它是憑著能夠不斷再生復原的軀體,從重泉絕深處爬了出來,真不知怎樣才能將這怪物置於死地。不過它追著考古隊接近陰山之後,身上黑霧般的磁波,開始逐漸被山體吸收,所以才漸漸地露出模糊的面目,如果將它困在磁山中一段時間,也會變成無知無識的東西,但這至少也需要好幾天時間,然而在一個小時之內,它就會將考古隊的倖存者全部吞掉,然後離開地底大磁山,找個地方等待著爬出深淵的機會到來。

  司馬灰腦中一連轉了好幾個念頭,卻沒有任何可行的辦法,從沒感到像現在這麼絕望,後悔當初就應該死在緬甸,如今也就不會發生這一可怕的結果了,無奈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吃,恍惚間已跟其餘三人行至最後一道山脊,雷鳴電閃中看向身後,就見後面在霧中浮現出的巨樹,與這座漆黑的磁山輪廓幾乎渾為了一體,前方則是洶湧翻滾的地下之海,唯見浮波茫茫,再也無路可逃。

  第九話 載入歷史的一擊

  浮在北緯30度水體中的大磁山,分為前中後三道山脊。一行人攀上第三道山脊,下臨滾滾洪波,洶湧異常,這地下之海淵深莫測,如果有人掉落其中,任憑你水性精熟,也無異於滴血入深潭,眨眼間就會被茫茫浮波吞沒。

  四人眼見走投無路,便手舉魚骨燈燭向附近照視,思量著要找到個漂浮之物,哪怕是截枯樹根也好,卻看附近的山體有道裂開的深壑,只得先進去躲避一時,於是相繼跳下去。

  山體間的溝壑非常狹窄,兩側絕壁峭立,寬處也僅容兩個人並肩通過,往裡走又有幾條洞穴相連,深處腥臭刺鼻。

  羅大舌頭膽子大起來的時候,天底下沒有他不敢捅的婁子,可膽子小的時候又比兔子還小,此時手無寸鐵,又看這裡面黑咕隆咚的不知道有些什麼,膽氣自然不足,就問司馬灰接下來作何打算?

  司馬灰說:“現在別指望能逃走了,到了這種彈盡糧絕的地步,落進北緯30度水體與困在磁山中,都不免一死,可‘熵’追到此地,多半是因為考古隊知道了太多的秘密,不把剩下的人員全部吃掉,它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所以咱們要儘量活下去,同時把這個怪物拖在磁山附近,讓山體將它的意識徹底消除。”

  羅大舌頭明白這麼做也是同歸於盡之舉,考古隊和“熵”都會被磁山抹掉意識,卻總比死得沒有價值要好,當即點頭同意。

  高思揚對司馬灰說:“你又在想當然了,你怎麼知道那怪物是為了吞掉考古隊,才爬上這座大磁山的?沒準它也是身不由己,被磁山吸過來的亦未可知?”

  這時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勝香鄰,突然開口說:“司馬灰猜的沒錯,那個被古代拜蛇人視為異神的怪物,之前一直在石碑對面處於僵死狀態,當考古隊翻過石碑走進了無底洞,‘熵’就有把握引著考古隊破壞石碑,可在破壞石碑的那一瞬間,它不得不將咱們幾個人從無底洞裡放出來,否則洞中發生的一切事件,都不會真正觸及洞外的拜蛇人石碑,它又擔心處於僵死狀態太久,復原後無法直接將考古隊一口吞掉,所以才說出了許多秘密,讓咱們的礦燈電池迅速消耗,那麼考古隊即使逃出了神廟,在沒有照明設備的情況下,也無法在地底逃出太遠。但後來發生的事情誰都預料不到,反倒是追上來的‘熵’被引進沼澤,陷下硫酸湖,它只好將考古隊拖進無底洞裡,撞穿了熱海引發了強烈的地震,使化石空殼浮出北緯30度水體,以便有人變成‘房間’,將它的一部分帶出地底,然而‘熵’的本體也在地震中隨著熱泉浮至此處,它對這一切也是始料不及,此時過海爬上磁山,正是為了將考古隊的人員全部吞掉,因為咱們知道的事實在太多了,留下任何一個活口都是隱患。”

  高思揚對勝香鄰說道:“你這不也是猜測,怎說得准?”

  司馬灰卻感到一陣不可名狀的恐懼:“勝香鄰說的這番言語,可不像是憑空推測,她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莫非……”

  司馬灰知道浮上北緯30度水體的化石空殼裡,一定有塊“死人肉”,誰吃了那塊肉,就會變成直接吃了古神的人,自身也將變成古神的一部分,從此這個人身上的肉被割掉了還能復原,旁人再吃他身上的肉,就等於間接吃了死人肉,變成受其控制的傀儡——“房間”,可除了直接吃掉神的人,其餘的“房間”都不具備復原能力,所以為了辨別身份,考古隊剩下的四名成員,都在自己手背上割了一刀,確認沒有任何人出現復原跡象,才把揪著的心鬆開,而後一連幾天在地下之海中持續航行,本已是命懸一線的勝香鄰,也逐漸恢復了幾分氣色,但整天都一言不發,不知想著什麼心事。

  司馬灰不敢說自己沒發覺勝香鄰有些反常,只是心底下不願意相信她已經變成了吃過死人肉的“房間”,一時間思緒萬千,正要問個究竟,忽聽洞穴深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詭異響動,他手持魚骨燈燭向前照去。

  那魚骨燈燭實際上就是用魚骨做成的火把,前面塗抹著魚膏和生物發光劑,那陰鬱的冷光能夠照及十步開外,在不見天日的地底洞窟中足可鑑人毛髮,此時照向洞穴內部,但見有個半人半魚的東西,從洞壁頂上倒爬而來,慘白的怪臉上吐著長舌,七竅內似有淤血,灰濛濛的眸子對光線十分敏感,但見了燭光並不避讓,反而加快速度,倏然間從四人頭頂躥過,動作迅疾無比,落地絕無聲息。

  司馬灰感到一陣腥風從背後迫近,心知是陰山附近的古屍,這些傢伙可能感到“熵”的接近,全躲進了山中洞穴,但是遇到活人進來,還是忍不住嗜血的本性過來掠食,奈何槍枝和獵刀都被磁山吸去了無法招架,只好拽住勝香鄰閃身避開。

  那人魚般的伏屍一撲不中,轉頭張開怪嘴,露出滿口白森森的利齒,想要再次撲來,司馬灰不等它作出下一步行動,已將手中的魚骨燈燭猛遞過去,恰好戳在伏屍的臉上,疼得它怪叫一聲翻身滾倒。

  這時周圍有不少伏屍爬來,黑暗的洞穴中也看不清究竟有多少,高思揚發現旁邊有個洞口,裡面漆黑沉寂沒有絲毫動靜,忙招呼司馬灰等人逃向其中。

  司馬灰也是慌不擇路,進去時才看到,這洞口是座齊整厚重的石門,當即和其餘三人奮力將石門推攏,那石門也是陰山裡的磁岩所造,重達千斤,兩千多年未曾動過,底下就像生了根一般都快長死了。

  眾人知道不關上石門命就沒了,各自使出吃奶的力氣拼命推動,只聽那巨門底部咯咯作響,終於被緩緩推動,可就這麼瞬息之間,已有一隻半人半魚的怪物從fèng隙中爬了進來,還有兩個探著一半身子,被活活夾死在了閉合的石門當中,其餘都被擋在門外,而那躥進來的伏屍爬壁上行,躍到羅大舌頭面前,張開大口就咬。羅大舌頭背倚石門,兩腳蹬地正在向後用力,只好用雙手死死撐住對方分開的上下牙膛,他運起蠻力,就聽得“咔嚓”一聲,竟將那伏屍的血盆大口從中掰成兩半。

  隨著羅大舌頭一聲斷喝,石門終於徹底合攏,眾人見石門後的洞穴也是四通八達,估計這磁山內部中空,那些形似人魚的屍怪,很可能會從別處繞過來,因此不敢停留,當即以魚骨燈燭照明,打算沿路往前,找個狹窄穩固的地方容身,誰知這洞窟越走越是寬闊,想來是走進山腹深處了。

  這磁山亘古以來就存在於地殼之下,山上不僅有許多遇難飛機艦船的殘骸,楚幽王也曾在此祭鬼,所以山腹內有些遺蹟,可山體多處開裂,積水下浸,古蹟多已不可辨認。走在前邊的羅大舌頭,在一堆枯骨中,撿到一柄短劍,有常人半條手臂長短,劍身寬厚,黑漆漆毫無光澤,插在鯊魚皮套之中,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形態古樸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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