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2

  那天正好是老啞巴的一個哥兒們,和針市街的“嘎巴”打了起來,被嘎巴及嘎巴手下幾個小兄弟一通狂扁,最後弄得是頭破血流,被扔在了針市街的胡同里。老啞巴的哥兒們叫“紅髮”,不是紅頭髮,打麻將的那個紅髮。他身上倒還好,沒有致命的傷口,可是架不住時間一長,紅髮從針市街的東口往西口走,快走到民族文化宮那兒了,流血太多,頭腦發昏,渾身乏力,往牆邊一溜坐到地上了。有過路的出於好心,就問紅髮的地址或家人。紅髮告訴了人家老啞巴的電話,於是老啞巴便和“老鲶魚”一起趕來了。二人將紅髮送到了二中心醫院,等到紅髮住了院,都安置好了,已經夜裡十點多了,倆人準備回家,剛一出醫院門口,正好遇見我和寶傑在二中心門口等著頭戴羊剪絨帽子的人,也就有了那段下帽子的情節。

  前面的情節已經交代完了,再說後面的。老啞巴被我把帽子下了之後,一直在忙活紅髮的事兒,那跟我沒關係,在這兒就不說了。只說在此期間,老啞巴始終也沒放下找我尋仇的事兒,以他的性格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丟了帽子事兒小,丟了面子事兒大。雙方都在心高氣傲的階段,我在劫他帽子的時候已經給他留下了名號,所以老啞巴找我也不是什麼難事兒。幾經三番老啞巴終於把我的情況打聽清楚了,便開始謀劃著名怎麼把我“辦了”!過完年的三月份,也是冤家路窄,在城裡的板橋胡同,我走單了,其實那一陣我早已經把搶帽子這事兒扔脖子後邊去了,正在為自己近一段時間內的聲名鵲起而沾沾自喜,心裡不免輕敵,心裡一膨脹便開始目中無人桀驁不馴,誰也不放在眼裡。合該讓倒霉催的,剛在南門臉和幾位南門的哥們兒弟兄喝完酒,喝完了大酒,我一個人醉意十足地往西門裡走。剛剛走到板橋胡同中間,恰與老啞巴狹路相逢。醉眼歪斜的我,根本就沒認出來老啞巴。老啞巴一行四人走到跟前,把我圍在當中。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腦袋後面已經挨了一板兒磚。砸得我眼前一黑,當時就兩腿發軟,幾乎站不住了。板橋胡同是一趟比較寬的小街,這幾位怕人多眼雜,便把我往旁邊的丁家胡同架。此時我已經昏昏沉沉有些不省人事了,心裡明白是遇到冤家了,可是兩腳不聽使喚,被他們四人連拉帶拽,弄到一小胡同里的犄角旮旯處,才將我在地上放平。老啞巴一腳踩在我的脖子上,踩得我只能出來半口氣,這一憋,也就把我憋清醒了,但還是認不出眼前是哪路冤家找上門來了。

  老啞巴在我臉上踩了一腳,咬牙切齒地發著狠兒說:“我靠的!可你媽逮著你了,還認得我嗎?啊!西頭老啞巴就是我,我那頂羊剪絨帽子呢?你也不稱二兩棉花訪訪去,你也是活膩了,敢動我頭頂上的帽子!今兒個你既然落我手裡了,我不廢了你就對不起我西頭老啞巴的名號!”說完話,老啞巴把腳抬起來,又踩在我的臉上,問道,“你還有什麼說的嗎?我帽子呢?”老啞巴這腳一從我脖子上挪開,我終於能喘口長氣了,嗓子眼兒一個勁兒地發癢,一陣咳嗽不止,咳嗽得眼淚都下來了,等到一口氣喘勻了,我這腦袋才算清醒了一點兒,哦!原來是一個月前的因果報應啊,今天終於找上門來了,看這意思今天是禍躲不過了,那就沒說的了,這一百來斤就交給人家吧!我把脖子一梗,說道:“老啞巴是嗎?你還想要帽子是嗎?你也不看看這是在哪兒,這是城裡,不是西頭,今兒個你要動了我,你還打算出去嗎?我讓你出不了西門你信嗎?”我依然說著大話壓著寒氣兒嚇唬他,企圖讓老啞巴按照我的思路走:一旦對上話茬子,三言兩語話一遞過來,弄得好了就得盤道提人兒,如此一來,境況也許會有所改觀,然後我再答應還他帽子,來一個緩兵之計,只要現在放我歸山,以後你老啞巴會讓我弄成什麼樣,可就兩說著了!我想得挺好,但老啞巴根本就不上套兒!

  老啞巴根本不理會我說什麼,他踩著我的臉,惡狠狠地說:“都到了這會兒了,你還嘴硬是嗎?你可真是你媽不知死了,你不是吹牛×嗎?你現在倒給我亮出點玩意兒來,讓我也看看你有什麼資格在這兒說話,小BK的我今天弄你個心服口服!哥兒幾個別留情面,給我招呼吧!”老啞巴話一撂音兒,哥兒四個跟上足了弦賽的,拳打——那是掏心拳,腳踢——那是絕戶腳,耳光——那是雙峰貫耳!這就是打臭賊的面兒,我在地上捲曲著雙手護住腦袋,胳膊肘緊緊夾住臉部,就這樣摟頭蓋臉也沒少挨踢。打了得有那麼四五分鐘,哥兒幾個打累了,一個個氣喘吁吁。老啞巴從腰裡一拽,掏出一把剔骨刀來。此時我側身躺在地上,老啞巴讓他們一塊兒來的一個大胖子壓著我,大胖子一屁股就坐在我腰上了。我肏,這大胖子二百來斤,這一屁股坐得我的腰差點沒折了。我這口氣喘不出來,拼命掙扎,好讓自己把氣喘出來。起身是甭想了,能喘氣就不錯了。我倆眼緊緊盯著老啞巴手裡那把剔骨刀,那小刀不大,卻透著那麼鋒利,那麼寒光逼人,那麼攝人魂魄,要尖兒有尖兒,要刃兒有刃兒,刀刃瓦藍瓦藍的,橫過來都能刮鬍子了!一臉狠毒相的老啞巴,一低身坐在了我的腿上,我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頓時就徹底醒酒了,魂兒差點從腦袋後面飛出去,心說不好,老啞巴真要玩兒狠的了——他要挑斷我的大筋。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