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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一小時,寶傑的後三載著我和石榴風馳電掣般來到了楊柳青輕機廠。聯繫到狗尾巴,因為我們從小玩到大,我習慣叫他小尾巴。他把我們安排到他的單身職工宿舍,一進門看到他這屋裡的擺設,感覺好像已經不是他一個人住的意思了,就問他:“小尾巴,怎麼著,看你這屋裡的意思,怎麼跟新房似的,屁眼兒朝上了是嗎?”屁眼兒朝上什麼意思?這也是老天津衛的玩笑話,意思是結婚或有女朋友了。小尾巴回答道:“哪是結婚啦,咱跟誰結婚?我就是現在和小楊子住一塊兒啦。”

  小楊子是小尾巴的同事,楊柳青當地人,以前小尾巴領著她去我家玩過,所以見過幾回面,一個挺老實巴交的女孩。我說:“那我把你們的窩給占了,這多不好意思,你跟小楊子說我來了嗎?”小尾巴說:“我剛才就跟她說了,她一會兒去給咱們弄吃的,咱這麼多日子沒見面了,今兒個好好喝喝,這二位怎麼看著這麼面熟哪,你給我引薦引薦。”我說:“哎喲,你不提我還忘了,這都是住咱們一個門口的。這是寶傑,在紅房子一條住。這是小石榴,他在中營住,都是我過得著的弟兄。寶傑、石榴,這位就是我老和你們念叨的狗尾巴。”仨人一同裝模作樣地互相握了握手,還彼此跟真事兒似的說了聲:“往後你多照顧!”

  坐在一起,我們幾個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了一會兒,天已經徹底黑了。小尾巴他對象小楊子從食堂小賣部買了一些酒菜和炒菜回來。一進門,小楊子非常熱情地招呼我們就座喝酒,她只是象徵性地扒拉一口飯,就和我們說:“你們先慢慢喝著,我在這兒你們哥兒幾個也放不開聊,我就不在這兒攪和你們了,我先回家,你們多吃飯少喝酒,我走了!”說完拿起包就往門外就。我一看趕緊說:“那就讓小尾巴送送你,尾巴先把杯撂下,你先去送楊子。”狗尾巴正喝到興頭上,不願撂杯,他對楊子說:“沒事兒,你自己走吧,我們哥兒幾個好多日子沒見想多聊會兒。”寶傑和小石榴也勸狗尾巴,他也就滿心不願意地站起身來,去送小楊子了。

  見到小尾巴和楊子走後,我對寶傑和小石榴說:“看這意思狗尾巴和他對象,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咱們是往他這兒避難來的,一會兒你們誰也別說漏了,我自己感覺咱可能在這兒待不了多長時間,小尾巴這兒還真不是咱久留之地,他要還像以前那樣,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咱在這兒待多長時間都沒問題,可他現在和小楊子在一塊住,那咱再死皮賴臉在這兒住下去,可就不太合適了,你們說呢?”我詢問著他們倆。小石榴低頭不語,只顧著抽菸喝酒。寶傑也若有所思地說:“要不我今晚就不在這兒住了,不行我就連夜趕回去!”我說:“那也行,那你就少喝點酒,一會兒你走你的,不過你回到市里,先別跟李斌他們念叨這事兒,石榴你嘛意思?”石榴說:“我嘛意思?我小石榴在有事兒臨頭,哪兒次爬過圍?我不走,我留下照顧你!”我問他:“那你家裡怎麼辦,你一宿不回家行嗎?”小石榴說:“行了行了,現在哪兒還管得了那麼多,你講話兒了,閻王爺肏小鬼——舒服一會兒是一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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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石榴話裡有話,他是說給寶傑聽的,他看不慣寶傑臨陣脫逃,也是從心裡有點看不起他。其實我比石榴更了解寶傑,這貨能咋呼,能吹牛,外表也能把不知道他的人唬一氣,平常就是一嘴哥們兒義氣,但一到真格的事兒上就含糊了,因為我知道他是這樣的人,所以不會跟他認真。小石榴則不然,在他的世界觀里,哥們兒弟兄誰有什麼事兒都得一起扛著,別看這小石榴小瘦麻稈兒似的,他自己是從來不惹事兒,天天就跟在我屁股後面,跟個碎催似的,但不管在學校、在外面只要我有什麼事兒,第一個沖在前面的必定就是他——小石榴!

  估摸著小尾巴還得有一段時間才能回來,我就對寶傑說:“你一會兒就走吧,你回去後抓緊時間打聽一下,二黑和他爸爸的情況,最好能知道二黑到底傷得怎麼樣了,二黑他爸和金剛的事兒怎麼了的。你有後三也方便,這幾天就來回多跑幾趟吧!石榴你在這兒,只能和我住今天這一宿,明天你坐53路公交車回去,你要想再來就得把家裡糊弄好了再來。你還別說,我身邊還真離不開你這塊料兒,你們看這樣行嗎?”寶傑讓小石榴嗆了幾句,也知道有點磨不開面子,就沒再言語,坐那兒只等小尾巴回來,和他道個別就走。而小石榴依舊是一臉不高興,這貨頭上有倆旋兒,老話兒說“一旋兒狠、倆旋兒擰”。擰種勁兒一上來,且緩不過來哪,只是他一時半會兒發泄不出來,得慢慢消化吸收,我不理他,隨他去吧!

  又過了一會兒,小尾巴終於回來了。我們又一起連喝帶聊,在一起待了兩個來小時,酒足飯飽之後,寶傑和小尾巴告別要走。小尾巴象徵性地挽留了一下,一看寶傑去意已決,就把我和石榴的住處安排好,然後送寶傑回市里。屋裡只剩下我和小石榴了,好歹洗洗,躺在了各自的床上。我本想再開導開導小石榴,讓他心胸開闊著點,但這一天的折騰,小石榴已經筋疲力盡了,再加上剛剛喝完酒,他頭一挨枕頭就睡著了。我卻怎麼也睡不著覺,渾身跟散了架一樣,腦子裡也亂七八糟地過電影,折騰著翻身,再不行坐起來抽菸,開燈對著鏡子看看傷口吧,衣服已經和傷口黏在一起了,我就拿著塊毛巾沾著水,一點一點地把已經凝固的血痂融化開,再一點點地將衣服和傷口分開,一眼看上去,傷口已經紅腫起來了,扯得整個左肩膀跟個饅頭似的隱隱發燙。我看見酒瓶里還有小半瓶酒,就躺在沙發里,一咬牙將那些剩酒一點一點倒在了傷口上,我靠!刺激啊!天旋地轉的刺激!我緊咬牙根,點上一根煙,狠狠吸了一口,渾身無力地倒在沙發上,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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