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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前我已經計劃很周全了,辦完二黑之後,沿著鼓樓西轉胡同到西北角,走大豐路過大豐橋——西站——西青道——楊柳青輕機廠!之所以要去楊柳青輕機廠,是因為我的一個以前的髮小就在這個廠子上班,他和我以前就住對門兒,那真是從小一塊兒光屁股長起來的,大名叫高偉,小名叫“狗尾巴”。狗尾巴他老爹以前還是個地下黨,因為解放天津時國民黨撤退要炸毀北站鐵路,他爹為了護路而被炸傷了,新中國成立後那也是個有功之臣,政府就給他爹看傷,後來因為吃了過多的激素,變成一位幾百斤的大胖子,胖到大便後自己不能擦屁股,因為他夠不著。平常也不能下炕,政府為了照顧他家,就在城裡給他家安排了一個獨門獨院,還有自己家的廁所,他老娘是家庭婦女,只在家伺候他老爹,高偉上邊有三個哥哥、兩個姐姐,他在家行小。後來他爹死了,出殯時因為太胖,死屍出不了院,就把院子大門和門樓都拆了,那時死人都得火化,但他爹太胖了火化爐進不去,還專門給他家批了一塊墳地,也在楊柳青鎮。為了照顧他們一家,又把他家這些子女都安排在楊柳青輕機廠上班,他大哥和大姐後來去上山下鄉了,他二哥在廠里開大轎車,最後一家子舉家搬遷到楊柳青十八街住了,狗尾巴高偉——他就是我下一個投奔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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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已經和二黑定好誰也不許聲張,但我對他的信譽度還是不敢太當回事兒,我也害怕那些愛管閒事的,在那個年代,管閒事的人畢竟還很多,所以我一刻也不敢耽誤,把車騎得飛快。雖然身上穿著軍大衣,但左肩的傷口還是一直在滴滴答答地流血,我這一拼命騎車,血液循環加快,血就更止不住了。看看身後沒什麼人跟來,我就放慢了速度,心想到哪兒先去看看傷再說吧。正在這時,只聽得一陣發動機的響聲,從後邊由遠而近地過來。我心頭一緊,怕是有人騎著跨子追來,到跟前一看,才看到原來是寶傑開著他二伯的後三趕來了。從他口中得知,小石榴在小酒館和我分手後根本沒走,而是一直跟在我身後怕我吃虧,一看我和二黑已經比畫上了,沒見二黑的那些小弟動手,就趕緊跑去給寶傑送信兒了。寶傑聽到消息,趕緊開著後三,帶上小石榴,一路打聽著追了上來。歸其這事兒還是沒瞞住他們幾個。寶傑打開車門,一下車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埋怨我不夠意思,收拾二黑怎麼不叫上他。

  話分兩頭,在我和二黑在9中門口正比畫時,二黑身邊一個小兄弟看到二黑讓我拿“二人奪”捅了,想上手卻又沒那個膽子,就跑去二黑家裡找二黑他爹去了。二黑他爹五十來歲,平常好玩兒個樂器什麼的,吹拉彈唱樣樣精通。這天他爹正找了一幫平常在一起玩兒樂器的在他家裡玩琴唱歌,一聽這事兒,老哥兒幾個趕緊放下手裡的樂器,跟他爹跑出來找我們了。來到9中門口,看見二黑臉上、腿上都是傷,已經走不了了,他爹就留下倆人,送二黑去了醫院,剩下的人跟他趕忙追我。那個通風報信的二黑小兄弟也一起跟著追,追到西門裡紅房子,老遠看到小石榴上了寶傑的後三,二黑的小兄弟認識小石榴,知道他和我是同學,平常就在一起玩兒,就告訴了二黑他爹。二黑他爹一聽就要拿小石榴,怎奈看到小石榴上了寶傑的車,人腿總歸快不過後三,只好在後邊一路緊追。而此時我正和寶傑在西北角說話,這一耽誤工夫,正好叫他們追上了。

  二黑的小兄弟一指我,對二黑他爹說:“就是他!”二黑他爹個頭不高,但又黑又壯,一腦袋自來卷頭髮,一下頜絡腮鬍子,而我此時正是十七八,力不全的時候,你說要讓我跟我歲數差不多大的打架我誰也不含糊,但這一幫都三四十歲的壯漢在我跟前要揍我,說心裡話我心裡還真有點發怵。我這底氣就不怎麼足了,二黑他爸上來一腳,踹在我肚子上,把我踹得一溜兒跟頭,一個趔趄就四仰八叉地躺地上了,眼看著這一幫人就要撲上來,我趕緊一骨碌身站了起來。我還沒站穩,二黑他爸的一個哥們兒,一抬胳膊就把我的頭夾在胳肢窩裡了。我估計這位可能會功夫,他夾著我腦袋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屁股往下坐,我就跟著他的身形越走越矮,到最後他夾著我的脖子坐在地上,而我卻被他架著脖子趴地上了,這招叫什麼名字,到現在我也不知道。他這招太怪了,後來我還試過這招,挺好用,屢試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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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把我弄得趴在地上之際,這老哥兒幾個對我是一頓拳打腳踢,好在我腦袋還在人家胳膊肘里夾著,等於也就把我的腦袋護住了,他兩條胳膊環繞著我的脖子雙手相握扣成死扣,我是一點兒動彈不得。這下我就是“曹縣人過年——要了我的狗命了”!

  我心想反正是怎麼也掙歪也動不了,就這堆就這塊,你們願意怎麼弄怎麼弄吧。我正準備挨上一頓狠揍,隱約聽見了一陣發動機的馬達聲轟轟作響,我雖然看不見人群外面的情況,但我意識到寶傑已經脫身了,心中不免一陣竊喜,現在的情況下能跑一個是一個,雖然這事兒寶傑也沒怎麼摻和,但畢竟是我們仨一起被逮著的。

  此時的小石榴,則在對方兩個人的夾擊下,讓人家按著胳膊跪在地上了。小石榴是什麼人?那是個鬼靈精的難拿的主兒,他本身就像個發育不全的小孩,又小又瘦,一說話還是童音,他一看見里里外外圍著好幾十號人,就哭爹喊娘地叫喚,從他嘴裡發出來的聲音悽慘至極,他這一叫喚,倒換來了更加猛烈的一頓連打帶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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