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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枝胡同……不是嚴瀚派的人。

  徐禹謙腦海里第一個蹦出的想法居然是張敬。

  如果真是張敬派的人,那他也是的確被逼急了,或者他從未信自己。

  “繼續監視著,看能不能摸到線頭,那人招了嗎?”將此事暫記,他問道。

  陳虎聳聳肩,“厲害著,有些棘手。”

  “明早將人暗中送到馬車裡,我問兩句。”他說著已站起身來。

  小姑娘晚飯的時候說起李氏懷孕,神色黯然語氣也悶悶的,偏強撐著在笑。他想想心裡就像被人揪著般難受。

  見他面有急色,陳虎、林威知趣的應是隨著他出了書房,然後兩人到了林威屋裡商量怎麼避耳目行事。

  敲定後,陳虎站起身來準備離開,手習慣性去摸荷包。

  林威看著巾帽飄飄,極斯文書生氣的陳虎這動作就想翻白眼,一個大老爺們怎麼就那麼喜歡吃糖?!

  “你等等,正好秦勇有東西給你,似乎是他呆那地的特產。”林威突然想起來,轉身去翻出被油紙包得紮實的東西遞給他。

  陳虎有些意外,遲疑了會才接過,然後直接打開。

  是上邊撒有芝麻的……蘇糖?

  陳虎伸手捏了個放嘴裡,甜味中帶了芝麻的香味,咬一口感覺就化在了嘴裡似的。

  “還算沒壞透。”陳虎舔了舔唇,將油紙再包好,慢慢悠悠離開了徐府。

  林威看著他的背影好笑的直搖頭,這兩人關係也沒有想像中那麼不能挽救。

  第77章離間

  端午那日,徐禹謙陪著惋芷回了宋府。

  宋府花廳外的木槿花簇滿綴在枝葉間,微風吹過,似團團蝴蝶在碧波中嬉戲。

  而汪明毅與宋惋憐在前兩日已正式定下,婚期是明年開春的二月初六,不算太匆忙。

  用過午飯,惋芷便陪著程氏說話,程氏如今已經顯懷,行動看起來有些笨拙,徐禹謙則與大舅兄到了宋大老爺書房說事。

  “你就那麼將人給了張敬,也實在是大膽,萬一那人說出早先已被你關押,得被他猜忌的。”宋大老爺端著青花纏枝茶碗,顯得憂心忡忡。

  原來,徐禹謙那日在見過寇軍頭目後,第三日就給把人直接丟給了張敬。張敬再如何放心他,出于謹慎穩妥,自然會要再審的。

  徐禹謙聞言只是笑笑,眉眼清俊。“他是聰明人,知道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

  “你倒是篤定。”宋大老爺又道,“我也好奇,你是如何問的實話?刑部關了他三個月,就差極刑了,抵不過你兩句?”

  “小婿也就只是和他說,真死了,他想要做的事一件也做不成,他見我是最後機會。”

  宋大老震驚,“你這是誆他的?他也就信了?”

  徐禹謙笑著搖頭,“小婿為何要誆他,小婿有些事雖做的不那麼真君子,但也不至於誆他。張敬不但不會讓他死,還會盡力保住他,起碼抓到那施俊為前會保住。但不說,他就真的要死了,等抓到施俊為了,小婿也自有方法做到應承他之事。”

  宋承澤在邊上聽著兩人的對話若有所思,宋大老爺沉思,女婿是在走一招險棋。

  書房裡靜默了下去,院子內的槐樹被風撫過,枝葉間摩挲的沙沙聲傳入,攪得宋大老爺心頭越發不平靜。

  徐禹謙見他直皺眉頭,也不想他多廢神思在這事上,便說道:“岳父大人近來與太子殿下暗處如何,陳閣老那下半年總會有動靜,這個機會不能錯過,便宜別人。”

  青州府的事完全就是他一個跳板,如今順帶確定了張敬的態度,前世他應該是有所被蒙蔽,或許不叫蒙蔽。應該是他太急功近利,出發點只在權與利間衡量,而未關注過張敬所謂的清貴人品。

  他以為張敬於自己算有知遇之恩,自己亦取長處給予報答,原以為兩人間好歹有那麼星點情義在裡面,如今發現也只是以為罷了。

  正好,政客間所謂的情誼也就是個笑話,只要宋家穩了,對張敬也不必有所忌諱和刻意逢迎。

  那邊宋大老爺思緒也轉了個彎,想到近來陳閣老那被明里暗裡針對,藏有指責的奏本都快堆一摞。

  “陳閣老也不容易,如果他真能頂住半年再交出吏部尚書一職,內中肯定有皇上在周旋,不然三個月內怕就得再度請辭。”

  見岳父這樣說,徐禹謙自知他亦是心中有杆稱,想來與太子也相處得十分不錯。逐而又想到別的事來:“岳父大人,太子殿下是極有主見之人,殿下身邊的幾位近臣亦是能人。”

  此話大有深意,宋大老爺不由得去多看了女婿幾眼,本就嚴肅的神色越發凝重。

  “你這是想要讓太子脫離那邊的掌控?”

  徐禹謙笑笑未言,宋承澤卻道:“子沖所言甚是,太子殿下已不是一次在我面前為此有過抱怨,說是朝之現狀,無所施其術。”

  “此話豈能胡言,若是被那位聽了,是大逆不道!”宋大老爺忙喝道。

  太子怎麼敢在兒子面前如此抱怨,雖明白這是指內閣權利太過,可被他人聽了,還以為是太子不滿自家老子,想要早早登基!

  宋承澤倒是神色不變,“兒子卻以為,這就是我們的機會,太子殿下是在暗示。如今內閣權利過大,皇上已不愛多管朝事,總想著尋丹延壽,太子有抱負定然不想來日登基還事事被內閣管制過多。父親,您終歸是往內閣走的,依附權臣之下不如居於明主之下。”

  這話題是越說越讓人心驚肉跳,明主二字在宋大老爺腦海里久久不散,好大會他才擺擺手道:“你們說的是一條出路,我這兩日好好琢磨琢磨,畢竟張敬那邊抓太子也是抓得太緊,總要從長計議。引得他的懷疑那就得不償失,先前的努力都白做了。”

  三人就此打住,只說說朝中近期派系的爭鬥走向。

  惋芷陪著程氏說家常,不過兩刻鐘程氏便直打瞌睡,惋芷又在邊上伺候她睡下,徐禹謙也就從書房那來尋她了。

  張敬要他下午帶著惋芷到府上坐坐,如今兩人又是師生關係,節日登門拜訪也是應該的。

  張府在皇城附近,從宋府過去有小半時辰的車程,惋芷在馬車裡閉眼小歇,好恢復精神應酬。

  張夫人是給足了兩人體面,居然親自迎了出來。

  徐禹謙從容給她問安見禮,惋芷隨著他的稱呼亦福身見禮。

  張夫人三十有五,柳眉細眼,說話輕聲細語的,看面像是個溫婉似水的婦人。

  被領著見過張敬,惋芷就跟張夫人到了後宅。

  今兒禮部左侍郎馮旭也在,還有張敬看重的幾位學生,他們的夫人早早便來了,後宅花廳是鶯聲燕語,熱鬧不已。惋芷被張夫人引薦給眾人認識,幾人見她長得似那初發海棠花般嬌媚,都有些吃驚她的年歲小。

  今科狀元郎她們自是知道的,張閣老新得意的門生,卻不曾想是與他的嫡妻差了五歲。

  那狀元郎披紅遊街時,她們都見過,身材高大、寬肩窄腰,成了親的婦人都知這內中不同。這麼個嬌滴滴的小娘子,可是受得住年輕氣盛的狀元郎?

  幾位夫人的眼神越來越奇怪,惋芷被看得心裡產生牴觸,面上強忍著保持微笑,已不太想親近。

  晚間留在張府用飯,男人們都在外院喝酒,惋芷半下午都隨著眾人聽戲打葉子牌,晚飯的時候眾夫人興致來了要行酒令。她總不好掃興只得陪著玩,倒也沒有喝多少,只是馮夫人在她之後總卡住,喝得最多的人就數她了。最後離開時,惋芷覺得她看自己眼神就有些意味不明的。

  不知張敬有何事,其它人都散去獨留了徐禹謙私下說話。張夫人體貼的給惋芷上了解酒湯,然後在邊上畫花樣,又問她可知道近來有哪些新出的花樣。張夫人想讓才學女紅不的女兒照著繡。

  惋芷在家除了搗鼓花糙便是習字繡花,倒也不難為,大方的提筆給畫了幾個。

  “看你拿筆的姿勢,肯定常習書法,畫個樣兒都那樣一絲不苟的。”張夫人對著燭火看樣兒,說著語氣竟然是羨慕起來。“唉,偏我的字實在拿不出手來,連抄個經書都難於下筆,總怕是褻瀆了佛祖。”

  張夫人信佛,她這五間的正房就專門隔了個小佛堂,屋裡也不似別的婦人家薰香料,全是淡淡的檀香味。

  張夫人這話也就是隨口說說般,只提一句又轉而問起惋芷與徐禹謙兩人間相處如何,貼心得就似自家長輩。

  回去的路上,徐禹謙難得面露疲色,惋芷坐到他身後幫他輕輕揉太陽穴,與他說在張府都做了些什麼。

  小姑娘聲音輕柔,似林間緩流的清泉聲音,讓人聽著就心裡舒服放鬆。徐禹謙閉著眼,只覺得下午耗費的精力又得到了充盈。

  他拉了小姑娘的手,將她人捉到身前,抱個滿懷。

  “都是老師的門生,那些婦人夫家官職卻都比你夫君高,可委屈你了。”

  如今他才正六品,實在是不夠看的,他也想小姑娘出門就是人人羨慕被恭敬有禮的待著。

  惋芷沒覺得委屈反倒是與有榮焉,驕傲的抬了抬下巴。“我家夫君年輕有為,該是她們羨慕才對。”

  “小嘴是越來越甜了。”徐禹謙低頭親她,心中溫暖。

  回到徐府,惋芷才知今兒南直隸有信送來。

  徐禹謙見她急著拆信,便伸手去給她解披風,然後又將她髻上的步搖簪子摘下,直接打散了她的發讓披在身後。

  惋芷感覺頭皮一松,忙想阻止,卻見他抓了幾縷髮絲放在唇邊輕吻,一如平時愛憐她一般。

  他的溫柔使她臉些發熱,心底卻又歡喜,便依在他懷裡看信。

  幾乎是一目十行,看到最後哭笑不得。

  信上署的日期是兩日前,這信是加急加快送到京城的。

  她那二舅舅,在中途趁船靠岸補給時跳河跑了,還留書一封,道贈完佛珠自然就家去了。

  跳河……二舅舅還真是敢,只希望他水性好些。不過他的理由也真是夠奇怪的。

  徐禹謙也看見信里的內容,眸里都是笑意。他就知曉鄭家兄弟搞不定這鄭二老爺,還好人是離京了才跑的,不然他們兄弟可得在京城再耽擱多少時日。

  惋芷讀完信,與徐禹謙抱怨了好幾句,然後想到自家舅舅的執著,就去掀他左邊的袖袍。

  光澤明艷的十八顆佛珠與她編的長命縷都穩妥在他腕間,她莫名鬆口氣:“四爺,這佛珠串都別摘下來了。”

  徐禹謙亦低頭去看,腦海里是初見鄭二老爺時他所說的話,沉默著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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