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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怔怔仰頭觀望,卻見那火蘊臉色慘白,神經緊繃,拼著碎屍萬段的勁頭硬是掙脫了玄火血絲的包圍圈,身上到處出血,每走一步地上都是一道血腳印。他卻滿不在乎,拼了命的往遠處跑。

  “攔住他!”怡花祖師大叫一聲,“火蘊你殺人屠城惡貫滿盈,老天有眼,如今天罰將至,你還不快快受降!”

  眾人一擁而上,前一刻還在隨著火蘊討伐君流霄,這會兒調轉槍頭,分四面八方群毆火蘊。

  火蘊眼見那雷電越來越盛,雲層漩渦宛如深不見底的冰窟黑窯,籠罩天地,壓得他近乎五臟崩裂。他不管不顧的來一個殺一個,一面去在意天空雷劫的積攢,如今他只想逃,逃到天涯海角,逃到三界之外。可是他又隱隱的害怕著,深深的絕望著。

  無論哪裡……都逃脫不了天空的籠罩。無論人界,妖界,魔界還是仙界,抬頭望去,永遠都有天空。

  前方上萬條玄火血絲閃著嗜血肆虐的光芒,編織成了一張蓋天括地的大網,將他整個人牢牢的鎖死在其中。火蘊披頭散髮,前所未有的狼狽。他揮著劍毫無章法的左劈右砍,雷聲陣陣,閃電照耀數千里。眾人屏住呼吸,只聽那“轟”的一聲巨響,在雲層漩渦之中,一道寒凜炫目的青光雷電劈下,將火蘊緊緊的包裹其中,密不透風。

  眾人瞪大眼睛看著,在雷劫之中,火蘊還在拼死抵抗雷劫的威力。奈何他本就重傷在身,再加上三十年前的雷劫積攢,那電流從裡到外遊走在他每一寸肌膚,每一處經絡上。

  待到雷擊漸漸變弱,青光閃電卻還未停歇,遊走在他四肢百骸,將他烤的外焦里嫩。眾人膽寒,就見到火蘊悶聲倒地,渾身上下焦黑,經脈盡數崩裂將他整具身體染得血紅,離老遠看就是個血人,可謂是觸目驚心,慘不忍睹。

  修仙者的刑罰之中,最煎熬最殘酷的就是天罰,雷劫會將你從內到外毫無死角毫無縫隙的懲罰,無論肉身,還是靈體,包括精神意識。

  火蘊就躺在雪地上,將周圍的白雪染得鮮紅,從他體內飄散出幾縷淡色輕煙,那是散去的三魂七魄。

  道行稍微高一點的人便能看見,火蘊的鼎盛靈體被活活撕裂,一縷一縷抽出碾碎的慘狀。靈體越強大,被消靈的時候就越痛苦。喻苓謙不由得想起當年君流霄被消靈的時候承受了什麼,不禁更加怨恨火蘊。

  “善惡到頭終有報。”怡花祖師閉上眼睛,不由得感慨。火蘊天尊作惡無數,殺死上萬無辜性命,到頭來自己嘗試了五臟破碎,經脈盡數爆裂的痛苦。連同魂散消靈也嘗試了一遍,最主要的是被雷劫打了個正著,其中的痛苦程度不言而喻。

  “師父……”寧雨珩遠遠望著,朝那逐漸潰散的肉身磕了個頭,淚水默默滴落。

  不到一日的功夫,這驚世駭俗的真相就傳遍了全三界。所謂舉世震驚,不過如此。

  “母后。”君澈對著上方端坐的皇后行了標準的大禮。距離上次進宮拜見不過半年,君澈就瘦了一圈,著實讓皇后心疼,趕緊叫了免禮,讓君澈起身坐到自己身邊來。

  “出門在外要注意自己的身體,你這副樣子,叫為母的擔心。”

  “兒臣有罪,讓母后掛念了。”君澈道。

  皇后不禁咽了口辛酸淚,上一次還是活潑好動,囂張跋扈的二殿下。短短百天而已,就變得這麼安靜這麼蔫了。皇后愛撫著兒子的頭,心中悲傷,說道:“澈兒,回到母后的身邊吧,別想著什麼修仙了,那個玄虛宗出了火蘊那樣的孽障,那幻羽公子也不是什麼好人,我看你……”

  “母后。”君澈打斷皇后的話,語氣平淡卻堅定的道:“兒臣是幻羽公子寧雨珩的弟子,永遠都是。”

  “可寧雨珩他……”

  “雖然師父做了錯事,但是……人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君澈道:“師祖已經受到了天罰,而師父也必將無休止境的自責懺悔。母后,既然兒臣已經拜入玄虛宗門下,成了幻羽公子的關門弟子,無論幻羽公子是善是惡,兒臣是他徒弟這回事都無法改變。母后,兒臣想繼續陪著師父。”

  皇后望著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君澈,一時間百感交集,她偷偷的抹了把眼淚,略有欣慰的拍拍君澈的手,“澈兒,你長大了。”

  君澈伏身,又磕了一個頭。如今我已長大,也懂得了嚴以待己,寬以待人,做到了師父要求的一切,師父,您該高興了吧?

  *

  回到玄虛宗,君澈從曲折小徑緩步走著,望著那刻在陡峭崖壁上的三個大字:玄虛宗。

  可謂金鉤鐵劃,剛勁有力,自有一股正義凜然,慷慨大氣。不免生出許多感慨,自火蘊天罰之後,他就直接回了京城皇宮。再次來到這裡不過距離三日功夫,居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步入玄虛宗,望著那高山流水,天泉瀑布,滿山的繁花似錦,十年如一日的景象,一切都是那麼熟悉,又總覺得無比陌生。

  石子鋪路,前方是涼亭,四周種植著面積很大的海棠花林,粉紅色的海棠花瓣隨風飄散,落了一地,遠遠望去那是極美的粉紅花毯。而就在花林深處似乎站著一人,那人渾身雪白,一塵不染,從頭到腳潔白無瑕。粉紅的花瓣落在他的肩上,為那白的發光的身影點綴了多彩的一筆。

  “君流霄?”君澈震驚的脫口而出,下一秒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悶頭跑過去,站在那銀髮少年身後畢恭畢敬的鞠了一躬,“拜見師叔。”

  少年賞花賞的入神,倒也察覺到了君澈的靠近,便淡淡說道:“我已經不是玄虛宗的人了。”

  “呃……”君澈有些尷尬,突然想到什麼,清了清嗓子道:“皇天祖父。”

  “……”言允初真有些無奈,回頭看向這低眉斂目的人,“大涼的皇長子君流霄不是剛一出生就夭折了嗎?”

  君澈更尷尬了,好吧,史書那玩意兒也就騙騙市井鄉民,當然了,他們知道真相也不敢說。那是皇家的機密,亂說會被砍頭。

  “仙尊。”君澈總算找到了合適的稱呼,這回人家總算沒有反對了,他鬆了口氣,便道:“仙尊怎麼來玄虛宗了?”

  “故地重遊。”言允初仰頭望著遠處雄偉壯觀的瀑布,熟悉又陌生。他伸出素白的手,接住一片粉紅的海棠花瓣。掌心蘊含了微量的真氣,花瓣接觸到皮膚的瞬間就結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讓這水粉色的“冰花”格外晶瑩透亮。

  君澈看的有些出神,忽然想到什麼,左瞄右瞧沒找到人,便謙恭問道:“靈尊也來了嗎?”

  “他在別處。”言允初隨口應道。

  君澈點頭,正要再說什麼,突然傳來一聲“哈哈哈”的三聲狂笑。能在這等清淨之地放肆大笑實在太過無禮,君澈正想看看是何方神聖,就見到從天而來一隻毛茸茸的東西,正好砸在海棠樹上,震落無數花瓣,拿東西就趴在樹枝上咯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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