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大戰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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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噼里啪啦,連串的小石子,一顆一顆地從矮茂的梨樹上砸了下來,有幾顆正巧還落在靠在樹下打盹兒人的領口處,肩膀頭,雖說不疼,輕碰,也能起上一塊紅。砸在身上也不為所動,緊皺著的眉頭,時不時輕微抽動的手指,正在告訴人們,此番也是不得安眠。

  突然,那人的眼睛猛地睜開,手上戒鳶風響,攤掌接住一枚石子,轉眼間抬頭向上看去的時候,石子已經在掌心,化作一團飛煙。

  「是誰?誰在那?」青衣冷麵,這人正是薔鳶,話問出口之時,人已經飛身上樹,從枝杈縫隙,找到一條類似尾巴一樣的東西,用力拽了下來。

  異界的天若綢雲密布,大地流火,平坦之處縱有植被,也仿佛都被黑霧籠罩,終日不見陽光,薔鳶所倚靠的矮茂梨叢,是這蕭然大地上為數不多的綠洲,每每有觸罪之人,扔與烈焰谷焚盡身軀後,骨灰大多會撒在此處,供作肥料。既是這般,這梨樹上的花葉都是灰白不見色彩,縱有千花,卻從不結果。

  被拽下來的人,絲毫不在意,摔在地上翻身一骨碌,就站了起來,拍拍袍袖上的灰,隨意地提著輕呂,抵擋氣勢洶洶而來的攻勢。

  「哎,這裡哪都好,就是女子太過彪悍,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這樣打招呼是不是不大厚道?」那人咧嘴笑笑,似乎覺得還沒玩夠,看著抵在喉間不足一寸的玄鐵細絲,咽了口唾沫。

  薔鳶哼了一聲,收了手勢不想與他多做廢話,轉身就走。

  這裡才不是什麼好地方。心中這麼想著,回憶起剛才魘在其中的夢境,從自己記事時候開始,不記得到底重複過多少遍,大哭著一直在荒野中奔跑,無休無盡,這裡的天是昏暗的,人心也是昏暗的。

  「喂,主上與我交代了去帶那身懷追魂秘術的女子回來,你與他們打過不少交道,可有良方協助啊?」

  那人依舊不死心地在身後叫嚷著,碎步追了過來。

  「縱使打過不少交道,依舊沒完成任務,若有良方,何必等著被你撿去這個便宜。」薔鳶隨口敷衍,腳下的步子不停,覺得此人甚是聒噪。餘光無意間瞥到他腰間帶著的無格輕呂,有些眼熟,整愣了半晌,方才憶得,此劍正是紫府山中一夜,寒光一閃,無數化作劍下魂的鬼劍莫邪

  「此物,你如何得來?」薔鳶站住了腳步。

  「奧,這個啊。」沙青色的長袍翻飛,故意地整理下腰帶,帶著的幾分炫耀似的:「從一個半路出家牛鼻子手裡來的,事情辦得不利索,估摸著已經被下烈焰谷了吧,搞不好剛才沾染的塵灰中,就有他的。」

  將骨灰看作是浮土塵埃,說著他又特意拍拍屁股,展展身上的雲紋衫,好似不願沾染晦氣一般。

  「不過還挺好用,哎?引靈之效不必你拿回來那個白色的鵝蛋差啊。」

  薔鳶黑線,原來在他眼裡,這空谷玉塤就是個純白的鵝蛋。想到這,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眉毛擰作了一團,快步走開了去,留下那人在原地傻眼,黑霧偷偷攥起他的一角綢尾,電光石火之間,就被寒光切斷,嗚咽的風聲中,似乎還夾雜著什麼人的慘叫一般。

  再一睜眼,那人的瞳孔變得全白,撇眼俯視著漸漸消散的一縷黑絲,語氣全然沒有剛才那般輕佻,反而陰冷的可怕:「哼,不自量力。」說完,也大步走開,只余此地,流火掩住了又一根枯骨。

  「什麼什麼?!」公孫念激動地就差沒在小羊駝的背上跳起來了:「露離你給那女子的空谷玉塤竟是假的?!」

  良辰此時啥也顧不上,只是一雙眼睛全在她座下的那匹坐騎毛絨絨的大腦袋上,這人到底是多喜歡收集這些個奇珍異獸啊。

  三個人,兩匹高頭大馬,一頭呆萌的羊駝,走在長長隊列的最後面,一邊說著話。

  露離也是有些吃不消這一路上為人注目的排場,少前聽程煜永昌府找念兒討藥的時候抱怨,還以為多是說笑,這倒是比得自己當日九重天上宮門口圍觀的場面了。

  「我事先也不知,只是拿到那玉塤之初,感受到它渾然天成靈氣,也就沒做多慮,如今想想,大封神時代至今,玉塤神器雖不常出,據記載也多現於紛紛戰事。可血見於玉,濺為斑,流為痕,浸則滲入成絲。既是戰時遺留之物,怎可能沒有一絲一毫的瑕疵。」露離解釋道。

  「如此說來,就是老陳沒有據實相告了?」良辰也疑惑,但是聽到給異界奪走的神器可能是贗品,心中不由的有了些許安慰,可是轉念一想,自己這一行人救了陳念一家,他實在是沒必要扯這個謊,何況還千里迢迢派人小心送往齊雲山託管。

  公孫念回憶著見到那玉塤時的模樣,四壁光滑,純白無瑕,露離說的有幾分道理,確實剔透玲瓏得有些過分了:「這事確實蹊蹺,不過除了這一點疏忽,那玉塤做的完全可以假亂真,天下間有這般手藝的人不多…」書到一半,沉了片刻又接著道:「想來問問江拾燈那個採花賊,應該知道些什麼。」

  要不是公孫念說,良辰都快將有江拾燈這個人忘在了腦後:「公孫姑娘以為是江拾燈所為?」

  「我看到未必。」露離打斷她:「江拾燈雖然妙手,深諳其理,但引靈術法之事恐並非他所長,那神器的靈識渾然一體,斷不是輕易可能完成,所謂形似而神不似…」

  「得得得,怪不得程煜叫你老官兒,有這功夫,我們通信問他一問便知。」說著公孫念掐指,一隻靈活的小金蟲攀上她的手指,低聲吟念了幾句,便biu地一下,不見了,看得良辰一陣驚奇。

  「這,這是什麼?」

  公孫念不以為然,騎著小羊駝一步三搖地解釋著:「之前金蝶傳信,可將事件全部前因後果闡述清晰,但同時所需耗費的靈力過多,不宜做簡短地傳遞消息之用,我與齊暄在蠻疆戍邊之時,將其改良成了飼養的金色小蟲,以蠱養食,只耗之前氣力的十分之一,便可完成,普通人亦可使用,傳信於各大營寨,也方便了許多。」

  兩人都是啞口無言,暗自佩服。說著,就見她從布包中提溜起一個錢袋子大小的東西,裡面鼓囊鼓囊擠著很多東西的樣子。

  「喏,逮了整整兩個春夏,才完成了這許多。」

  公孫念倒是習以為常,但是良辰等人光是想想裡面密密麻麻都是小蟲,不由有些頭皮發緊,密集恐懼症都要犯了,連忙擺手讓她拿遠一點。

  猜猜從布袋中醒來,看公孫念拎著小蟲袋晃悠,偷偷伸出小爪子,似乎對著一兜子小蟲覬覦已久,打算探進去抓幾隻出來打打牙祭。公孫念那是多眼疾手快的一個人,拇指與食指圈成了一個圈兒,衝著猜猜冒光的小腦門一個腦嘣彈過去,小東西捂著腦殼就縮。

  看她們笑鬧了一陣,露離出聲問道:「大軍一動,消息定會飛傳至陪京,開兒她們,可有提前知會了消息?」

  「沒問題,已經送出信兒去了。」說著小皮鞭嗖嗖地打在羊駝的屁股上,羊駝努努吃痛,撒開蹄子向前狂奔而去,向著那個萬軍從中高翎盔首的背影沖了去,留下身後絕塵一片,口念念有聲,分量沉重:「這樣的朝廷,真覆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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