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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紅眼人雖然不知是誰,但估計卻是大人心內有數的。奴家相信,有司馬大人的庇佑,自然能保二小姐無虞,奴家自然會傾囊相告,祝大人一臂之力。”

  聽到這,褚勁風心內明白了若愚為何會與這花魁引為知己,雖然墜於紅塵卻是個心思透亮慡快的女子,眼界見識比尋常內宅的婦人要高遠得多。

  他舉起了手裡的酒盅,微微一敬:“那麼褚某就代內人謝過楚小姐了!”

  褚勁風一向是知恩圖報的。便是準備替這位楚小姐贖身,在漠河城替她安置宅院。

  這位楚婉娘謝過褚司馬的好意,婉言謝絕了:“二小姐也曾提過替我奴家贖身,可是奴家卻是心內有未盡之事,尚且要在紅塵里耽擱些時日,還請司馬大人派人將奴家送回秀春樓便好……”

  人各有志,褚勁風也不勉強,當下便命關霸送楚婉娘回了萬州。

  臨別前,楚婉娘倒是拉著若愚的手,心內有些依依不捨,趁著司馬大人轉身時低語道:“經此一別,不知何時再見。原是盼著你病好起來,可是現在你是這般境遇,我倒是擔心若是好起來,卻發現你已經成了他的妻……依你先前的性子,配個斯文不拘束你的正好,怎麼可能會被個如此霸道的男人拘謹著?豈不是要心內憋屈了……”

  若愚聽得似懂非懂,不過倒是心有戚戚地點了點頭,吐苦水時,說話也利索了很多:“褚哥哥壞的時候,的確管著若愚,還不給飯吃,姐姐,要不我跟你走可好,你那樓里的糕餅可真好吃!聽攏香說,你那樓里只要跳舞唱歌給人看,便有飯吃!”

  楚婉娘哭笑不得地說:“二小姐,要多看書學寫字啊,你要學的豈是侍人的技藝?”

  若愚用力地點了點頭:“褚哥哥說過幾天,就要帶若愚去學堂了,到時候若愚還會結識很多的同窗……”

  想到可以跟弟弟賢兒一樣去學堂,若愚的一雙大眼裡閃爍的都是渴學的光芒。

  褚勁風站得雖遠,可是他的耳力極佳,自然是聽到了楚婉娘的擔憂,還有若愚想要跟婉娘一起入了秀春樓歌舞混飯吃的痴言,心內頓時不大痛快了起來,若不是看在那花魁與若愚昔日交情,又救了若愚一命的情分上,說不定是要找一找不痛快的。

  當楚婉娘上車離去後,若愚還依依不捨地揮舞著手巾帕子。

  這幾日,婉娘教她彈琴,雖然彈得不成調子,可是學著婉娘身姿綽約的模樣跪在蓆子上撫琴,覺得自己都變美了呢!可是她這一走,還有誰來教自己彈琴?

  褚勁風冷颼颼地立在她的身後不遠處,抬高嗓門道:“快回來!”

  若愚這才一步三回頭,失魂落魄地朝他走來。

  司馬大人撂下眼皮子,問道:“不給飯吃就要跟別人走?你娘未曾教過你何為‘丈夫’?便是不可離於一丈!我是你的天!哪有隨便跟人走的道理?”

  若愚懵懵懂懂,悶悶地說:“就聽娘說……嫁……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娘說嫁給你,你會讓若愚穿得暖暖,吃飽飯,若是不能做到,要我回娘家時偷偷跟她說,她想法子接我回家……”

  說完偷偷抬起大眼,看著自己的“天”似乎又陰沉沉,要下大雨的模樣,趕緊一溜煙地跑將開來。

  褚勁風想到自己那位渾渾噩噩的岳母,“天”陰沉得如打翻的墨汁。

  看來是得儘快給若愚開蒙了,別的都不要緊,這“夫綱”二字得是深印心間。只是這如何教養又是問題。本來依著司馬大人的意思,請了女夫子入門開課便好。

  可是若愚卻心心念念要如賢兒一般每日背著書箱出門,結交一批同窗。這樣質樸的願望都滿足不了,如何去做她的白雲青天?

  當下褚司馬在離司馬府最近的書院上大筆一揮,便是做了司馬夫人的私立書院。

  本朝女子入書院不算奇事,但僅限於未婚稚齡的女子。到了十五六歲便是結業之時,要養在家裡修身養性尋覓婆家了。

  褚勁風看到若愚這幾日與那楚婉娘相處,竟然有樣學樣,不用人督促便自動模仿這婉娘的行事做派,周日飲茶時,竟然自己翹起了蘭花指,雖然不若婉娘的文雅,但是到底是有了青蔥少女的嫵媚氣息,心內也是一陣寬慰,可見若愚不是學不好的,只是她向來好強,不讓人說嘴,那便要尋覓些同窗,互相攀比著,也好督促著她上進。

  這麼一想,便召來了書院的先生,命他擬寫了告示,只說司馬府特設了女子書院,只招城中十二三歲的女子入學,要求性情溫婉,舉止得體,不論出身,一經考試合格,便可入學。

  告示一出,城裡有適齡女兒的人家都是蠢蠢欲動。這女子書院,只聽說類似於京城那樣的富庶之地才有,本地的富家千金若是想學本事,一般只能單請先生入門。女夫子本來就稀罕,又不是人人都能請得的。倒是不如入了書院方便。

  有那好事的打聽,只聽說是司馬大人家眷中有適齡的表妹們也要入學,這才特設了女子書院,請來的女夫子都是頭挑的,若是能在這書院結業,以後女兒出嫁時的資本豈不是更厚重些。

  一時間考試那天,書院門庭若市,一個個梳著抓頭的少女被帶著入了書院答題應試。

  許多的千金因著家中開蒙得早,詩書都是背得滾瓜爛熟的,拿了卷子一看,心內撲哧笑開了,考題上居然出的是三字經,弟子規一類的啟蒙之物,當真是書院的夫子們看輕了女子不成?當下便是提腕揮筆,將那字跡寫得是娟秀異常。

  答題收卷後,除了幾個少女是垂頭喪氣地出來,大部分的少女都是一臉喜色,胸有成竹的模樣,只告訴父母,儘早備好的書箱與伺候筆墨的丫鬟,自己是妥妥帖帖必定能過的。

  可是到了放榜那天,卻是叫人看掉了下巴,城裡那幾戶書香之家的才女一個未中,錄取的卻是賣肉郎的千金之流,那官宦人家的也有,漠河城下縣的知縣之女蘇小涼也高中了,可她卻是家裡出了名的拙笨啊!

  雖然這份錄取的榜單讓人鬧不懂,但是書院很快便要開課了。

  若愚的頭髮被梳成了的雙平髻,裹上輕紗的兩個包包分在頭頂兩側,身上穿著月白色合體的寬袖學裝裙,本就是嬌小的江南少女,愣是一下子又減了幾分年齡,因著她出嫁時怕疼並未開臉兒,毛絨透光的小臉還真像是個十三歲的稚齡少女。

  她背著小書箱在鏡子前左右地照著,滿意無比,一回頭,看見褚勁風負手立在門前,頓時笑彎了眼,歪著脖兒問:“褚哥哥,你看若愚的學裝好看嗎?”

  褚勁風面無表情,心內卻已經默默將那身莫名勾人的衣裙,剝了個精光!

  若愚覺得褚哥哥的目光嚇人,便背著小書箱一溜煙出門上了馬車。

  今日去書院主要是叩拜夫子像,並分配坐席聽女夫子臨訓著書院的規矩,用不上一個時辰便能回來了。

  伺候若愚筆墨的丫鬟是自然是蘇秀,她琴棋書畫無一不精,若是若愚有功課攆不上時,有她在一旁協助,也不至於在同窗面前丟醜。

  書院的院牆古樸,牌匾也是新掛上去的,乃是司馬大人親自題寫的“箐胥書院”四個大字。

  箐胥乃是前朝的才女,曾經化作男裝提點了金科狀元,現在戲文里還專門有她的一出折子戲。這名字的一番寓意自然是貼切女子書院的主題。

  若愚性子急,來的提前了許多時候,可下了馬車時,早有個跟她一般打扮的少女帶著丫鬟立在門前,抬頭盯著那匾額,一字一句慢慢念道:“笨……蛋……書……院!”

  ☆、第 36 章

  ?  話音未落,那小姑娘身後的丫鬟就急了,紅著臉壓低聲音說:“小姐,那是箐胥書院!箐胥!”

  那少女聽了猛地鬆了口氣:“我還道為何叫這樣的名氣,豈不是罵人嗎?”

  若愚聽得清楚,便下了馬車站在匾額下面像模像樣地也學著念了一遍:“箐——胥——書——院!”

  那個旁邊的小丫鬟聽了很尷尬,只覺得自家的小姐在新同窗面前可真是丟了丑!

  那位錯字連連的小姐卻不以為意,只是好奇地打量著李若愚說道:“敢問你也是新入書院的學生嗎?”

  若愚用力地點了點頭。

  那個小姐也是一臉興奮的微笑:“我叫蘇小涼,是下縣知縣蘇光宗的三女,敢問你叫什麼名字?”

  蘇秀在一旁適時接口道:“我家小姐是司馬大人的遠房表妹,名喚劉魚兒,小名乃是若雨。小姐以後叫她若雨便好。”

  司馬大人囑咐了,既然是跟一群十二三歲的少女同窗,便不必表明夫人乃是已婚的身份,免得被同窗們顧忌疏遠。這樣夫人也自在些,是以蘇秀便在夫人閨名諧音做了些手腳,免得引人懷疑。

  於是兩位少女互相熟識了一番後,便一起跨入了書院大門。

  不多時,門口的馬車轎子便連成了片,七八位少女紛紛背著小書箱入了書院。

  書院的女夫子乃是個三十多歲的女子,眉眼清秀,聽說乃是大儒周稟同之女,她醉心詩詞,立志不嫁。在學問上很有造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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