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只是那褚勁風一看就不是讓人心生親近之意的人,李夫人原來是不敢。可如今知道了女婿的隱疾,隱約覺得這冷冰冰、高高在上的女婿也有不如人之處,反而讓她稍微鬆懈下來,更女婿說話有了底氣。

  於是在回門後的第二天早晨吃飯的時候,她將這事情說與了褚勁風聽。

  褚勁風停下筷箸耐著性子聽完了李夫人的話,想了想,說道:“岳母怎麼肯定李璇兒偷學的必定是李家的奇技?”

  李母嘆了口氣說:“我原是不相信,可是就在前幾日,那李璇兒監製的船開進了我們家的船塢,船塢上的老工人們仔細驗看了一下,的確是新造的李家技藝的江上衝鋒船,而且這船型李家已經足足有三十年未造了,那李璇兒小小年紀,若不是偷學了技藝,哪裡會造出這樣的船型來呢?而且我拿了若愚脖子上鑰匙去開了老爺的密箱,裡面雖然有本秘技,可是墨痕都是新的,可見是剛被那李璇兒掉的包……”

  褚勁風低頭沉思了一會,看了看旁邊還在費力拿著筷子的李若愚,說道:“若愚曾經替我造船,我記得她曾經說過,造船的技藝如同一個武者修習武術,下乘者學的是招式形體,上上乘者習練的卻是武術的武魂,不然無以為繼。造船的技藝絕非朝夕可以練就,就算李璇兒偷學了秘技,也不見得能成事。老夫人不用急於認她,依著我看,她這麼急著回來,可不像是圖個好名聲那麼簡單,李家必定有什麼她要圖謀的東西。我會帶著若愚多留些時日,等見了她們母女二人再說。

  李夫人聽了褚勁風低沉和緩的聲音,仿佛也是找到了主心骨,竟也放心下來。

  過不了幾天,那李璇兒果然帶著周氏跟著族長上門了。不過同來的竟然有沈如柏,還有織造局的魏公公和白家的大公子。

  褚勁風坐在主客廳里笑看著這“貴客“盈門的陣勢,心內微微冷笑:自己多留兩日看來是對的,不然依著李氏那綿軟的性子,現在豈不是要被這些上門的虎狼任意擺布,拆卸入腹?

  不過那白傳忠倒是鎮定自若,笑著與褚勁風擺手拱拳,只說聽聞褚司馬歸寧,所以特意借著著李家骨肉團聚之際,來會一會司馬大人。

  當那族長笑盈盈地提及李璇兒歸宗一事後,果然那李璇兒便底氣十足地問起了船塢歸屬一事。

  褚勁風都懶得冷笑了。心道:自己的猜測果然是對的,那李璇兒學藝不精,僅僅依著圖紙學了些皮毛罷了,白家若是想造出船堅炮利的大船,是離不得李家奉養多年,技藝經驗精湛的工人。

  只是李家的工人受了李家多年恩惠,俱是對主家忠心耿耿,沈如柏重金挖角不得,這才想出了認祖歸宗的感人戲碼,先讓李璇兒歸了李家,然後再以將秘技傳給李家的小兒子為誘餌,謀奪李家的船塢。

  想到這,他便是趕在了李夫人說話前開口了:“沈夫人自稱習得了李家的秘技,奈何學師的手段乃是旁門左道,你如何能證明造的船與李家正經的傳人李若愚一樣好呢?”

  李璇兒今日登門乃是帶著些許暢快的心思。因著她新造出的衝鋒船,連船塢的老工人都讚嘆不已,她不由得信心大增。就連在沈家與婆婆沈喬氏說話,都有了十足的底氣。幾日前,沈郎還因為李若愚嫁人而心氣不暢,可是這幾日對待自己卻是愈加的溫柔體貼。

  現在只要她以秘技要挾回歸了李家,得了御賜的匾額和百年船塢後,看以後聊城的鄉黨哪一個還敢在背後說她李璇兒的閒話!

  可是現在聽了這位褚司馬之言,似乎在質疑她的造船手段,當下便是輕輕抿嘴一笑:“褚司馬雖然精於用兵,可是對於這造船技藝全是個門外之人。民婦前幾日製造的船隻,已經送到了船塢上那些工匠們過眼,這技藝的高低自然是有人評斷了。”

  就在這時,魏公公笑著插言道:“褚司馬,您如今是李家的女婿,是自然是心向著李家,可是沈夫人肩負工部重任,事關國家社稷,馬虎不得,更是不能用這些個宗族的瑣事干擾國計,依著雜家看啊,這裡江南聊城是白國舅倚重之地,不是司馬大人您那漠北蠻荒,咱們萬事可要依著章程來才好呢!”

  魏公公的意思倒是很明顯,就是警告著褚勁風,此處乃是白家的地盤,莫要妄想恣意妄為。

  可惜大楚司馬牙口不好,向來是吃軟不吃硬,魏公公這話一橫著出來,他也是毫不客氣道:“李家的匾額乃是聖祖親賜,褚某自然責無旁貸要驗明李家傳人的真身,若是沈夫人實至名歸,自然是無話可說,可要是沽名釣譽之徒……聖祖親自題寫的匾額卻賜要給一個勾引姐夫,未婚先孕的敗德女子……魏公公,你個無根之人承擔得起這罪責嗎?”

  此話一出,李璇兒的臉兒登時慘白,半咬著嘴唇恨恨地盯著褚勁風。魏公公也是氣得抖著手指說:“你……你……司馬大人,有您這麼損人的嗎?哎呦喂,這一張嘴就帶了倆出來啊!”

  那李夫人也坐不住了,只覺得自己這位乘龍快婿似乎是不來兜事兒的,怎麼看都是捅事兒的啊!

  沈如柏卻不願在這跟褚勁風一逞口舌之快,他問道:“那依著褚司馬的意思,該如何檢驗賤內的技藝,才能讓李夫人心服口服呢?”

  褚勁風敲了敲桌面,微微一笑:“本座倒是屬意一個人選,不知白公子能否同意?”

  白公子頗感意外地揚了揚眉毛:“若是真有這個資格評判船隻的精良與否,白某自然會同意,不知褚司馬說的是哪一位?”

  “最有資格評判高手的,只有她的生平敵手,可否請孟千機孟公子前來做個評判?”

  褚勁風此言一出,真是出乎眾人的意料。人都知,如今孟千機在白家的麾下做事,可是褚勁風偏偏找來這麼一位,豈不是擺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面?

  不過他既然這麼提,沈如柏和白傳忠也沒有什麼意見。於是眾人移師船塢,有派人將那閉門修關的孟公子好說歹說請了出來。

  那孟千機幾日不見,形貌大變,原本是個白淨斯文的青年,如今竟然是髮絲蓬亂,雙眼布滿了血絲,趿拉著一雙鞋子便來見人了。若不是聽說能見到李若愚,這孟千機是說死都不會開門的。

  只不過他這嚇人的模樣,引得同來的李若愚立刻縮在了褚勁風的身後。

  待得百大公子跟他講明了意思後,意味深長地說道:“孟公子,如今這位沈夫人可是研習了李家的造船秘技,又是願為我白家盡忠,還望孟公子一會仔細地驗看啊!”

  若是個通曉俗事的,一聽便知那白傳忠話里的意思。可惜孟千機向來兩腳就沒沾染過俗塵。聽了白大公子之言,也不過是上下打量了一番那挺著大肚的李璇兒,又狠狠地瞪了一眼躲在了褚勁風身後的李若愚。轉身順著船塢上設立的緩步梯,上了李璇兒監製的衝鋒船。

  他雖然並未修習造船,可是因著李若愚的緣故,倒是將她的生平作品皆研究個透徹,做到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可是當他上了這艘外表精良,造型獨特的衝鋒船上里里外外地驗看了一邊,又示意著人撬開了船板看了看內部結構後,那眉頭卻是越皺越緊。最後竟是一語不發,下船便要走人。

  白傳忠自然是命人攔住了他,開口問道:“孟公子,你這是何意,這船到底是不是李家的奇技?”

  褚勁風也慢悠悠地插言道:“是呀,這船可否跟李若愚的技藝相提並論?”

  聽了褚勁風之言,孟千機布滿了紅血絲的眼睛頓時瞪得溜圓,像看瘋子一般直瞪著褚勁風,因著許久沒有開口說話,聲音嘶啞道:“你是瞎子嗎?就這麼一堆垃圾,看了都污濁了我的眼睛,哪裡配給李若愚相比?”

  此話一出,周圍看熱鬧的工匠們頓時哄的一聲炸開了。

  李璇兒一行人頓時臉色驟變。白公子臉色鐵青地說:“孟千機,你這是何意?”

  孟千機只想早些回屋子裡繼續閉關修煉,便不耐煩地說道:“就那船的構造,乃是有大弊端在裡面,別說衝鋒了,六十里都行駛不出去。”

  “你胡說八道,這船是試過水的,從聊城一直行駛到了晚山,又折了來回,速度奇快!”

  李璇兒氣得渾身都在顫抖,她出身造船世家,自小又存了與李若愚一比高下的志向,總是出入船塢,對於船舶的技藝並非一無所知,加之又獲得了船譜,更是信心百倍,但是因著這船並非出自李家的船塢,在質量工藝上肯定略有缺陷,但是哪裡會如孟千機一般說得那麼不堪?”

  孟千機聽了李璇兒的話,眼皮子都沒有抬,像算命先生一般掐了掐手指一算後說:“我的確說錯了,要是依著你的說話,現在這船連一里地都開不出去了。”

  如今李璇兒安身立命之本便是這造船的秘技,她氣急敗壞,生怕白公子相信了這孟瘋子之言。立刻喚來了幾個船工,讓他們將這船開出船塢,在江面上行駛一番。

  那船划水的弧度十分迷人,輕便的船身在幾位船工的操縱下靈巧地轉頭出了船塢行駛向江面。大部分人都睜大著眼睛著迷於這船的輕便。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