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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夫人命管家看看自己府內私庫的錢銀還有多少,卻發現府里就算緊衣縮食,那貨款也是杯水車薪,不好好歹能應付一下眼前的急迫,先暫時支付一部分給追債的債主們,

  就在沈家迎娶了新婦的第二天,沈二少親自寫了封信給老夫人,倒是高瞻遠矚地向李夫人陳述了其中利害干係,更言明其實還有一項要緊的開支,那便是李若愚先前從吏部支取的造船酬勞已經先行挪用。現在李家不能按時完工,而李璇兒又與李家劃清了界限,現在她代替二姐繼續完工,那麼李家自然應將那一筆銀兩交還給沈家,如若不然,便要上報朝廷,公堂來見!

  若說其他的貨款一時間都好解決,可是這筆工部的銀子就成了懸在李家頭上的一把要命的利刃了。

  問清了管事確有其事,李夫人權衡了利害干係,最後還是給沈二少回了封信,信里的語氣和緩了許多,懇請沈二少通融些時日。實在不行,可用店鋪田地抵押。

  這次沈二少倒是沒有寫信,而是派了自己的親隨沈墨前來,親自向老夫人曉以利害:眼看著船塢開工在即,那筆銀子必須馬上到帳,可李家若是用實物抵債,那就擺明了是公款私用,將罪名坐實。到時候不光老夫人要鋃鐺入獄,就是現在痴痴傻傻的二小姐也不能倖免。

  “老夫人,萬事不能做得太絕,您將三小姐攆出府,那就是大錯特錯!原先我們少爺還算是您的半個女婿,李府有事,沈家怎麼會躲,自然會全力幫襯。可是現在,這臉兒扯得盡碎了,滿城人都在背後戳我們新入門二少奶奶的脊樑,您這麼一出實在是過分了!”

  李夫人天生就不是愛與人爭執的人,如今被接二連三的撓頭事攪得更是沒了主意,被沈墨這麼一數落,心內竟隱約覺得自己先前可能是錯了,便是不知所措地問:“那……那可如何是好?”

  沈墨眼珠子一轉,開口道:“我們二少爺其實心裡最疼的還是二小姐。原先一早說好的,二小姐是要嫁過來的,可是臨了您改了主意,將我們少爺晃閃得不輕啊!只要您能點頭,讓二小姐入了沈家,我們少爺說了,一切都由他料理,您便放一百二十個心,只管安度晚年……”

  李夫人聽到這,簡直是氣急攻心,破口罵道:“他簡直是在放屁!我們李家就算傾家蕩產,也絕不會將女兒賣給他!”

  沈墨早就料到老夫人不能輕易吐口。這人啊,不將她逼到山窮水盡的份兒上,怎會服服帖帖呢!

  當下便冷哼了一聲,站起身來:“我們二少不日便要進京了,依著他的才幹,大把的錦繡前程儘是等著呢!原先你們李家便是高攀了我們沈家,如今二小姐那個樣子,您還當寶兒似的留著。要是我便早早地向將她送到沈家去,如今新少奶奶可懷了身孕卻不知是男是女,二小姐若是早點進門懷上,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先行給我們少爺生個兒子呢!老夫人,我勸你還是想清楚,莫阻擋了女兒的前程!”

  說完,再不看氣得說不出話的老夫人,便拂袖而去。

  待得婆子急急地給老夫人倒了杯滾燙的參茶,這才緩緩地順了口氣。

  可就在這當口,管家急匆匆地跑來道:“老夫人,又有人上門提親了……”

  李夫人心氣不順,高聲道:“又是哪家的瘸子來撿便宜!不見!不見!”

  可是管家卻是站在原地,愁眉苦臉地道:“是……司馬大人領著他的表姐淮陰郡主一同送前來拜訪,此時就立在門口……老夫人,小的該怎麼說,才能將他們二位請走?”

  ☆、第 16 章

  ?  李夫人壓根沒想到管家嘴裡前來提親的竟是這麼兩位。

  渾身冒著煞氣的司馬大人跑到她的府宅上作甚?還有那位淮陰郡主,乃是先帝二子的嫡女。當年這二皇子最有希望入主東宮,卻一早表明了志不在江山社稷,寄情於山水間,遠離了朝堂的紛爭。他的大女兒淮陰郡主則嫁給了雲鼎侯范曾為妻,四兒子乃是如今坐鎮西北的康定王。

  郡主因著肺部不適,不耐京城的乾燥,在距聊城幾百里外的舒城有一座臨水的莊園,便常年定居在了那裡。

  李夫人對這位大楚的皇親女眷素有耳聞,可是李家雖然富貴,與官宦結交不少,但是像淮郡主這等貨真價實的皇親,卻是只能敬而遠觀,畢竟怎麼結交都不是一個富貴圈子的,哪裡高攀得上?只是每天到了節慶時,家中專門承辦皇族物品的船隊,曾經為這位郡主的府上送過京城運來的貢品。

  如今一聽說是這二位蒞臨李府,饒是自詡經常出入官宅詩社的李夫人也有些慌了手腳。連忙更換了件衣服,在丫鬟的攙扶下,急匆匆地往院門口趕。

  等到了門口,果然是有輛精緻奢華的馬車停在了門口,看得出貴人已經是儘量輕裝出遊,可是馬車後面跟隨的侍衛車馬還是一直甩到了巷子口。

  有許多的街坊探頭探腦,卻礙著先前有官差開道要求迴避,不能出門一睹這金頂玉雕的車隊風采。

  司馬大人是騎馬而來,一身月牙白金絲的立領如意雲紋錦袍,寬大腰封將腰杆顯得愈加筆直,滿頭的銀髮細細地打了辮子又全都收攏在了頭頂的赤銀鑲嵌南海明珠的發冠內,眉如墨染,目含冷光,此時沒有戎甲在身,倒是平添了幾分儒雅的氣質。

  他下了馬後,便立在了府門前,手裡一根烏金把手的小牛鞭,輕輕地敲打著拴馬立柱,猶如肅殺門神一般,雖然門下聽差的僕役一早便恭請兩位貴客入前廳等候,可是他依然不言不語只立在門前。

  待得李老夫人出來了,那馬車上的描金車簾才被一旁的侍女撩起。一位梳著鸞鳳凌雲髻,穿著絳紫曳地水袖鳳尾裙,通身貴氣逼人的女子在侍女攙扶下施施然下了馬車。

  李夫人知道,這位一定就是淮陰郡主,連忙施以正禮,向二位貴客請安。

  這時,一直立在門口的司馬大人這才抽出了一張金粉描邊的拜帖,雙手親遞交到了李夫人的手上:“貿然前來,還望老夫人見諒。”

  李夫人能說什麼,雖然被眼前的陣仗驚得不輕,可是哪裡敢怪罪這二位皇親唐突了主人,甚至不敢問明來意,便先恭請二位入了李府的客廳。又吩咐管家去取私庫里一整套珍藏嶄新的汝窯蟹爪輕紋茶具來款待貴客。

  這淮陰郡主的年歲其實與李老夫人相仿,只是保養得以,看上去甚是年輕。她入了李府的內院前廳時,不露痕跡地打量了一番,覺得這商賈人家的品味倒是不俗,客廳里擺設的字畫雖然不是當時名流的手筆,可細細品酌卻發現俱乃前朝文雅隱士之作,與這客廳的布局擺設相得益彰,若不知曉李家的底細,當真以為是來到了哪一處書香世家,不過最顯眼處那一幅筆力蒼勁,氣勢頗為大氣……還真看不出出至哪位之手。

  李夫人看淮陰郡主看著掛在客廳的破浪揚帆圖有些入神,當下便笑著說道:“這是民婦小女若愚的拙畫,手法粗糙,讓郡主見笑了。

  淮陰公主微微吃了一驚,單從畫工筆力上看,還真是看不出乃是出至一位妙齡少女之手。當下不由得贊道:“驚濤拍浪,破曉遠航,從畫意看便知畫者乃是胸懷韜略的奇女子……”

  類似這樣的讚美,李夫人不知聽過多少,只是以前她可以坦然含笑接受,可是現在再聽誇讚女兒之言,卻是從心裡往外的苦澀。當下便是請郡主上座後,勉強一笑開口問道:“謝郡主謬讚,不知郡主與司馬大人此來,可是為何?”

  淮陰郡主笑著說道:“聽我的表弟勁風所言,貴府上的二小姐天生端莊嫻雅,是萬分可人的女子,便想著年前她曾經親自押送著貨品來過我在舒城的莊園,只是那時我陪著夫君巡遊領地,與她錯過,未曾親見一面,今日恰好拜訪表弟來到聊城,便想著親自來府上見一見這位若愚姑娘。”

  群主說得客氣,可是李夫人知道,就算郡主當時在府中,也未必會親見若愚。李家再富可敵國,在這些皇親貴胄的女眷看來也不過一介布衣商者,與那些在王府後門送菜送水的小販何異?怎麼會無事屈尊降紆親自接見呢?

  李夫人先前聽了管家所言,這二人上門是來提親的,那褚司馬遞過來的帖子裡也分明夾著寫了生辰八字的黃表紙,可勞駕這二位提親的是哪家的顯赫公子?李夫人實在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現在郡主隻字不提提親之事,而是提出要看一看若愚,理由也給得冠冕堂皇,豈有回絕的道理?

  “只是……“李夫人略有難色的望了褚司馬一眼,“郡主不知有沒有聽司馬大人提及,小女遭逢了意外,現在有些痴傻,唯恐在郡主面前失了儀態……”

  淮陰郡主微微一笑:“倒是聽勁風提起了她的病情,聽說是漸好了的,所以才來叨擾特來看望一下二姑娘。”

  見郡主這般堅持,李夫人當下便命丫鬟如後院請小姐出來。

  此時若愚倒是忙得很,前幾日看到弟弟賢哥的書箱,羨慕不已,便央求著母親也給自己備了一個,這兩天得了空子便開箱研磨墨汁,然後趴伏在書齋的書案上奮筆疾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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