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龍大元帥?”王后一時愕然,“龍嘯北?”

  “不錯,就是他。”我答。

  我將司命那廝的話盡數轉述給王后聽,又道:“這便是所謂天命,女兒不服,這才強留世間,就是想著與那天命抗上一抗。那奎木狼眼下雖是朝中大敵,可也正是他的出現,才叫天命出了轉機。”

  王后沉默不語,良久之後,方道:“龍嘯北乃為朝廷棟樑,對你父王更是忠心耿耿,怎會是那逆臣賊子,起那謀逆之心?”

  “眼下不會,可能保證日後也不會麼?縱是他無謀逆之心,他的屬下也沒有麼?他日一旦大權在握,而君主卻年幼勢微,這般情形,有誰肯甘居人下?”我反問王后,停了一停,又道:“母后,此事關及寶象國江山社稷,不得不防。”

  王后緊盯著我,問道:“如何防?”

  我正要回答,卻突然在王后眼中發現了戒備之色,微愣過後,頓時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嚴重錯誤。

  奎木狼眼下是那叛軍首領,率大軍而來,迫朝中割讓北疆,許他自立為王。而龍大元帥則是帶兵抵抗叛軍,保家衛國的大將,國之棟樑。我一個跟奎木狼撇不清關係的人,上來就說人龍大元帥的壞話,也不怪王后疑我。

  凡事涉及皇權,就再講不得半點親情。國王與王后那樣疼愛我,當叛軍兵臨城下,以勢相逼,他們還不是應了以公主和親。

  可以理解,真的可以理解。

  這個時候,絕不能再說那龍大元帥的半點不好了。

  我想了想,道:“龍嘯北此刻並無反心,咱們不能,也不該把他怎樣。而且,未來皆都不是定數,若是咱們江山穩固,他許得就能做一輩子忠臣良將。女兒不懂朝政,也出不得什麼主意,只是尋思著父王那裡春秋漸長,也該定下後繼之人,以安朝臣之心。”

  寶象國國王今年都五十好幾了,只與王后生了三個女兒,除此之外,後宮再無所出。國王很不服氣,一直想再生個兒子繼承王位,近年來沒少納新的嬪妃進宮,而東宮一直空懸,沒有儲君。

  也正是因此,才有了後來的王位之爭,為江山不穩埋下了禍根。

  我瞧了瞧四周,見並無一人在側,便又壓低聲音勸王后道:“母后想想,縱是父王得了親子又能怎樣?若不是母后生的,怕是還不如旁人!還不如勸著父王在宗室子侄里選個賢良孝順的入主東宮,這樣日後新君繼位,也能念母親的好呢!”

  王后沉吟不語,好一會兒方道:“此事還要細細思量。”她又抬眼看我,“你既然已知奎木狼就是那叛軍首領,可還要再嫁他,續那前緣?”

  這話卻一時把我問住。

  嫁吧,我心裡埋著那樣的刺,見一面都覺心痛,又如何朝夕相處?不嫁吧,他此刻乃是叛軍首領的身份,這和親之事如何來了?

  我略一尋思便覺頭疼,不由苦苦一笑,反問王后道:“母后,眼下情形,嫁與不嫁可能由我做主?”

  王后微微一怔,紅了眼圈,感嘆道:“我兒命苦。”

  我搖了搖頭,反過來又安慰了王后幾句,道:“奎木狼是那叛軍首領,倒也有幾分好處,起碼他是天上神將,不能久留人間,待日後我朝江山穩固,兵強馬壯,還能再將那北疆收入版圖。”

  王后緩緩點頭,卻又道:“若你和親北疆,給那奎木狼生兒育女,日後北疆也算落到了自家人手裡,便是收不回來,也沒什麼。”

  她雖這樣說,我卻不敢這樣聽,忙就表白道:“還是收回來的好,再說女兒也沒打算再給那奎木狼生兒育女。”

  王后微訝,奇道:“為何?”

  我稍一猶豫,決定還是把海棠那事說出來,“母后可還記得當日奎木狼入朝認親,父王命他留宿銀安殿之事麼?”

  “記得!”王后忙點頭,又抱怨道:“說起來,他還吃了咱們一個宮女呢,要不說這神仙也沒瞧出來比妖怪好到哪去,還不是一樣要吃人的!”

  奎木狼吃人是不大可能的,他在碗子山中十三年都沒吃過人,不會突然到了宮中就換了口味。倒是那海棠,深夜潛去銀安殿,必然少不了有內應接引,事後又不想叫人知道,多半會行這“殺人滅口,毀屍滅跡”之事。

  我道:“那夜,海棠曾去了銀安殿與奎木狼幽會。”

  王后杏眼圓瞪,驚得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怒道:“好一對狗男女!”

  我又添了把火,“那海棠腹中的孩子也不是旁人的,正是這奎木狼的。”

  這下子王后是真真的怒了,柳眉倒豎,滿臉殺意,直道:“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

  “所以,女兒從未想過再與那奎木狼重續前緣。”我趁機表白心跡,又道:“縱是因著和親不得不再嫁他,也沒打算與他真心過下去。只是想著先穩住他,待北疆平穩,朝中安定,就想個法子把這奎木狼私逃下界之事告上天庭,叫那天兵神將收他上界。到時,父王便可派遣兵將,趁機收回北疆。”

  王后聽得動容,深深看我兩眼,真心實意地說道:“我的百花羞,只是苦了你。”

  談話進行到這個時候,基本上也該結束了。

  我又表了表忠心,便就辭了王后,回去自己住處。

  柳少君與織娘還等在我的宮中,柳少君兩隻傷腳都已用白綾包好,一圈圈甚是嚴密,裹得跟粽子一般。我一瞧不由樂了,問道:“這是誰給包紮的?包粽子必然是把好手!”

  織娘那裡就紅了臉,小聲道:“是奴婢。”

  我又笑了笑,道:“少君負傷,你們兩個今日不要出宮了,就留在這吧,咱們也好有個照應。”

  柳少君遲疑了一下,試探著問道:“大王那裡……”

  “先不提他。”我忙擺手,道:“他就算是私自下界的,一時半會也先走不了。我們先說那白珂與海棠的事,之前一直想著殺了他兩個給紅袖和一撮毛報仇,卻總是因這因那耽誤,不得實現。眼下白珂就在城外大營,機會難得,我想先把他誘出除去,再謀海棠。你們覺得如何?”

  柳少君聞言沉默不語,織娘卻是痛快應道:“好!早就該這樣!”

  我看向柳少君,又問他道:“少君呢?你怎麼看?”

  第97章 大仇,終於得報(1)

  織娘已是忍不住去掐他,恨恨道:“說話!公主問你呢!你若捨不得你的兄弟情分,趁早講明白,就是沒了你,咱們也一樣能殺那白珂!”

  柳少君抿了抿唇角,這才應道:“屬下聽從公主吩咐。”

  我本想著叫他出面誘白珂出營,可瞧他這般情形,只怕到時非但不能幫忙,還要壞事的,於是就只笑了笑,道:“此事心急不得,還需周密計劃,仔細安排。少君先把傷腳養好,然後去那義安公主府探一探海棠的情況,她這兩日如此安分,倒叫我心生不安。”

  柳少君道:“屬下這點傷不礙事。”

  “哦?”我心思轉了一轉,又道:“若是真不礙事,那更要勞少君去監視海棠兩日,瞧一瞧她的情形,我們也好對那白珂下手。”

  柳少君不疑有他,扶著桌案站起身來,“屬下這就去。”

  “不著急!”我忙攔下他,又道:“先緩一緩,明日再去也不遲。”

  說完,便就叫織娘帶他下去休息。

  待他夫妻兩個走了,我這才去內殿換了日常的衣裳,坐在窗前暗暗核算接下來的行事。柳少君那裡是指望不上了,而織娘分量又不夠,看來,只有我出面去誘白珂出營了。還有那百年老獾,還要提前安排好才行,決不能走漏了風訊,叫那白珂有了防備。

  就這般尋思了大半夜,直到天快明時我才睡下,不想才一閉眼,就又見著了司命那廝。

  我頗有些無奈,問他道:“你怎麼又來了?不都說好不再來勸我了麼?”

  司命那廝就往床前地板上一坐,抬頭苦哈哈地看我,道:“那北海龍王又去找我了,這事眼瞅著就要亂套,你說我能怎麼辦?”

  “為著那龍嘯北的事情?”我問。

  司命點頭,“人家好好一個開國君主,眼瞅著就要被你折騰沒了,怎肯罷休?”

  “就是不罷休又能怎樣?”我反問他,“你們也是瞎子吃柿子——專撿那軟的捏。你們去找奎木狼啊,若不是他突然冒出來,那龍大元帥又怎麼會兵敗北疆?我給你指條道,你領著那北海龍王去玉帝那告御狀去吧。奎木狼可是私自下界,這回又是干涉人間運道,可比上次搶個公主的罪過大多了。這一告就准,罰他給老君燒半年火都是輕的!”

  司命那廝卻是連連搖頭,“不行不行,眼下這事全靠捂著呢,一旦揭開了,誰也討不得好去。”

  我一時不解,奇道:“此話怎講?”

  司命苦著臉說道:“奎木狼雖是私自下界,可北海龍王那也不乾淨,走了無數後門弄了許多手段,把人正主都擠掉了,這才把兒子送來此處。這官司一打起來就是兩敗俱傷,誰都落不得好。那奎木狼也是個狡猾的,就是看透了這些,才敢如此肆意行事。”

  我聽出幾分端倪,不由冷笑著問道:“不只是他們兩個,真鬧起來,星君你這裡怕是也要吃些掛落吧?”

  司命那廝面上露出幾分尷尬,乾笑兩聲,“我吃些掛落不要緊,我是為你著急。你想啊,你這般逆天而行,必然要得罪北海龍王敖順的,那四海龍王可是一家,得罪一個北海,另外三個也便就都得罪了。”

  這廝是個話匣子,說起話來沒完沒了,他又往前湊了湊,低聲道:“那一大家子可不是好惹的,慣會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往遠處說,知道托塔天王李靖的小兒子吧?那哪吒就挨過他們坑,差點連小命都丟了。再往近處說,孫悟空還記得吧?當初他跟東海龍王做鄰居,去東海尋兵器,那金箍棒明明是敖廣送的,可轉過身去,敖廣這廝就把孫猴子告上了天庭,誣人家搶了他家鎮海之寶!”

  “還有這等事?”我奇道。

  “有有有!若不是這一出,還引不出後面那許多的事呢!我和你說,蘇合丫頭,那家子人你惹不得。莫說你現在只是個凡人,縱是天女蘇合,有王母與你撐腰,也不見得能受住他們算計!”司命那廝苦口婆心,又問我道:“為了個寶象國,為了這些個凡夫俗子,划算麼?”

  在他們這些神仙看來,自然是不划算的。可惜我此刻不是什麼神仙,只是這寶象國的三公主,自然不能看著家國消亡,親人罹難,百姓受苦。

  我向他咧嘴笑笑,應道:“划算!”

  司命那廝噎了一噎,一口氣憋在胸口,瞅著差點沒仰倒過去。他又看我半晌,這才從地上爬了起來,嘆道:“我是真服了你,你就等著撞南牆吧,我再也不管你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