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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

  她聲音小如蚊訥,接過手帕後,飛快的擦掉了臉上的水珠。大約是剛剛洗得太用力了,再碰臉頰的時候有些疼。顧長安注意到她的眉頭小皺了一下,雙眼也像是蒙了層霧氣。他想讓她動作輕一些,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又不是你做新娘子,怎麼也跟著畫了個大紅臉?”

  想起這個,傅毓寧就來氣:“還不是怪楊楊……”撇了撇嘴,她卻不再往下說了。

  顧長安也聽明白了,無非就是小姑娘間鬧著玩兒。這麼想著,他就笑了笑。

  傅毓寧眼尖地瞧見了,以為是在笑她,臉頰發燙,跟著手上的動作就快了些,三下兩下就好了。

  “給你。”她把手帕遞還給顧長安,語氣有些被看破的惱怒。之後又覺得不妥,畢竟是乾乾淨淨送到她手上的,她用過之後應該洗乾淨再還給他。不是客氣,而是禮節。

  而顧長安卻沒想跟她講禮節,他只覺得這小姑娘的臉皮確實是薄。被自己看了一眼就差點兒哭出來,他哪還敢說一句話。將手帕放回口袋,兩人一句話沒說,前後回到了禮堂大廳。

  “謝謝你,顧師兄。”冷靜下來的傅毓寧,在顧長安面前有些侷促。

  “客氣了。”顧長安的語氣卻很平淡,“回去吧,她們還在等你。”

  傅毓寧嗯一聲,努力擠出一個笑來,轉身就腳步飛快頭也不回地走了。像是在躲著他一樣。

  顧長安微微蹙眉,他就這麼讓她害怕?

  然而聽著從禮堂里傳出來的歡鬧聲,他又溫和一笑。算了,小姑娘而已。

  當晚,洗完澡快要睡覺的時候,楊楊過來找她了。傅毓寧不是很想給她開門,因為她知道她要說什麼。

  果然,楊楊一進門就看著她賊笑。傅毓寧被她看的有些心虛,拿枕頭攆她:“回你自己房間睡去!”

  “別惱啊,寧寧”楊楊見招拆招,“我知道你跟顧師兄沒什麼。”

  “那你還笑!”傅毓寧假裝生氣地吼她。

  “好了,我不笑了,不笑了。”楊楊說著,看了傅毓寧幾眼,又忍不住笑了出來,“哎喲,不行,我忍不住。你是不知道你沖顧師兄喊別看時的樣子,簡直就像個委屈的小媳婦。”

  “還不是因為你!”傅毓寧氣得撓她癢。

  楊楊最怕這個了,上氣不接下氣地趕緊求饒。好不容易安靜下來,兩人都出了一身汗,互相看著彼此,忍不住都笑了。

  夜晚,楊楊跟她一起睡。關了燈,她跟傅毓寧說:“寧寧,其實那麼看你跟顧師兄,還挺般配的。”

  “別胡說。”傅毓寧隔著被子,輕輕踢了她一下。

  “怎麼就胡說了?反正你們兩人一個未娶一個未嫁。”楊楊不服,她越想越覺得顧長安很適合傅毓寧,“我跟你說啊,顧師兄這個人各方麵條件都很好。長相,有目共睹無需贅言。能力,高學歷,楊院士的關門弟子,聽說明年就要去科技大學代課了,按他的水平副教授絕對不在話下。家庭,聽說他的父母都不在了,上面只有兩個哥哥,都在部隊還擔任要職。”她附在傅毓寧耳邊悄聲說,“都是打過仗的,有軍功在身。除此之外,他這個人作風又好,鮮少見他跟女人有工作之外的來往。要真說出來一點不好,就是他比你大九歲,顯得有些老。”

  傅毓寧原本聽著都快睡著了,聽到這最後一句話,也笑精神了:“年紀在男人身上沒那麼明顯好不好?再說了,人家那是成熟穩重,才不是老。”

  “對對對,我也是這個意思,就是表達不到位。”楊楊也樂了,“聽你這麼說,也不是對顧師兄沒意思?”

  傅毓寧臉紅了,沒答話。

  楊楊沉不住氣了,碰了碰她:“說話呀,你到底瞧不上顧師兄哪點啊?”

  傅毓寧忍不住嘆了口氣,十分嚴肅地回答她:“還沒輪得到我瞧不瞧得上他。想想顧師兄為什麼快三十了還沒結婚,像他那麼優秀的人應該不缺追求者吧。拖到現在,肯定是對另一半要求特別高,沒幾個女人能入他眼的。我又沒長三頭六臂,憑什麼能讓他高看一眼。所以說別多想了,趕緊睡吧睡吧。”

  楊楊想了想,覺得傅毓寧的話還挺有道理。然而她向來口齒伶俐,被她這麼說倒了還是有些不服氣。

  “真要長了個三頭六臂,顧師兄恐怕還不要呢。那不成了妖怪了嗎?”她小聲嘀咕了句,歪頭睡過去了。

  傅毓寧卻有些睡不著了。

  她抬頭看著窗外高懸的月亮,心裡忍不住自問:他會,看得上自己嗎?

  ?

  ☆、02、(三)

  很快,就到了楊楊和周彬結婚的日子。傅毓寧起了個大早,來幫這對新人招待賓客。來參加婚禮的人不少,她忙得腳不沾地,收紅包也收到手軟。

  婚禮於十一點多正式開始,忙了一個上午的傅毓寧此刻也算是大功告成了,躲到一旁看熱鬧了。

  視線掃過在場的眾人,院裡能來湊熱鬧的都來了,卻唯獨不見顧長安。傅毓寧覺得奇怪,按理說周彬是他的直系師弟,婚禮前他又跑前跑後幫了那麼多忙,沒道理不來參加婚禮。莫非是他也聽到了什麼閒話,為了避嫌才不來的?可這也說不通啊,若真是因為此,豈不更顯得心虛了?他那麼聰明的人,怎麼會做這種事。

  算了,反正跟她沒關係。

  傅毓寧穩住心神,注視上台上的一對新人。

  別看研究院都是一群高級知識分子,鬧起來一般人可真招架不住,而且還盡出損招,大概是平時工作壓力太大,壓抑久了,逮個機會就要爆發。平時大家都住宿舍,鬧洞房是沒戲了,於是酒足飯飽之後,大家開始鬧婚禮。

  傅毓寧怕被楊楊秋後算帳,就沒參與到其中,在一旁看著,被他們逗得直樂。台上的楊楊和周彬被眾人攛掇著共吃一個蘋果,兩人好不容易配合默契地快咬住蘋果了,結果有人使壞,將系住蘋果的繩子往上一提,叫兩人撲了空,差點兒咬到彼此的嘴巴。台下眾人看到這一幕,不禁拍巴掌起鬨。

  顧長安就是伴著這陣掌聲踏入禮堂的大門,一進來,他就感受到了裡面的熱鬧氣氛。瞧了眼台上新人夫婦的狼狽樣,眉目松展了些許。他不是個愛湊熱鬧的人,特意選了這個點過來,沒想到正是大家興致高昂的時候。

  顧長安選了個靠後的位子坐下,視線一一掠過前面的眾人,最終落在了傅毓寧身上。許是為了不在人群中顯得那麼扎眼,她穿了淺綠色的連衣裙,烏黑長髮劈成兩半扎了起來,很是隨意地鋪在胸前。從他這裡望去只能看到她的側臉,只見她神情專注地看著台上,唇角微微翹起,不知瞧見了什麼,她突然很開心,捧著肚子笑彎了腰,清甜的笑聲引得旁人的人看了過去。這樣靈動活潑一個小姑娘,即便是刻意低調,不經意地一舉一動也總能吸引別人的目光。

  心念微動,顧長安站起了身。

  傅毓寧正看台上新人夫婦被整看得入迷,突然感覺到身邊的人都往一側散了散。側身一看,是顧長安來了。

  莫名的,看見這個人,傅毓寧就有些侷促。她直起身子,十分乖巧地跟他打了個招呼:“顧師兄。”

  顧長安點點頭,遞過去一個紅包。傅毓寧接過來,只摸了一下,就察覺出他的份子錢隨的比別人多。二話不說地塞進隨身挎著的小包里,她拿出冊子請他登記。

  兩人之間隔著一個小桌子,顧長安俯下身,一筆一划地簽了下自己的名字。傅毓寧看著他那端正的楷體字,由衷地感嘆了句:“顧師兄,你的字寫得真好看。”蒼勁有力,端正大方,真真的字如其人。

  對於她無心的恭維,顧長安只是笑了笑。

  沒想到傅毓寧卻接著說:“顧師兄,我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顧長安低下頭看她:“幫什麼忙?”

  傅毓寧飛快地將冊子翻到某一頁:“這頁被墨水給暈了,看起來不好看,你能不能幫我把這頁重新謄寫一份,我想乾乾淨淨地交給楊楊。”她眼光發亮地看著他。

  顧長安被她渴望的眼神看得笑了出來:“這是你的差事,你怎麼不自己抄?”

  傅毓寧沒想到他會這樣問,在她看來,顧長安是個頂好說話好脾氣的人。被他用疑似“莫非你是想偷懶”的眼神質問著,傅毓寧莫名有些緊張,她支吾著解釋:“我的字寫的不好看。”

  “你寫來我看看。”他似是不信,將筆遞給了她,“就寫你我的名字。”

  傅毓寧握著那根鋼筆,就像是拿著一個燙手山芋。她看著那根鋼筆,不知道在想什麼。顧長安不急不躁地等著,好一會兒才見她抬起頭來,似瞪非瞪地看了他一眼,刷刷地在冊子上寫下六個字:顧長安,傅毓寧。

  顧長安看過去,第一個念頭是原來她名字是三個字,之後才意識到,原來她並非藉口,她的字,寫得還真不怎麼樣。手指輕輕在桌子上敲了兩下,顧長安笑了笑。

  傅毓寧被他笑得只想找個逢鑽進去,她臉頰微燙地用手蓋住她寫的那六個字:“說了不好看的。”

  “這回我知道了。”顧長安伸手拿過冊子,接過鋼筆,“這忙我也只好幫了。”

  傅毓寧十分懊惱地坐在一邊看他抄著冊子,心裡止不住後悔小時候自己怎麼沒有好好練字,總在父母要她練字的時候撒嬌偷懶,躲在書房裡看書。半本書看過去了,字卻沒寫幾張。是以才寫的這一手爛字,常被一眾同學取笑是娃娃體。

  “多大了?”顧長安突然問,頭也沒抬。

  傅毓寧眨眨眼睛,想也沒想地就答:“來之前剛過二十歲生日。”

  “還在讀書?”

  “嗯。”

  “讀幾年級?”

  “大學二年級。”

  讀大學了。顧長安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繼續抄:“學什麼的?”

  “漢語言文學。”

  傅毓寧答完,才發現自己怎麼這麼聽話,他問什麼答什麼。她別過頭,而顧長安也不再問了,低頭專心謄寫名單。

  顧長安寫下最後一個名字的時候,眾人已經鬧成一團了。

  新娘楊楊喝了點小酒,下來將傅毓寧拉上去撐場了,跟著他們一起玩遊戲。傅毓寧沒辦法,只好跟著新娘子還有一幫女兵手拉手唱了一首歌跳了一支舞,這麼多人里就她穿了個裙子,旋轉間裙角跟著飄起,在別人眼裡簡直就像是一隻歡快的百靈鳥。跳完之後,傅毓寧整個人都暈了,不注意就被人灌了一小杯白酒,嗆得她不住咳嗽,把眼淚都咳出來了。她隱約覺得不對,想要下台,卻不想眾人又開始玩起了搶凳子的遊戲,她暈乎乎地,第一個就被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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