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8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為幹著出生入死的活兒,晏暘還是非常喜歡這個異鄉的,真正的原住民非常的淳樸,而他們的生活方式也是慵懶又寧靜,時間在這樣的生活方式中,都顯得比城市慢了許多。

  晏暘兩瓶啤酒下肚,疏解了一部分一年半來積累的緊張感和戾氣,找到了一點兒當地人特有的閒散的感覺,眯著眼搭起腿,準備點起一根煙。

  酒館的竹門帘被人從外面掀開,有客人邁了進來,先是一條筆直漂亮的大長腿,然後是結實柔韌的小細腰,再往上是飽滿誘人的胸,再再往上,是深山老林一枝花,雲飛鳥。

  走進這充斥著潮濕、酒氣、菜香、汗味、土家話和葫蘆絲的酒館竹屋的雲飛鳥,俊得不像樣,幾乎只在一瞬間就集齊了每一個人的目光,有驚艷的,有讚嘆的,有欣賞的,有呆滯的,還有恨不能衝上去立刻推倒的。

  晏暘喝乾一紮酒,力證自己屬於純粹欣賞的那一種,美女誰都愛看,更何況十里八鄉就這麼一個。

  晏暘猶豫要不要打個招呼,然後把美女就勢請到自己這桌上來,可惜他也就只有這麼念頭一動的機會,後頭竹簾又被掀起,緊跟在雲飛鳥身後又邁進來一個男人。

  晏暘對男人當然沒有絲毫興趣,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男人和雲飛鳥貼得夠近,他連目光都懶得往後挪一下。

  這男人很高,雲飛鳥在女人中已經算是高挑的個頭了,在這個男人前面仍然顯得纖巧。難得的是這男人雖然高,卻不顯得雄壯,看上去比正常人偏瘦,但單衣下的身板明顯要比常人更結實。

  他把手裡的傘丟到店家專為客人準備的傘簍里,然後掃了眼店內的座位,伸手向著個空桌一指,雲飛鳥就往那桌走過去。

  果然是一起來的。晏暘搔搔耳根,把煙從嘴上捏下來,喝了一口酒。

  這小子就是傳說中那妹子的男朋友吧。

  好吧,死心了。

  先不論有沒有房和車,再不論有沒有本事,起碼人家有臉,一般來說男人和女人的審美是有差異的,女人覺得帥的,男人未必認同,男人覺得好的,女人未必喜歡,可這個小子,晏暘認為,不論男女,都會說一個帥字。

  這小子很會長,膚色不白不黑,絕對稱不上小白臉,也絕對不會被叫做糙漢,氣質不軟不硬,年紀雖輕,但不會有人認為他適合小鮮肉這個詞,而他也不像什麼鐵血硬派。

  但以晏暘幹這行多年的識人本事,他看得出這小子不是個善茬,眉眼帶笑,笑裡帶狠,是個提刀就能割祖宗蛋的邪性人物,想不通他是怎麼被特聘來幫他們幹這麼富有正義感的活兒的,興許是為了把妹?

  晏暘目光挪向那妹子,白白淨淨的一張臉,明山秀水的氣蘊,很有被騙炮的潛質,但這妹子也不是好惹的啊,殺人不眨眼,除了沒有她男友的那股子邪氣。

  這倆人倒是意外的般配。

  好吧,死心了×2。

  晏暘繼續喝自己的酒,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店裡的客人誰也沒有要走的意思,雨中的山路不好走,就算是土生土長的山民也時常會出危險,再說,這又不像大城市,反正大家誰也不用上班,有什麼可著急的,歇著唄。

  越歇越無聊,晏暘無聊到邊抽菸邊喝酒邊看那對兒情侶秀恩愛。

  沒辦法,誰叫那倆正好坐到他一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那兩人好像是專門來吃飯的——鬼知道他們為什麼要冒著這麼大的雨出門,就為了跑到這兒來吃頓飯,倆人都不會做飯嗎?

  點了個山菌燉野雞,一個野菜芽炒雞蛋,還有個涼拌酸筍絲,沒有酒。

  那小子倒是殷勤,掰了雙一次性筷子,削去毛刺,先遞給了他女友,然後再掰自己的,接著拎過茶壺倒了點水在破了口的茶杯里,涮了涮,水倒掉,再倒滿茶水,也先遞給女友。殷勤獻完,伸手罩在女友的後腦勺上,兜到自己臉前,在額上親一嘴,然後就歪著頭支著腮,笑眯眯地和她低語。

  糙。晏暘鬱悶,身為被虐個正著的那條單身狗,尾巴尖兒上都透著不慡。

  那小子突然向著他這邊看了一眼過來,桃花眼裡仍然帶著笑,可晏暘分明地察覺到這笑中沒有絲毫溫度。

  好敏感的小子!晏暘眉峰微挑,對方竟然這麼快、這麼篤定地就洞悉到了他的目光。

  晏暘當然不會迴避,直截了當地迎著那小子的視線,慢慢地吹出嘴裡的煙圈。

  那小子也並沒有真的像個毛頭小子愣頭青似地質問他“你瞅啥”,而只是極為平常地收回目光,揚了揚手,叫來店家,又點了個竹蓀湯。

  揚起的這隻手放下時,隨意自然地落在女朋友身後的椅背上,將她整個人環在他的掌控範圍內,似有意似無意地宣示著他的所有權。

  呵,被他察覺到了嗎?出自雄性本能的敵對性防禦舉動。

  晏暘沒想著去攪和人家一對兒情侶,轉過頭看向窗外,大雨已經化為了暴雨,把對面的青山綠林沖刷成了抽象派的油畫,潮熱的空氣終於變得濕涼,穿過竹廊竹窗和竹樓,吹在每一個汗毛孔上,讓人遍生懶懶欲睡的愜意。

  晏暘靠在椅背上眯起眼,放空了一會兒,直到外面的雨聲和店內絮絮嗡嗡的各種聲音漸漸鑽入耳中。

  他的耳朵很好使,這間不算大的小店裡每一個角落的聲音他都能聽到個大概,於是在眾多的土家話當中,兩個說著普通話的聲音就格外的容易分辨。

  “晚上怎麼睡?”這是那個小子的聲音,帶著調笑,音質很好,是聲控黨的福利。

  ——這他媽的是在向那妹子發出打炮邀請嗎?禽獸。

  “在木大叔家借住幾天吧。”這是雲飛鳥的聲音,清清舒舒的,不緊不慢的,特別好聽。

  “這場雨說不定還要下個四五天,”雲飛鳥說,“樹屋恐怕一時半會兒沒法重建。”

  樹屋?哦,是了,聽隊裡雲飛鳥的迷弟八卦過,這妹子跟猴子似的住樹上。

  這幾天一直下雨,時大時小,聽說有幾個地方還發生了泥石流和塌方,她提到“重建”兩個字,多半是她住的樹屋讓暴雨給沖毀了,怪不得跑到這兒來吃飯。

  挺可憐的,聽說打小沒爹沒媽,收養她的那位傳奇守林人也過世了,剩下她一人兒,哦,還有她男友,兩個小年輕守著這麼大的一片山和林。

  晏暘也是大城市來的,大城市裡像他倆這麼大的年輕人天天抱著手機不離手,沒網沒WIFI能直接躺地身亡,你試著讓他們到這連充電口都罕見的地方待兩天,搞不好用不了48小時就能給你吊死在樹上。

  而這兩人卻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守在這麼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晏暘自認連他也做不到心如止水。

  這麼一想,還真是挺佩服這倆人的。

  這倆人吃完了飯,付錢結帳,起身離桌。

  這是要走?外面的雨勢不減,能見度大概只有一米。

  真是要走,雲飛鳥根本沒猶豫,伸手就去掀門帘,走在她身後的那小子忽然一伸手,從後頭攬住她的腰,把她兜回懷裡,低下頭又在她腦門上親了一嘴,這才笑眯眯地放開,一手替她掀門帘,一手去拿傘簍里的傘。

  傻逼。晏暘暗罵。

  那小子出門前偏了偏頭,笑著看過一眼來,慢悠悠沖他比了一根中指,而後邁了出去。

  糙!晏暘氣笑,真他媽的是個狡猾又敏感的王八蛋。

  從窗口望出去,那兩人已經走進了雨里,王八蛋倒是知道心疼人,舉著傘遮在女朋友的頭頂,自己大半個身子露在外面,已經濕了個透,遇到有水坑的地方就把女友小腰一摟,從地上拔起來抱過去,可是雨太大,他那傘又太破,沒走幾步傘就讓雨沖壞了,傘布直接掉在地上,光剩下一把傘骨頭架子,他抬頭看看,低頭和女友說了幾句什麼,女友側過身,伸出雙臂輕輕抱了抱他的腰背,然後他就繼續一手撐著那光禿禿的傘骨,一手圈著女友的腰,兩個人雨中漫步,且漫且浪地走進了雨幕深處。

  這場雨果然又下了四五天才漸漸停了,上級接到線報,這幾天很可能會有一批新型毒品要進行跨境交易,交易地點在境外,毒販離境前會經過晏暘的八隊負責的區域,上級迅速做出任務指示,並派了特聘編外隊員雲飛鳥前來幫手。

  “歡迎雲女俠蒞臨我隊指導工作。”晏暘親自在門口迎接。

  這妹子笑笑,晏暘血糖值直飈。

  “男友沒一起來?”晏暘問。

  “受傷住院了。”她說,語氣稀鬆平常,沒有像普通妹子似的為男友哭天搶地,有種見怪不怪的平靜淡然。

  “出任務搞的?”晏暘問。

  “狼咬的。”她說。

  “這狼真他媽不是東西,”晏暘抱不平,“相煎何太急!”

  “……”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