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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宵節就要到了,好些船客閒著沒事兒就把做花燈的材料拿到甲板上去現做燈,一時間認識的不認識的就都圍在那裡看,各種指手畫腳出謀劃策,倒頗有些大節將至的氣氛。

  不得不說當代人民的生活無處不充滿了娛樂精神,做個天燈還有比賽呢,由船方人員舉辦,船客們自願報名參加,在限定的時間內看誰做得快做得多做得漂亮,十四晚上放飛,還要看誰的燈籠飛得高飛得穩。

  元昶和燕七兩個閒得那啥疼的就報名了,每組最多也只許兩人參加,於是花錢領了制天燈的竹子和紙——這當然不能免費白給了,船上專門賣這個,也算是在掙船票錢的同時再掙點別的外快,所以才這麼具有人文精神地在船上辦這場做天燈的比賽。

  比賽在一層的甲板上進行,鋪開數十張小方桌,每桌一組參賽人員,點上計時香,號令一下齊齊動手,登時一派熱火朝天。

  燕七和元昶也沒打著要爭第一,本著重在參與的娛樂精神只管不緊不慢地在那兒做燈,燈架弄好,外頭糊上透明度不錯的紅色燈紙,最後還要往上寫祝詞或是願望。

  “小胖,你想寫啥願望?”元昶問燕七。

  “我的願望基本都實現了,目前沒有什麼盼頭。”燕七道。

  “……”沒盼頭……這是活膩了嗎已經?“你都實現過什麼願望?”元昶深扒。

  燕七:“減肥變成白富美,狂吃海塞不長胖。有親有家有朋友,想去哪浪去哪浪。”

  元昶:“……”

  燕七:“被我樸實的願望感動到了嗎?”

  元昶:“……感動個屁……能不能有點出息啊你燕小胖?就不能許個腳踏實地一點的願望?!”

  燕七:“請元老師賜教,比如?”

  元昶:“比如將來把牌位放進元家祠堂什麼的。”

  燕七:“……”

  最後在元老師的汪視眈眈下,燕七在燈紙上寫下了喪權賣身的“上元家牌位”的願望,元昶也高高興興地在她的旁邊寫下了“歡迎來上”幾個字。

  後頭又做了三盞燈,比賽結束後拿著回了房間,送了燕子恪、崔晞和一枝一人一盞。

  正月十四這日天色才剛拉黑,吃過晚飯的船客們便已是迫不及待地聚集在了第一層的甲板亦或是第三層的屋頂平台上,有燈的帶著燈,沒燈的帶著湊熱鬧的心,紛紛攘攘笑語喧天,高昂的情緒絲毫不受陰冷無月的天氣影響。

  前兩天險些興起風浪的劉大人一行人後來一直安靜如雞,沒有再跑到外面來現眼,哪怕今晚如此熱鬧也不見有人冒頭。

  趁著河上的夜風還不算緊,船客們迫不及待地放起燈來,一批又一批或紅綢或黃紙糊的孔明燈慢悠悠升空而起,雖不及在城中時放燈的景象壯觀,卻也是引得一片歡呼。

  燕七他們選擇了在三層的房頂平台上放燈,燕七和元昶合作的那盞燈最先被放飛,搖搖晃晃憨態可掬地向著漆黑的夜空里飄去,慢慢地小得只能看清“牌位”兩個字……

  崔晞的燈飛得卻是又快又高,轉眼就只剩下了小小的一個亮點,那燈才剛放飛時燕七瞅見了崔晞寫在上面的願望,也只有五個字:願長命百歲。

  這是為誰許的願呢?

  元昶看了眼崔晞,唇角微微揚了起來。

  燕子恪的燈混在別人的一大坨燈里放飛出去,也分不出哪個才是他的,反正大家一起熱熱鬧鬧的就上了天,燕七滑到手邊兒問他:“許了什麼願哪?”

  “呵呵。”想要混過去。

  “願望要說出來才靈哦。”燕七忽悠她大伯。

  一隻手抬起來蓋在她的頭頂,聽見這個人聲音帶著幾分淺淡的笑意,溫深地送進耳里:“願一切安安。”

  團團的紅的黃的光飛螢揚絮般從腳下和身畔升起,像一張鋪天蓋地的星網將所有的人都罩在了斑斕的光影里,人們吸著氣,輕呼著,讚美著,詠嘆著,仿佛最好的願望此刻都已然實現。

  ……

  時間漸晚,天色愈發陰得厲害,河面上寒風乍起,天燈都已被吹得不見蹤影。船客們陸陸續續地回了各自的客房,不多時甲板和房頂上就不見了半個人影。船外一片安靜,房內卻是燈火通明,離就寢還早,又值佳節,順風號為船客們備了各色夜宵,大家樂得窩在暖融融的房間裡吃喝說笑,好讓自己的旅程過得不那麼淒清孤寂。

  元昶鑽去了燕七的房間,準備和她探討一下上牌位事宜。

  “你是來搶零食吃的嗎?”一進門這貨正抱著她大伯投放的各色乾果零食窩在床上醉生夢死。

  “……我能跟你一樣嗎?!”元昶無語地立到床邊叉腰看著他家這頭胖子,“你再這麼吃下去真就成燕小胖了!”

  “是吧。”這貨毫無自覺性地一邊應著一邊遞過倆核桃來準備堵他嘴。

  元昶沒好氣地接過來,隨便一捏就捏碎了,坐到床邊從碎殼裡往外挑桃核仁,然後投餵寵物胖。

  “不和崔小晞在房裡聊天兒嗎?”燕七問遊手好閒的元同學。

  “他練功呢。”元昶就道。

  “納尼?我們說的是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崔小晞嗎?”燕七手裡的小松子兒都嚇掉了。

  元昶翹起唇角:“我教他練氣呢,內功,和教你練的一樣。”

  “什麼情況?”燕七抓過旁邊剝好的一小撮松子仁給元昶上貢,並等著聽內.幕消息。

  “沒什麼情況,”元昶捏起一顆松子往嘴裡丟,“修習內功對身體有好處,就算不習武也能強身健體。”

  “嘖嘖。”燕七說。

  “嘖什麼嘖,”元昶瞄她一眼,似是知道她心裡怎麼想,往前探了探肩,認真地盯住她的眼睛,道,“你希望有親有家有朋友,而我希望你只要一想起你的家、親人和朋友,除了放心就是開心。”

  “感動得不知要說什麼好了。”燕七道。

  “少來,”元昶冷漠臉地看著燕七的面癱臉,“感動你這顆石頭心比移山還難,你以為我沒體會過?!”

  “說得我怪不落忍的,”燕七道,“要不要來個大抱抱安慰一下?”

  “——!”元昶登時進入了“我是誰?我在哪兒?我是不是成仙了?”的狀態,半晌耳尖慢慢紅起來,這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你……你……燕小胖……”發現自己語言組織能力潰亂之後,元昶直接乎出雙臂,把面前這還在老神在在地往嘴裡放鬆子兒的貨兜進了懷裡。

  新年過後的第一場雪悄無聲息地降臨了,雪花輕盈落無聲,卻被船上的燈光映亮了紛揚的身姿,隨著夜風在空中舒捲飄蓬。窗外是迴風舞雪,窗內是炭火熏熏,溫暖的光覆在身上,讓人從心到身都感覺到無限的蘇融。

  元昶抱著懷裡的人捨不得鬆手,都說女人是水做的,這話也對也不對,他的女人不似水那樣軟,卻如水那般靜。她這樣靜靜地在他的身邊,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逸與清沉,閉上眼睛聽著她的呼吸,仿佛置身於靜謐玄妙的宇宙時空,身邊的一切都變得廣袤曠遠,千百年不變。

  元昶覺得,她就像是他的定海神針,只要有她在,滄海微波不興,長空片雲不捲,心境沉定安寧。

  安安,這個字起得真是好。

  這麼同她靜靜地相依相偎著,時間說快,便是一瞬萬年,時間說慢,萬年也如一瞬,到最後連元昶也說不清已經過去了多長的時間,直到聽見燕七說:“不早了,回房睡吧。”

  真是不想離開她哪怕一眨眼的時間啊……元昶收緊了胳膊,恨不能把說話的這人塞進自己的身體裡去,然後就聽見“嘎叭”一聲……

  “呃——”燕七說,“我的脊椎骨要是斷了我會天天坐著輪椅堵你房門口的我告訴你。”

  “……咳,”元昶連忙輕拍她的背,“沒弄疼你吧?我我,我一時沒拿好勁兒……”

  “我要重新考慮一下要不要和你交往的問題了。”燕七幽幽地道,“感覺將來總會有一次不小心把腰斷在你身上。”

  元昶哪裡顧得上這老司機正開車於無形,一把叉起這貨的腰,站起身將她舉在半空,仰了臉瞪她:“你再敢說一遍,燕小胖!信不信我——”

  頂著他姐夫臉的寸大小人兒登時從腦頂鑽出來咋呼:“霸王硬上弓!霸王硬上弓!霸王硬上弓!”

  “信信信,快收了神通吧元長老,”燕七秒慫,“我答應你縱是腰斷了也無怨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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