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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家在西地平源建了府,府宅不復往日的氣勢,滿府糙地樹木看去,沒有假山流水,但還是有著幾分充滿書香的幽靜。

  這幢府宅不及原本的魏府一小半的大,連以前賴雲煙隱居的靜園也比不過,耳不及流水孱孱的叮咚聲,眼也看不到繁華似錦的花樹叢林,倒是勞作的聲響一聲勝過一聲。

  領了人一進去,僕從就上了前,賴雲煙靜坐在魏瑾泓身邊,看著青松去問世朝派什麼人侍候司家一行人。

  魏世朝朝不遠處的父母看了一眼,見母親看到他,嘴角微笑不變,他苦笑了下,與青松道,“松叔看著辦罷。”

  “那是住下?”青松恭敬地問了一句。

  魏世朝這一刻覺得自己呼吸都困難,好一會才勉強笑道,“可安排得下?”

  青松笑笑不語。

  “我過去和爹娘問一聲。”魏世朝說罷,已急行向父母走去。

  站在他身邊不遠處的秋虹聽到他這話,朝身邊的冬雨道,“看看,這就是咱們以前的小公子,幾年不見,變得都不像咱們的了。”

  ☆、175

  魏世朝剛走至父母前,翠柏從外頭風一樣地跑至了主子,夫人面前,報,“舅老爺下船了。”

  賴雲煙見魏世朝走進,安撫地朝他笑了笑,看向門邊……

  蒼松立馬走近。

  “再過會就過去?”賴雲煙偏頭問了身邊的人一聲。

  魏瑾泓輕頷了下首。

  皇上要等人從船上全下齊了,才會進行賞賜,到時府宅才會被賜下來。

  賴雲煙料想這進行封賞得好長一會,便朝蒼松道,“舅老爺他們在船上沒用過多少熱食,你去準備些點心,稍會好帶過去。”

  “是。”蒼松退了下去。

  “跟舅老爺報一聲,說我稍會就過去。”賴雲煙轉身了翠柏。

  “是。”

  司仁夫婦與公主夫妻坐在一側,聽賴雲煙不斷在吩咐,幾人眼睛若有若無地往她這邊飄。

  賴雲煙視而不見,見下人們退下後就笑著看向兒子。

  魏世朝怔了一下,看了父母一眼,問賴雲煙道,“娘親,岳父一家是……”

  賴雲煙朝他安撫一笑,正要開口,就聽身邊之人淡淡道,“現在西地所建府宅不多,司大人一家得暫且在我府住下。”

  說罷,魏瑾泓看向司仁,“司大人意下如何?”

  皇帝所帶來的王候貴公太多,而府宅太少,賞賜下來,司仁雖位重,但還是臨不到他這個文官。

  皇帝也有意讓司家住在魏府。

  他們住下已是鐵定,但在他們住下之前,他們總得明白他們是住在誰家中。

  “但憑魏大人安排。”司仁舉手作揖,甚是恭敬。

  魏瑾泓頷了下首,司仁作下官之舉,他也如往昔一般當他的上峰,場面有禮但不熱絡,沒有身為親家的熟絡。

  賴雲煙聽了魏瑾泓的話,嘴角拂開淺笑,看向魏世朝。

  司笑這時還抱著兒子站在門邊,等著賴雲煙發令靠近……

  賴雲煙迎上兒子帶有苦笑的臉,心裡輕嘆了口氣,對魏瑾泓道,“您不抱抱孫子?”

  魏瑾泓聞言“嗯”了一聲,對魏世朝緩和了下神情,“你去抱上佑過來。”

  魏世朝抱了魏上佑過來,魏瑾泓就著他的手看了孫子幾眼。

  “上佑叫祖父祖母。”魏世朝抱著兩歲的兒子,嘴間柔聲地道,眼睛卻不斷地看著不伸手的父母。

  魏瑾泓從來沒有見過他的孫子,乍見到他,打量得也甚是仔細,過了好一會,覺得這孫子一半像世朝,一半像其母,可能魏司兩家氣息相近,雅氣太濃,小孫眉眼皆清雅無比,但少了幾分帶有活氣的靈動。

  “上佑……”魏上佑剛哭過,已是累極,魏世朝抱過他時他已經欲睡不睡了,這時聽到父親的話,他也還是甚是乖巧地叫了一聲,“祖父,祖母……”

  叫喚時,他上眼皮與下眼皮打架,並沒有看著他的祖父祖母。

  此種神態,看在魏世朝眼裡是憨態可拘,看在司家人眼裡,也是憐愛小兒一路受盡顛簸,賴雲煙也覺得這小孫兒這要睡不睡的模樣也有幾分可愛,哪料轉頭看到魏瑾泓那不咸不淡的臉,她在心裡皺了一下眉。

  魏大人,心裡怕是有他的計量。

  可這教子也好,教孫也罷,現下也不是她的事了,她呆不了幾天也是要走,也不好多管閒事。

  “抱回去回房歇著吧。”

  **

  院落嘈雜,他們剛說上幾句話,不停有人過來與魏瑾泓報事。

  不多時,魏瑾榮又來人請魏瑾泓去港口碼頭,魏瑾泓叫了蒼松過來,讓他安排好司家人,又朝公主夫婦告了個罪,便要帶賴雲煙去碼頭。

  “娘也去?”魏世朝緊隨著他們的起身連忙站了起來,這話衝口而出。

  還是不待賴雲煙回答,魏瑾泓先行回答了他,“你舅父在碼頭。”

  他看著魏世朝,話語還是帶著幾分慈父的溫和,“今日你叔父們都在碼頭,家中之事就由你定篤了,蒼松在,有什麼不知的就問他。”

  “孩兒遵令。”魏世朝看向微笑不語的母親,叫道了一聲,“娘。”

  賴雲煙想了想,朝候在門邊的白氏招了招手,“弟媳婦,你過來。”

  白氏輕瞄了一眼身側的賴十娘,垂眼抬垂到了賴雲煙面前,“大嫂。”

  “家中內務現由你榮嬸娘管著,要什麼就問她要。”賴雲煙說罷,扶著白氏的肩讓她抬起了頭,柔和地對她說,“眼看家中這幾日要多上這麼多人,可等會你兒子也要回家了,你要是忙不過來,便多吩咐些下人去辦,千萬莫誤了貴客的事。”

  白氏聽來聽去,聽明白了那個“貴客”應是指公主這一家……

  現在,司氏還站在她的身後,這個當家主母還沒讓她上前說過親熱話。

  魏白氏心裡兜轉了一圈,也知司家出來的這位魏夫人想掌這個家,怕是沒那麼容易。

  而她在這個家說得上話的時候怕還是有很多。

  由此,白氏欠了身福了禮,“弟媳知曉,但請大嫂放心。”

  賴雲煙微微一笑。

  這時魏瑾泓轉身向她,扶了她的手,扶著她過了門檻才放下。

  賴雲煙這時把手搭上他的手肘,跟著他出了大門先去了碼頭。

  **

  碼頭離魏府不遠,走過去要得一會,而騎馬只需半柱香。

  下人牽了馬過來,魏瑾泓揮袖讓他們跟在後面,沒有騎馬。

  賴雲煙在山間日夜爬上爬下,腳底都磨出了層厚皮,腳力也不比往昔了,走這麼段落自也不在話下,且速度也不慢,看著與魏大人步調還一致。

  “我兒與司家太親密,”左右都是身邊的人,且隔著距離,賴雲煙便開了口,“但他向來不是糊塗之人。”

  經過魏瑾泓剛剛那番敲打,世朝應該明了該與他的岳家保持距離了。

  西海之勢,無一不是他父親拼博而來的,留他在宣京,可不是讓他與岳家好得比自家還像一家人,再來西海坐享其成的。

  賴雲煙想來想去,應是剛剛碼頭上佑哭了,而被司周氏抱在懷裡撫慰那裡惹怒了魏瑾泓。

  無論如何,在魏家的地方里,怎麼樣都臨不到她一個外家插手。

  司周氏太不知禮,生生颳了她的臉面,也等於下了魏家的臉。

  “再看看罷。”魏瑾泓過了一會才答了話,“你別操心,這事我有分寸。”

  “你別忘了,怎樣他都是你的兒子。”賴雲煙輕嘆了口氣,盡責提醒了他一句。

  “你對他總是心腸最軟。”魏瑾泓低頭看她,話語有點無可奈何。

  “怎樣他都是我兒子。”賴雲煙說罷笑了起來,抬頭往碼頭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去,“也不知我兄嫂如何了。”

  司家的事,其實她沒放在心上,司仁能力已盡,來這西海,也且是左右不過仰人鼻息過活,至於兒子所喜的司笑,也要司笑把她這婆婆當婆婆,還有她這婆婆真把她當媳婦,這人才是魏家的媳婦。

  若不然,就免不了底下人不把她當回事了,哪怕還有個世朝替她撐腰。

  這裡可不是宣京,現在魏家活著的每一個下人都是老家丁,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

  **

  乍見到賴震嚴與蘇明芙,賴雲煙驚了一跳,再無剛才與魏瑾泓閒步過來的閒散之心。

  “嫂子……”剛與滿臉黑黃的兄長匆匆行過禮,賴雲煙就跪坐在了臥在軟椅中的蘇明芙身邊,手指摸了她發黑的印堂。

  蘇明芙知道是她來了,發力含了含嘴裡的參片,抬起眼皮朝她勉強一笑。

  “怎無人報我?”賴雲煙有些發怒,但見魏瑾泓都有些怔然。

  “賴兄,怎會如此?”魏瑾泓下令讓易高景過來,問了賴震嚴。

  賴震嚴先沒回他的話,只是朝妹妹指了指後面,“舅父族人在那。”

  他手指一點,那邊躬身的任家族人全都朝他們這邊跪下。

  “一路吃食不多,你嫂子盡了賴家全力,才保全了他們……”賴震嚴蹲身,愛憐地摸了摸妻子蒼老的臉,“下面就交給你了。”

  “皇上會放他們?”賴雲煙碰了碰蘇明芙冰冷的臉,把在山間保暖的暖玉從頸脖里拉了出來,把玉鏈解開掛在了蘇明芙身上。

  “他們都已中了宮中秘毒,不久會病發。”賴震嚴勾起嘴角笑得陰冷,“除了你這個傻瓜要,誰還要?”

  賴雲煙看他。

  “哭……”賴震嚴從嘴間擠出了一字。

  賴雲煙剎那間從眼睛裡掉出了眼淚。

  “找岑南王,還有裡面有內jian,你要仔細辯別。”賴震嚴也紅了眼眶,但卻是看著妻子病入膏肓的臉紅的。

  那廂監視他們的人看到兄妹倆雙眼含淚,若無其事別過臉,看向了任家那些跪在地上不起的賊人。

  任家人頑劣不忠,不能忠君,那就只能死。

  **

  待皇帝封賞眾候王將過後已是子夜。

  西地食物匱乏,皇帝一行所運過來的糧糙早在路上被隨行人員損耗完了,來這麼多人又有這麼多口要吃飯,且皆半都是富貴窩出來的人,一生好日子過了無數,苦日子卻是沒有幾天,跟著皇帝來且聽更苦的日子還在後頭,一時之間,無幾人有逃生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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