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皇帝的兄弟,當年被太后與姜琅剪除得一乾二淨,程琛是皇帝在這世上唯一存活的兄弟了,兩人十幾年交情,程琛明知身世,卻安分守已,沒半分不臣之心,皇帝自是不只不會想要他的命,反而更加寵信他。

  程夫人出告之舉,差點害得程琛喪命,命保住了,卻從此遠離朝堂,更不可能進宮陪皇帝說話,替他出謀獻策,皇帝心中,將程夫人恨得幾欲千刀萬剮,只苦於找不到藉口。

  “皇上,程家如此給臣沒臉,作賤臣的女兒,求皇上給微臣作主。”劉父劉敬這日跑到皇帝面前哭訴來了。

  “這是程家家事,朕不便出面,不過……”

  皇帝聽完劉敬的哭訴大喜,給劉父支了招,暗示劉父府衙上告,把劉婉玉落胎,說成是程夫人妒忌毒殺。並隱晦地透露,整治死程夫人,他會給程甫施壓,讓程甫將劉婉玉扶作正室。

  “爹,若是這樣上告,她把女兒懷的是虞家的種之事捅出去,女兒一樣沒臉,不若……”

  “什麼?竟有這樣的事?”

  “確有其事,女兒親眼所見。”劉婉玉要對付程琛,夜裡到他住處查探,卻碰到程琛隱隱蔽蔽出門,遂跟蹤在後,發現了他與華隱逸的私情,程夫人就是在她誘導下發現隱情的。

  劉敬不知,皇帝讓他上告是為了治程夫人,是為報程夫人出告程琛之仇。程琛是皇子一事,皇帝壓下了,劉父只知程琛突然遭貶,永不錄用,以為皇帝是惱程琛惱程家的,他一時間也忘了,華隱逸是太后義女懿寧長公主姚懿真的未來婆婆。

  將程琛與華夫人的事捅出去,此舉一箭雙鵰,程家虞家都將臭名遠揚,虞君燁虞耀崇在人前都抬不起頭來了,虞君睿作為虞家一分子,自然也是沒臉的。都劉婉玉得意地等著看好戲,能不能當程甫正式夫人,她反而不在意,她要報仇,整治死對不起她的一干人。

  皇帝美滋滋地想著,醋妒害死夫君孩子,這罪名足以賜死了,是給程夫人一壺毒酒,還是三尺白綾?

  “皇上,江寧府尹有本上奏,劉敬替女兒上告英國公夫人,府尹不敢自專決斷,上本請皇上示下。”內監小心翼翼地走進來稟報。

  江寧府尹是五品官,不敢審一品公侯府的家事,在皇帝意料中,皇帝拿過奏摺,瞟了瞟合上,根本不看內容,把背靠到椅子上,滿意地道:“依律,賜程孟氏白綾三尺。”

  太監記下,又問道:“皇上,那程琛和華夫人呢?”

  “關程琛和華夫人什麼事?”皇帝不解,打開奏摺細看。

  劉敬到江寧府上告,告程夫人家教不嚴,內幃麋亂,縱容兒子程琛與好友華夫人yín-亂,被女兒發現,挾私報復,毒殺女兒腹中胎兒。

  “劉敬,你找死啊!”皇帝氣血翻湧,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手裡的奏摺狠狠地摔到地上。

  ☆、92春光消魂薄命卿卿

  這下怎麼辦?怎麼圓場?程琛是不是與華夫人有私情,皇帝可不想管,他想的是,虞君燁的面子,他打算重用虞君燁的啊!還有,說什麼永不錄用,那是太后逼他下的聖旨,太后若是走在他前頭,自然還是要把程琛召回朝堂的,出這樣的事,以後程琛怎麼在朝堂立足?

  “你悄悄去江寧府,吩咐把這事壓下去,再傳劉敬來見朕。”皇帝轉了許多圈後,明知壓不住,卻還是決定壓下這件事。

  皇帝要壓下,姜琅怎麼可能給他壓下,虞君燁將會是朝堂新貴,這是誰都看得出來的,姜琅怎麼會讓虞君燁崛起?程琛雖說不知何因突然貶官,可以皇帝對他的寵信來看,保不定什麼時候又啟用,必須一棒打死。

  姜琅利用手中的權力,翌日早朝時,將相關的一干人都命人帶上金鑾殿,把這件事當眾掀了出來。

  “皇上,程孟氏教子無方,程琛辱-人-妻-子,虞華氏不守婦道,當重責不貸。”

  隱逸竟然和程琛……虞耀崇聽得姜琅的話,血液一股腦兒全部往上沖,朝臣的竊竊私語如蜜蜂在耳邊嗡嗡叫,鄙夷恥笑的目光讓他恨不得把頭埋進懷裡。

  虞耀崇顫巍巍出列:“皇上,臣與華氏二十年前便恩斷義絕,華氏不當再冠以虞姓。”

  “爹!你!”虞君燁低喊,身體微微發抖,稍停,奔過去扶住淚流滿面搖搖欲墜的華隱逸,低叫一聲:“娘。”

  “皇上,劉敬劉婉玉是誣告,我兒子與雪宜清清白白,並無苟且之事。”程夫人矢口否認。“請皇上定劉婉玉誣告之罪,她懷了虞家之子,卻嫁與我家老爺,被識破後,不思悔改,反胡言構陷……”

  程夫人將一盆盆髒水往劉婉玉身上扣,皇帝聽得甚是合意,顧不得要治程夫人了,跟程琛相比,劉父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差了不是一點半點,當即便道:“如此說來,劉婉玉胡攀亂誣,著實可惡,來人,傳朕旨意,將劉婉玉賜死。”

  “皇上,焉知不是程孟氏為脫罪,胡賴劉婉玉,臣請皇上傳劉婉玉上殿陳情。”姜琅出列奏道,登時便有十幾個他派下官員站出來聲援,異口同聲請皇帝傳劉婉玉上殿陳情。

  皇帝暗自思量,昨日已訓過劉敬,劉敬回去想必會教訓女兒的,召劉婉玉上殿也無妨,也便同意了。

  “傳劉婉玉上殿。”

  劉敬昨日給皇帝訓了一頓,回家後一口悶血吐出,至今還暈迷著,劉婉玉不知情,看父親病重,不知何因,心中對程夫人更恨,上了大殿,跪下見駕後,把那一晚親眼所聽程琛與華隱逸的對話,一字不漏複述了。

  ——雪宜,你開門,好不好?你聽我說幾句。

  ——程琛,咱們不能一錯再錯,你回去吧。

  ——在你眼裡,咱們的那些恩愛,那些快樂,只是錯誤嗎?

  ……

  劉婉玉變著腔調,學著程琛與華隱逸當時的說話,真箇是悲悽慘切情深無限。程琛這日還躲在才叔才嬸家中,沒人找得到他沒有上殿,華隱逸獨自一人面對眾人鄙夷異樣的目光,又是兒子在場,只覺眼前一片灰暗,羞慚得直想一刀抹死自己。

  程夫人見華隱逸愧得滿眼淚水,身體抖索,狠剜了劉婉玉一眼,撲通跪下:“皇上,老身剛才說謊了,願受皇上責罰,實情是,逆子強了雪宜,雪宜怕老身悲傷,一直不敢說,逆子後來又多次糾緾,雪宜一直避著他,求皇上蘀雪宜做主,重責逆子。”

  按劉婉玉所述,程夫人的說法完全過得去,如果這麼處理,受責的便只有程琛一人,華隱逸聲名雖有所損,卻比通-jian稍好些,這樣,虞君燁的面子,稍稍好看些。皇帝左右尋思,哪一方面的口供都對程琛不利,沒法保程琛,莫如保虞君燁面子,他把目光投到華隱逸身上。

  “華氏,你有何言辯?”

  若當眾說程夫人所言是實,程琛便是畜牲都不如,即便沒有性命危險,以後在人前也抬不起頭來。華隱逸死命咬住下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雪宜,你快說啊,那畜牲對你用強,你一直避著他,不是嗎?”程夫人拉華隱逸袖子。

  “華氏,你說,你與程琛,是強-jian還是和-jian?”姜琅步步緊逼。

  說強-jian,那會令程琛於聲名掃地,說和-jian,是讓兒子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一束束毫不掩藏的鄙夷目光如無形的鋼刀朝華隱逸砍來,顏面和自尊被羞辱的支離破碎,華隱逸渾身打顫,站立不穩,五內如焚,萬念俱消,覺得自己就不該活著,二十年前就應該死去的,若不是貪念著人世,苟且偷生活了下來,也不至於毀了程琛,害得兒子在人前抬不起頭來。

  華隱逸流淚抬眼,眷戀地看了眼虞君燁,狠咬了下嘴唇,大聲道:“皇上,眾位大人,請看民婦這面容,可值得程琛用強?”

  殿上一片沉默,程琛風華絕代,江寧城愛慕他的女子,數都數不清。華隱逸那張恐怖的臉,隨便拎一個女子出來,也比她好看,更不必說她還比程琛大了十四歲。

  一片沉默中,虞君燁嘴唇蠕動,慘白著臉澀聲問道:“娘,你喜歡程琛?”

  喜歡程琛嗎?華隱逸自己也說不清,她只是不願陷那個對她一片深情的人於水火之中。

  “燁兒,娘對不起你,娘不配做你的娘。”華隱逸不舍地看著兒子,慢慢退步。裙裾翻飛間,華隱逸一個縱身,朝大殿中的盤龍柱撞過去。

  變生不測就在眨眼間,才剛相認,眨眼又失去親娘,虞君燁抱著華隱逸滿臉鮮血的身體,失聲痛哭。須臾,把華隱逸放下,兩手攥起拳頭,牙根咬得格格作響,一步一步走向劉婉玉。

  劉婉玉被血紅的一雙眸子逼視著,嚇得踉蹌後退。

  在虞君燁要朝劉婉玉揮出拳頭時,皇帝陰惻惻地開了金口:“劉婉以奴狀主,當誅,念劉敬父子兩人忠於朝廷之功,留其性命,處以削足之刑,拉下去,即時行刑。”

  削足之刑!以後,她就連站都不能站了,劉婉玉身體一軟,暈了過去。太監走上前,將她拖了出去,片刻後,傳來一聲聲悽厲的慘叫。

  程夫人呆呆地看著華隱逸的屍體,悲傷憤怒到極點,周身打顫撲向虞耀崇。

  “虞耀崇,你個豬狗不如的東西,若不是你,雪宜何至一生坎坷,慘遭一個個飛來橫禍!”

  虞耀崇木呆呆地,靈魂已游離身外。隱逸就這樣死了!死了!他嫌棄她醜陋的容顏,可是,他們從前的恩愛緾綿,隱逸的巧笑嫣然,已深深地鐫刻在他的腦海里,虞耀崇什麼也聽不清,什麼都看不見,腦袋裡混沌一片,眼前漆黑一片,一顆心隨著華隱逸的驟然離世化成灰燼。

  程夫人撲過來打他,虞耀崇也想不起要閃避,烏紗翅帽掉地上,束帶掉了,官袍裂了,無比狼狽。

  經此醜聞,程琛起復是無望了,皇帝心中,正尋找著治程夫人的法子,程夫人金殿之上,毆打朝廷命官,正落他下懷,若是慡快處死,還不能消皇帝之恨。

  皇帝正苦想著治程夫人之法,虞君燁流淚磕頭:“求皇上宣太醫救治,我娘興許還活著。”

  即便是通jian,虞耀崇說華隱逸已非虞家婦,她也罪不致死,皇帝感念她為了程琛自污清名,再不遲疑,即刻便宣太醫。

  搭脈,太醫咦了一聲,又撐眼皮驗瞳仁,華隱逸滿臉是血,虞君燁忙舀出帕子把她臉上的臉抹拭掉,誰知一拭之後,太醫異色更深。就著華隱逸的鬢角一陣摸索,須臾,一張薄薄的麵皮自華隱逸臉上揭下,醜陋的麵皮之下,是一張潤如珠玉的絕美臉龐。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