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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菜極豐盛,葉素薰餓極,亦且防誰都不會防著把她當女兒疼愛的劉夫人,拿起箸子便吃,菜品都她愛吃的偏清淡的口味,心中極感慨劉夫人心細,想得周到。

  葉素薰怎麼也想不到,程夫人竟會給她下藥,吃過飯後,她跟前世一樣,又成了腦子裡沒有一絲記憶的人。只不過,這一次,她不是變成白痴,只是失憶了。

  程夫人恨劉氏恨虞耀崇,有一事她沒有跟葉素薰說,那就是,她懷疑華隱逸不是病死,而是被劉氏與虞耀崇毒死的。

  華隱逸當年去見嚴龍之前,已有了自絕之心,臨行前曾去程家見過程夫人,也是訣別前見一眼自己的姐妹之意。

  相見之時,華隱逸自然是身體康健的,她去見程夫人之前,也料不到自己會被嚴龍折磨得整個人沒了人樣,她留有遺書給程夫人,大意是生了孩子後,覺得很累很倦,不想活了,此為給虞耀崇脫罪之意。

  被嚴龍那樣折磨羞辱後,華夫人自不會想著養好傷再自絕,回家後隨即自縊。

  遍體鱗傷的華隱逸若是給程夫人看到,程夫人不跟他拼命才怪。怕土葬程夫人還要挖墳見人,虞耀崇做了竹排鋪滿jú花,將華隱逸放到竹排上,也沒有給程夫人報喪,當夜把華隱逸抬到江寧城外的溯江,把竹排放進江里……

  程夫人在三天後才得知華隱逸去世,連最後一面都見不著,未及一月,虞耀崇娶了劉氏,也難怪程夫人要懷疑是虞耀崇與劉氏害死會隱逸了。而虞耀崇心虛,華隱逸的遺書他根本不敢拿給程夫人看,由此兩家便成了死仇。

  程顥與虞君睿走得近,程夫人清楚,葉素薰吃了飯暈睡過去,程夫人那頭已收拾好東西了。程顥擔心著葉素薰綠蘿,日落後關了店門,去了虞家打聽情況,等他晚間回府,他只得到嫡母由兄長陪同著外出遊玩的消息,其他的只語沒聽到。

  ☆、38晉江獨家發表

  夏日多雨,雨水淅淅瀝瀝連綿不絕,路面上深深淺淺的水窪,虞君睿身上頭上都濕了,雨點順著額發下滑,在睫毛上停頓片刻,滾進他的眼睛,從眼睛裡出來後再流進嘴裡,鹹鹹的。一簾風雨,將飲泣與苦淚默默遮掩。

  十天了,劉婉玉自那日跑出虞府後就再沒出現,葉素薰渺無音訊,虞君睿在秦樓楚館中穿梭,cháo濕粘滯的空氣和黯淡陰鬱的雨幕讓腳步更加沉重。虞君睿覺得渾身酸痛,雙腿有些提不動,腦袋暈沉沉的,胸口一陣陣憋悶欲嘔。他記不起這幾天自己睡著過沒有,這幾晚總是上床後不久就起來,然後站到窗前,聽著窗外掠過的一陣陣風聲,看天上偶爾閃過一點亮光後,更加深濃的黑暗。

  胸口的灼痛一日一日加重,一顆心被剮得什麼也沒有了時,自己還能活下去嗎?

  虞君睿想著上輩子抱著葉素薰冰涼屍體時的感覺,那個時候沒有比現在絕望,只是覺得很痛,很不甘心。

  “素素,對不起……”那天不應該離開的,如果葉素薰真如劉婉玉所言,受了污辱,虞君睿不知自己一死能不能謝罪。

  虞君睿眼前浮起葉素薰充滿恐懼絕望的眼神,那悲慘的眼神像條冰冷的蛇,在他血淋漓的心臟上滑動。

  不要想,別亂了心神,不能倒下,最要緊的是找回素素,虞君睿在心中默默地對自己說。閉上眼睛甩甩頭,將腦子裡那不幸的想像甩掉,抬步朝前……

  “虞君睿,我昨天托人打聽了,吉祥巷子那邊還有一家暗窯,咱們去那邊找找看。”姚懿真舉著傘,她把自己遮得很好,沒有斜過去替虞君睿擋雨。

  “好,有勞姚二小姐帶路。”虞君睿沖姚懿真擠出一個感激的笑容。

  葉素薰被賣進青樓的事,虞君睿自然不想給姚懿真知道,只是葉素薰失蹤時姚懿真知情,其後他往青樓里走,如此反常,姚懿真自然猜到了,她跟著虞君睿要幫忙尋找,虞君睿一開始想甩掉她,不過只進了一家青樓後,就希望她能一直跟下去跟到找到葉素薰為止。

  要找人,自然不能讓鴇母喊了人來給他看,這樣容易疏漏。虞君睿進每一家青樓,都是強行搜查,仔仔細細一寸地方不放過,如此一來麻煩便不少。青樓女子都是夜間接客日裡睡覺,虞君睿只能白天找人,而白天那些姐兒多有坦胸露ru的,極是不便,有姚懿真幫著,查找起來快了不少方便不少。

  亦且,姚懿真性情慡朗,頗有女中大丈夫的氣概,為人不拘細節,不會刻意安慰說些虛套話,只是盡心盡力地相幫,虞君睿很感激。多一個人多一分力,便能儘早尋到葉素薰。想起自己的父兄,虞君睿心力交卒之餘,又悲又憤。

  自己天天往青樓鑽,虞君燁與虞耀崇父子卻不外出幫著尋找,只呆坐在重禧堂里等消息。

  虞君燁想幫著找的,虞耀崇攔著不讓。

  “爹,要不,你給我出去跟君睿一起尋找,人多,興許快些找到。”這日虞君燁有些沉不住氣,來來回回踱了許久後,撲通一聲跪到虞耀崇膝前低聲哀求到。

  “燁兒。”虞耀崇沉沉地嘆了一聲,低聲道:“燁兒,薰兒縱是找回來,亦不潔了。”

  “可不能因為這樣就不管吧?”虞君燁把頭埋到虞耀崇膝蓋上,肩膀抽搐,無聲地哭起來。

  “爹沒說不管,這不,由著你弟弟尋找沒反對嗎?”

  “我也要出去找,多一個人找,早點找到,薰兒就能少受一分罪。”

  “傻孩子。”虞耀崇伸手撫了撫兒子的束髮,口氣忽然變了,冷冽地道:“燁兒,你是虞家的嫡長子,是要襲爵的,從今天以後,不要再想著薰兒了。”

  “我……”虞君燁吶吶無言,半晌問道:“那君睿呢?”

  虞君睿瘋了一樣到處尋找葉素薰,虞耀崇自然明白一切了,若是前些時發現,自然少不得一通狠責,眼下這種情況,他卻再提不起責罵的心思了。

  葉素薰陷身青樓,可看二兒子那模樣,看來把人找回來後,是不會捨棄的,虞耀崇生氣之餘,卻又不自覺地怔忡失神——當年,隱逸若是沒有自絕,自己會嫌棄她嗎?會愛她如昔嗎?

  虞耀崇腦中只一遍遍想著華隱逸死前遍體凌傷的身體,連日精神恍惚,聖旨下宣布他為恩科主考時,他方遊魂回歸。

  主考之位,果真是姚業保薦的。

  朝堂上沒有什麼秘密,無需姚業特意透露,虞耀崇也聽說了,登門道謝自不可少。

  若論品級,虞耀崇尚高了一品,只是姚業有國丈之榮,又有實職,自不是虞耀崇這樣的世襲之人可比。虞耀崇道了謝,姚業也不推託,撫著鬍子笑呵呵受了,又叮囑了一些科考注意事項,道皇帝開科取士求賢若渴,務必從嚴把關,替皇帝挑一些可用之才。虞耀崇點頭稱是,受教地不停道謝。

  這一番談話下來,竟是過了近一個時辰,日以近午,姚業殷勤地留客,虞耀崇泛起不好的念頭,想推掉,有些著了痕跡,堆起笑容應下,心中忐忑不安,姚業若是提親,該如何應對?

  宴席甚是精緻,虞耀崇食不知味,姚業介紹一樣菜品,他便附和著贊了幾句,說的話連自己都不滿意。姚業卻似是毫不介懷,笑容滿面,謙和有禮熱情周到。

  膳畢移居花廳,姚家的花廳簡潔而清雅,廳中几案窗櫞木壁均是罕見的綠檀木,香氣在空中若有若無瀰漫,於虛無之中總能感覺到那麼一絲清香,倘若細細的嗅聞,卻又什麼也沒有。

  花廳內的擺設也與尋常人家不同,竟是在當中擺放著一尺高的長几,兩邊地上置著厚厚的坐墊。姚業率先在長几一邊盤膝坐下,比了個請的手勢,虞耀崇客隨主便,也跟著坐下。

  使女奉上果點酒壺酒杯,虞耀崇有些驚奇,飯畢方飲酒,倒是第一次見。

  姚業笑道:“這是皇上新得的西強進貢的果狸酒,前日賞下半壺給我,皇上道這茶需配著白玉杯,方能品味出其間的香甜溫潤,同時又賞了這套白玉杯。”

  白玉杯通體潔白透明,精巧玲瓏,姚業慢慢傾倒入果狸酒,虞耀崇但覺白玉杯里碧波生香,恬淡清幽,意境非凡。觀其形,聞其味,入口細品則醉意頓生,綿醇深厚。

  皇家飲用之物,果是不同凡響,皇帝連一壺酒都能想到姚業,看來二兒子分析姚妃表面無寵,實則頗得聖心的推測是對的。

  說起皇帝,虞耀崇少不得問候了姚業貴為皇妃的大女兒。

  “瑾兒自小端方恭謹,進退有步,我倒是不擔心她,就是真兒,老來得女,給她娘慣得……”姚業長嘆。

  來了!虞耀崇縮了下背,又飛快地挺直,笑道:“二小姐率直可愛,姚尚書無需擔憂。”

  “哪能不擔心?”姚業苦笑著搖頭:“早先便不守規矩,這些日子更是跟著你的二公子在各青樓中穿梭,這聲名……”

  姚懿真跟著虞君睿在各青樓奔波尋找葉素薰,虞耀崇自然知道的,腦子轉了轉,尋思葉素薰的事,只怕姚業也知道了,逃避不是辦法,不若化被動為主動。

  “在下這些日子也是發愁,想必姚業兄也聽說了,在小弟府上做客的葉家侄女出事了,葉家侄女本是燁兒的議親對象,可,可現在睿兒卻……唉……”虞耀崇長嘆。

  “這麼說,你的二公子喜歡葉家小姐?”姚業身體前傾,狀甚關心。

  “正是,看來,也只能取消燁兒與葉家侄女的親事了。”虞耀崇愁眉道。姚懿真這些日子跟著虞君睿不放,虞耀崇尋思,姚懿真喜歡自己的二兒子不喜歡大兒子了,這時說出實情,雖然丟臉,可能解決二兒子要被姚家求親的難題,也不錯。

  “真兒是熱心人……”姚業話鋒一轉,滔滔不絕誇起自家女兒,虞耀崇聽得冒汗,難道姚家知道二兒子為著葉素薰如痴如狂,還願意將女兒許給二兒子?

  “你的兩個兒子芝蘭玉樹,難分軒輊,我女兒不是自誇,江寧城裡賽過她的,也不多見,侯爺,你我結成親家如何?”

  “結成親家?”虞耀崇乾笑數聲,卻不過姚業的面子,暗暗咬了咬牙,笑道:“承姚尚書厚愛,甚好!”

  “好!好!”姚業紅光滿面,舉起酒杯敬酒,笑道:“雖說咱們已將親事訂下,這媒人還是找一個的好。”

  “姚尚書有人選否?”

  “你我既成親家,尚書侯爺的太生疏了,不若以名相稱。做媒的人選,我想最好莫過天恩賜婚。”

  皇帝賜婚?虞耀崇僵住了,虞君睿娶了皇帝的小姨子,再得皇帝賜婚,以後襲爵恐怕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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