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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細唯美的男子,黯然嘆息,「席維太不純潔了,哪怕抓到他,唯一的用處也就是熬香水……原本我還覺得可惜,當然現在已經不可能那樣想。至於你,小貓咪,只要你乖乖聽話,像其他小貓咪一樣,那麼我就會賜給你靈骨,將你接納進來,成為骨靈家族中的一員,從此,你將擁有無限的青春與永恆的生命,與席維那種一次性的消耗品相比,正如一個在雲端,一個在泥地里。」
秀蘿低下頭,淡淡的唇瓣距離桐秋城無比接近,神秘的花香幽然索繞,曖昧的香氛與男子口鼻相聞,漸漸叫人酡紅了臉龐。
「來吧,奉我為主,成為我親密無比的僕人,我們相依相伴,誰都不會再孤獨,誰都不會再寂寞。來吧,向我獻上你的忠誠,共同分享名貴而豪奢的永恆。」
雙唇越來越近,奇異的香氣自唇間淡淡吐息,如同侵略,進入男人的雙唇,口腔,氣管,胸腹,越來越深,纏卷於五臟六腑,甚至就要觸及靈魂。
桐秋城鼓起僅餘的力氣,右手一下子揮起,指間手機那堅硬的一角,重重擦過纖美男子吹彈可破的臉頰,帶歪了他的腦袋。
周圍響起陣陣抽氣聲,那是來自肉屍們的驚叫。
秀蘿慢慢轉回頭顱,他摸了摸臉頰,純白的如花肌膚上,平添一道醒目的紅痕,看上去,十分猙獰。
「……小白臉!娘娘腔!」桐秋城嘶啞的罵聲很低很低,卻暢快無比。
薄紅色的雙眸,怔怔的望著他,紅眸漸漸染上霧氣,以及孩子般的委屈和悲傷。
「你……好可惡,」秀蘿抹了抹眼睛,又抹了抹,將眼角抹得微微發紅,臉鼓得白嫩嫩的包子一樣,「你壞,你比席維還壞……為什麼,你們為什麼都要這樣對待秀蘿,秀蘿只是……只是想和你們做個伴啊。一個人好難過,好可怕,我不想再那樣了,大家一起開開心心的,不好嗎?」
桐秋城有些不知所措,怎麼好像自己在欺負人似的,這傢伙到底……
手放下來,秀蘿按了按他健壯的胸膛,露出好奇的表情,「你這裡真硬,席維的看上去也很硬,是不是你們這種粗魯的男人,都這樣野蠻,鐵石心腸,還不知好歹?」
「對你抱有期待,是我的不對,」秀蘿殘忍而天真地笑著,「你不樂意和我在一起,還打我,你親手將自己變成了一次性的,那麼,秀蘿就滿足你,咱們來享受一下吧,這是小貓咪最後的盛宴。」
白髮白膚的男子,輕輕吻了他一下,對肉屍們說,釘起來吧。
桐秋城閉上雙眼。
……
久久之後,群魔亂舞般的一切,已然褪去。
他貼在岩壁上,聽著空洞洞的水滴聲,一點一點,砸在腳旁的石頭上,發出細微的聲響。
力量和生命,仿佛都隨著這種聲音,一絲絲離體而去,他其實不怎麼痛苦,因為肉體上的感覺,並不那麼清晰。
貫穿身體的堅硬物體,將自己與身前的岩石連結在一起,成為支撐點,所以他還能保持一個類似直立的姿勢,他覺得,這也不算太糟糕,至少他不喜歡最後的時候,像坨爛肉般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
有些冷,有些麻木,這就是死亡來臨的感覺麼。
也沒多難受,比起恐懼,更多的感覺,是疲累。
他半睜半閉了眼睛,在黑暗中恍惚了精神。
突然,那隻死死握在掌間的手機震動起來,他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顫抖著手指,按下接聽鍵。
「……」他想出聲,喉間卻只發出沙啞到幾不可聞的低鳴。
「秋城?」
是嚴導的聲音!
他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像被風吹動的灰燼,「嚴……」
「秋城,真的是你,我就想,這個陌生號碼,應該是你打給我的……抱歉,我之前沒有接你的電話。」
之前……啊,是了,他給嚴導打電話來著,在這一切還沒有發生之前……
「沒關係……」他虛弱地笑了笑。
「你不會生我的氣吧?」嚴授綱有些小心翼翼地問。
「不會……」不會的,別擔心,我永遠都不會生你的氣。
嚴授綱低低嗯了聲,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繼續說話。
聽筒中傳來十分空曠的聲音,好像對方正處於某個寬敞的空間當中。
「嚴……你在哪兒,頒獎,結束了嗎?」他問。
「正在進行啊,」嚴授綱的聲音一下子歡快起來,「秋城,我們成功了,《軍犬之王》成功了,你聽到杜比劇院中,這海嘯般的歡呼聲了嗎?」
他仿佛看到,嚴導高高舉起雙手,在閃亮的鎂光燈中喜極而泣……儘管,他什麼都沒有聽到,卻仍然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他為嚴導感到高興,斬獲大獎了麼,心愿得償,真好。
那麼,哪怕他不在了,他也……
「秋城,這個時刻,我只願意和你分享,只有你,是永遠鼓勵我支持我的人,沒有你,我堅持不到這裡,這條路,太遠太艱辛……我一個人,走不到。」
「嗯,不要緊嚴導……你現在,已經可以一個人走下去了。」他露出淡淡的笑。
嚴授綱沉默了下,輕聲問:「秋城,你不回來嗎?」
更久的沉默。
然後他說,對不起。
「不要道歉,是我不好,我該向你道歉才對,」嚴授綱的聲音,含著愧疚與無措,「在酒店中時,我不該對你說那些話,我其實,有好多好多次,都不該對你那麼說話,你總是為了我好,而我,卻總是不知道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