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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感應到這淡淡的殺機一樣,虞盛音回過頭來,正正對上大狗黑沉沉的眼,他神情一動,嘴角泛起一絲邪惡的笑意。
席維一步跨過去,擋住天王的視線,「魚妖孽,別老盯著我哥看,壞兮兮!」
這個吃貨,又不知好歹地擋在它面前了,大狗衝上去,再一次咬了某人的屁屁。
虞盛音也不高興,「狗小弟你就是個電燈泡,總是妨礙我與小默默的眉目傳情。」
大狗囧:你說的是中文嗎?文化水平還沒有我高的樣子。
席維捂著屁股,馬上幫腔,「狗哥說得對,你一定是電視上常演的,小學都沒畢業,光憑臉就去娛樂圈裡大把撈錢的所謂明星。沒文化啊沒文化,真可怕啊真可怕。」
虞盛音眼角抽動,「本君沒文化?至少歷史是一等一的,你們大小兩隻幼犬,竟然膽敢懷疑本君數千年沉澱下來的文化修養,幼稚真可怕,無知真可怕。」
鑑於晚飯還著落在人家身上,狗哥狗弟明智地不再抬槓,好歹保全了老闆的顏面,令虞天王非常滿意,於是到了烤鴨店時,也格外大度了些。
但是,當看到一人一狗,幹掉三十隻鴨子,五十斤博餅後,還一副沒怎麼吃夠,商量著宵夜內容的樣子時,即使以魚妖孽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已經滿頭黑線,滿面囧色了。
什麼無底洞胃啊這是?
他真的懷疑,到底他們仨中,誰才是體型最大的那一個。
還說……還說3000一個月,便宜透了。
可是!
包吃啊,為什麼會包吃呢?
這一頓飯,就已經三千塊不止了啊,到底誰家光吃鴨子就一頓飯能吃進去三千塊的啊?
真是妖孽!
虞盛音一邊劃卡,心中一邊神獸般咆哮。
狗哥狗弟暗自對視,席維發出嘿嘿嘿的壞笑,「哥,你平時好客氣,真狗不露相,太有戰鬥力了。」
大狗無奈地白他一眼:過獎,你也一樣,實在讓犬刮目相看。
席維拍拍高高隆起的肚皮,「吃太多了,不知道夜宵前能不能消化下去。」
大狗也拍拍自己的:沒事,萬一撐破了,我牌子裡還帶了些墨水,可保性命無虞。
烤鴨店經理站在包間門口,戰戰兢兢看向沙發上的兩隻圓球生物,「虞先生,要不要叫救護車?」
「不用麻煩,謝謝你。」虞天王春風般微笑,心裡頭卻無比嚮往高麗國的狗肉火鍋。
兩隻混球幼犬,他再也不相信狗這種動物了!
醫院裡,嚴瓜瓜已經醒了。
護士餵他吃了些稀粥,嚴授綱就到了。
小娃娃看到爸爸,立刻淚濕眼眶,撅起小嘴,委屈地哽咽不已。
嚴授綱摸了摸他蒼白的臉頰,輕聲說:「瘦了。」
「爸爸……」
「瘦了,不好看了。」嚴授綱收回手,眼神奇怪地打量著自己的兒子。
這麼丑,皮包骨一樣的小人兒,青白的臉色,透著鬼氣,怎麼看,怎麼不像是個正常的小孩。
瘦小、醜陋、軟弱、令人厭惡,這真的是他的孩子嗎?
看到父親冰冷的目光,小娃娃一哽,止住哭,瞪大了眼。
那副驚嚇的樣子,更加不討喜。
「既然醒了,那就好好休息,我改天再來看你。」嚴授綱給小娃娃掖了掖被子,手指碰到他的脖頸,在上面多停留了幾息,才離開。
朱蘭茵進來,將嚴授綱推出去,她溫柔地對著儒雅的中年男子微笑,目光轉向嚴瓜瓜時,眉梢眼角,透著顯見的喜氣,與……幸災樂禍。
小娃娃含著淚,不敢吱聲,眼巴巴地瞅著他們關上房門,黑沉沉的房間中,又只剩下自己。
他含混地叫了聲什麼,將頭深深埋進被子裡。
「蘭茵……朱小姐。」段振輝一直等在門外,自從受傷住院,他就一次都沒有見過朱蘭茵了。
女明星沒有說話,反而是嚴授綱,輕聲道:「小段,謝謝你。」
「嚴伯伯別見外,應該的。」段振輝畢竟是個當兵的,對嚴家出的這種種醜事,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是問,「瓜瓜怎麼樣?」
「像你說的,醒了,我想已經沒什麼大礙。」嚴授綱淡淡回答。
沒大礙?
段振輝沒有小孩,可也覺得,孩子遭了那麼大的罪,人都瘦得脫形了,裹在被子裡,就像一隻小老鼠,不仔細看,都看不到有人躺在那裡。
身為他的父親,這種反應似乎過於冷淡。
不管他母親怎樣,孩子總是無辜的,也總是你嚴授綱的骨肉吧。
朱蘭茵溫柔開口,「段大校,嚴導已經很疲憊了,他自己的腿,還是這個樣子呢。」
段振輝一愣,身受痛苦後,就可以忘記身份與責任嗎?男子漢大丈夫,怎麼連這麼點打擊都承受不住。嚴授綱的父輩也算開國時有名有姓的人物,子孫混跡娛樂圈後,竟變得如此沒用。
他自己的家庭,一直沒有脫下過軍裝,因而分外看不起軟弱,也不會去體諒別人的災難與苦痛,他總認為,自己承受得了的東西,別人不應該無法承受。
而自己做得到的事情,別人也必定需要做到,否則,就是孬種,就是不合格,就是無組織性紀律性。
朱蘭茵,分外受不了他這一點。
「那個女人,現在哪裡?」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