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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南河一愣,伏身聽了聽,確認小孩真的哭了,不由心慌,「小七,你怎麼了?」

  樂正七說:「你還不如為嶼。」

  魏叫獸自以為是慣了,這回是懵了,這句話無異一個劈天大雷,劈得他半天說不出話來。

  樂正七哭了一陣,接著說:「你哪裡都不讓我去,要我像師叔一樣整天曬太陽等著吃飯睡覺嗎?一個月兩個月沒關係,可我才十七歲,還剩五、六十年都要這麼過多恐怖!為嶼在的時候還陪我玩,不然你知道無所事事的日子多難熬嗎?要不是喜歡你我才不守在這裡!再說,你有什麼好喜歡的?因為你我爸都不要我了……」

  魏南河辯白道:「你這個死孩子!是你自己不學好!自己說說你英語學了多久?連字母都認不全,動不動就跳窗跑去玩,誰家的孩子天天玩?」

  「我最討厭念英語、數學了!」樂正七坐起來,眼淚汪汪的瞪著魏南河,「我爸從不逼我學那些!」

  「你爸你爸,你爸的教育停留在上個世紀!你想過和你爸一樣的生活嗎?」魏南河探身抱住他,「寶貝,我夠寵你了,你這個也不學那個也不學,我只是想讓你和別家孩子一樣……」

  樂正七氣急敗壞地推開他,「又是別家孩子!我就是這樣,你不喜歡就找別家孩子去,不要臉的老流氓!」

  不要臉的老流氓坐在床沿默默地看著樂正七,被罵得毫無反口的餘地,許久,他站起來披上剛脫下的外套,「你不是要回家嗎?我送你回去。」走到衣櫃那找出一套乾淨整潔的衣服丟在床上,「剛才脫下來那套別穿了,叫你別玩煙火你不聽,衣服都燒破了,穿那套回去你爸還以為我虐待你。」

  魏南河把樂正七送回家,在門口就不進去了,從後車廂翻出準備好的錦盒,遞給小七,「和你說好的元青花,拿去賄賂你爸。」

  小七一手抱著傑士邦,一手拎著錦盒,惴惴地站在門檻處看著魏南河在巷子裡倒車,鼻子酸溜溜的。

  魏南河調轉車頭停在巷口,朝樂正七揮揮手,「走了。」

  樂正七放下傑士邦,跑過去扒住車窗,「南河,你什麼時候來接我?」

  「等為嶼回來叫他來接你吧。」小心眼的老男人氣還沒消。

  樂正七囁嚅:「我不是那個意思……」

  魏南河拍拍他的腦袋:「進去吧,好好考慮一下自己什麼都不想學只想玩有沒有錯。」

  樂正七動動嘴唇,什麼都沒說,往後退了一步,垂著腦袋轉身走了。

  杭州啊杭州,美麗的西湖啊西湖,隱藏著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簡直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段和看了夏威一眼,「你是不是在這裡做了什麼虧心事?」

  夏威老臉一紅,扭捏道:「不告訴你。」

  段和看向窗外,「拉倒。」

  夏威拉著他,「台詞不是這樣的,你應該說:「告訴我吧寶貝兒,我們之間不應該有秘密!」」

  段和:「你儘管保守你的秘密吧,不用客氣。」

  夏威迫切地搖著他的手臂:「你問我吧,阿娜答……」

  「給你一次機會,說吧。」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來自中國的少年郎,他英俊瀟灑、絕世無雙……」

  「機會耗盡,請您閉嘴。」

  夏威痛哭流涕:「好哥哥、親哥哥,讓我說完吧,啊……」

  正在開車的段殺扭過頭,對他弟弟說:「段和,這東西吵得我頭疼,找地方埋了。」

  段和面不改色:「哥,這東西挺邪門,就算你把他埋了他也會爬出來繼續危害社會,還是隨身攜帶比較安全,犧牲我一人,造福千萬家。」

  夏威羞澀地:「和哥哥,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為了報答你,我決定把我的秘密告訴你。」

  段和虛弱地:「我求你,別告訴我。」

  夏威的秘密可以用很簡單的一句概括:貸款的大學學費沒能繳清,畢業證書和學位證書被學校扣押了。

  段和淌著冷汗問他:「為什麼不繳清學費?」

  夏威喪著臉,「那段時間大伯生病住院,他的醫療費花完我們所有的積蓄。」

  段和諄諄教導:「你進社會後就應該存一點錢把學費還清了。」

  「切,我才不要!」夏威攤手:「有證書也找不到工作,而且我再也不想看到財務處那幾個傢伙的嘴臉了。」

  「那……」段和揉揉打結的眉頭,「那你念了四年不是白念了?」

  夏威呱呱怪叫幾聲:「我白占了學校四年便宜,虧的又不是我。」

  段殺頭也不回,不冷不熱的聲音從前排傳來,「你還有臉說。」

  夏威黯然神傷,憂傷地望著窗外,「你們怎麼能體會我的心情……」

  「大哥,你別這麼說話,很傷人的。」段和心裡貓爪一樣難受,暗地裡親昵地拉了拉夏威的手,「我大哥沒惡意,你別往心裡去,我知道你難受……」

  「我怎麼能不難受?這麼好一個機會,我四處博取全系同學們的同情騙走一千塊,偏偏忘了去騙輔導員了!」夏威泣不成聲。

  段和收回手,嘆氣:「哥,你還有沒有更傷人的話?」

  段殺:「……」

  段家是個大家庭,段和的爺爺當年是少將級別,據說是老當益壯,九十多依然聲音宏亮走路生風,六個兒子兩個女兒,取過三房姨太太。大太太是段家的童養媳,比段老爺子還大七、八歲,生了兩個兒子,很早就病逝了;二姨太是地主家的小腳千金,給段老爺子生了三個兒子兩個女兒,功勞最大,可惜在生第三個兒子時難產死了;至於三姨太,本是位商人的寶貝小姐,在學堂念書時和某個男同學私定終身,不幸被當年當土匪的段老爺子搶走,跳樓、服毒、割腕、絕食都試過,最終還是屈服了。

  段老爺子最疼這個小老婆,事實證明這位念過洋學堂的三姨太確實值得他老人家疼愛,大太太和二姨太過世時正好是四十年代末期,打完小日本後還有內戰,老爺子打膩了,從自家院子裡挖出當土匪時收刮聚斂來的一缸黃金,拖兒帶女地舉家遷往美國一躲躲了三十年,段家的孩子那時年紀尚幼,其中五個不滿十歲,三姨太就是在這個時候屈服了段老爺子,教育段家的孩子們做人讀書寫漢字,後來又給段家生了一個兒子,就是段殺和段和的爸爸。

  改革開放後三姨太在老爺子耳邊吹枕邊風傳播落葉歸根的想法,兩個女兒都嫁了洋鬼子管不了,老爺子開一次家庭會議,率先領著老婆回國,六個兒子,一個不落,陸陸續續的攜妻帶子跟著回來,段家走的時候十幾個人,回來時浩浩蕩蕩幾十人,幾乎全是人才,現如今奔波在國家的科研、建築、教育等各個崗位,所以說,三姨太的愛國主義教育還是做得十分有成效。

  夏威嗷嗷叫著捂臉:「豪門大家庭耶……」

  段和謙虛地說:「不是豪車,一般大而已。」

  「那麼刨祖宗墳的你們兄弟倆是不是撿來的呢?」夏威眨巴眼睛做無知狀。

  段和平靜地回答他:「三隻穿山甲。」夏威收聲。

  第六章

  杭州西湖區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三層獨棟樓房很是奢侈,豪門啊豪門、豪門啊豪門……夏威蹲在門口揪小糙,碎碎念。

  段和拉上他往裡走,介紹道:「等會兒進去看到人就打招呼,家裡幾個伯伯在外地工作,過年,回來聚聚,平時只有我爸媽和爺爺奶奶一起住。」

  夏威心裡嘀咕:果然你爸是最沒出息的,連房子都買不起。

  段和微笑解釋:「不好意思,你想錯了,這房子是我爸買的。」

  夏威訕笑:「阿娜答同學,我們都愛有靈犀alittle通了。」

  段和心說自己真是變態了,一聽這傢伙說話就忍不住想笑。他把夏威往自己這裡扯一把,整理小道士的短髮,低聲道:「我大伯母和四伯母是美國人,三伯母是日本人,你那些蹩腳的日語和英文不要滿嘴亂跑,小心被他們家孩子取笑。」

  「嘔吧!我說朝鮮話!」

  「你除了嘔吧還會說什麼?」

  夏威蹲下劃圈圈,「早知道應該多看點韓劇。」

  段家的孩子名字分成兩個極端,段殺、段敢、段惡、段猛之類是老爺子取的,段和、段溫、段甜、段澤之類是三姨太取的。段殺段和的爸爸名字是段狠,其實是位文質彬彬的橋樑工程師,段和領著夏威去見老爸,夏威乖乖地笑:「段伯伯,你好,我是夏威。」

  段父扶了扶眼鏡掃了夏威一眼,和藹且威嚴:「段和都對我說了,小夏,你在我們家不要拘束,隨便吧。」轉頭繼續看他的施工圖,手一揮,「段和,帶他去和爺爺奶奶請安。」

  出了書房,夏威問段和:「請安?」

  段和嚴肅的點頭,「嗯,我們家幾十年都這樣,是奶奶定的規矩。」

  夏威撒著歡兒,「嫁入豪門啊……」

  段和低下頭,嘴角微揚,「你……」想了想該怎麼措辭後,正色道:「你私下怎麼和我鬧都沒事,有長輩在還是給我正常一點。」

  夏威嗤之以鼻,心說:本來只是想來騙吃蹭喝,哪知道你家這麼多麻煩?

  給老人家打了招呼拜個年,段老爺子的眼神不太好,精神頭還是很抖擻,點著夏威的腦袋哈哈大笑:「要不是十九和我說是他朋友,我還以為是二一呢!」

  夏威小聲問:「二一是什麼?」

  段和嘀咕:「二一是我最小的堂弟,他在哈佛念碩士,今年可能不回來了。」

  「十九呢?」

  「我。」

  夏威噗了一下,忍住了。

  三姨太是位滿頭白髮的老奶奶,和藹的笑道:「二一哪有小夏長的俊呀?來,小夏,過來。」

  夏威挪過去,笑容滿面,活脫脫一個人見人愛的好孩子,「奶奶,真是不好意思,你們過年忙,我還來打攪你們。」

  三姨太拉著他的手,「什麼話?我們家幾十個人過年,多你一個不就是多一副碗筷的事而已嗎?你的事十九都和我說了,聽得我心酸,你要是喜歡的話,今後年年到奶奶這過年。」

  「謝謝奶奶。」夏威輕輕應了聲,眼眶有點熱,一個人過了十幾年的春節,冷清習慣了,現在有點不適應。

  出了門,夏威手裡捏個紅包,傻愣愣的。

  段和笑他:「不就是壓歲錢嗎?飛來兩百塊橫財讓你高興成傻子了?按理說你這麼老的人不該拿壓歲錢,不過我們家只要還在念書的人都有,你沒拿到畢業證書,勉強還算學生吧。」

  夏威沒有貧嘴,他把壓歲錢連著紅包紙塞進上衣口袋,貼心臟捂著,說:「我懂事以來第一次拿壓歲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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