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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珂的老朋友一向都很準時,但這次已經延遲了一個月還沒來,本來這段時間忙著公司籌備的事情沒有去理會,可是中午那一陣嘔吐卻隱隱加重了她的懷疑。

  到辦公室的時候,趁沈赫鈞他們不注意,她從包里摸出驗孕棒去了趟衛生間,等她看到試紙上很明顯的兩條紅槓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傻了。

  不確定是什麼時候的事,他和沈赫鈞並不是每次都做好了安全措施,有的時候也會僥倖的認為在安全期不會有事。

  忙著籌備公司的這兩個月期間,沈赫鈞來過一次海市,她也去過一次江市,也不知道是哪一次中的招,她懊悔的一下子攤在了洗手間的馬桶旁。

  楊珂其實很喜歡小孩子,她一直都很想有個家庭,生一個可愛的寶寶,但當然不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之下。

  她沒有結婚,甚至連光明正大的男友都沒有,這個時候懷孕了,叫她還怎麼有臉在公司待下去?

  她又不能為了生孩子就隨便抓個男人結婚,儘管宋文杰曾跟她說過,“如果有一天你想通了,我會一直在原地等著你。”

  可是她還是很明確的拒絕了他,“文杰,我們並不適合在一起,我不想將就,不想再耽誤你。”

  自從那一次他們把話攤開之後,宋文杰就開始和她冷戰,夜夜買醉。

  有時看他半夜醉醺醺的回來,楊珂想要勸勸他,卻總被他粗暴的推開,“走開,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知道我沒錢,你這個嫌貧愛富的女人……”

  楊珂知道自己傷了他,傷的很重,可是她真的不想再拉他來做自己的救生船,這個事情她只能自己承擔,自己解決。

  現在該怎麼辦?

  楊珂此刻感覺到相當無助,她呆呆的坐在馬桶蓋上,一會兒想,不如就悄悄的一個人把孩子生下來算了。

  一會兒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行,生孩子要耽誤工作,她肩上還有那麼重的擔子,家裡還等著她每月匯錢回去,她怎麼能不工作呢?

  何況,新昊才剛剛起步,路途艱難,這個時候,她如果忙著生孩子去了,公司還怎麼運行下去?

  要和他商量一下嗎?可是商量有什麼用?這不是在給他出難題嗎?

  他會贊成她把孩子生下來嗎?明知他們無法結婚,生下來以後要怎麼辦,她未婚生子將來還能再嫁人嗎?

  或者他不贊成她把孩子生下來,那豈不是更令她心痛?

  楊珂越想越覺得這事沒有頭緒。

  沈赫鈞還是坐下午六點多的那班高鐵回去,送他去車站的路上,她很沉默,那件事一直梗在心裡,想要告訴他,卻又沒有勇氣說出來。

  她不斷的做著思想鬥爭,眼看著就快到高鐵站了,再不說恐怕就沒機會當面說了。

  楊珂深深的吸了口氣,醞釀了一下情緒,正準備要開口的時候,沈赫鈞的電話卻在這時突然響了,她撇了一眼他的手機,上面顯示的是“Sandy來電。”

  電話接通,楊珂能隱隱聽見電話里的女人聲音,“阿竣,我下周三的飛機到江市,來接我吧?”

  “嗯,你把航班號和時間發給我。”他壓低了聲音,似乎怕她聽見。

  “知道了,親愛的,有沒有想我?我好想你啊,一想到以後我們就要在一起生活了我就好開心……”

  電話里的女人還在滔滔不絕的說著,沈赫鈞很不自在的回道:“我現在外面有事,回頭再說。”

  說完他直接掛了電話。

  楊珂從恍惚和矛盾中回過神來,眼睛盯著前方的路況,臉上僵硬的笑著,“未婚妻要回來了?”

  “嗯。”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她為什麼一直在外地?”楊珂知道沈赫鈞一直不願意提及Sandy的事,可是既然他註定要離開她,至少也該讓她明明白白的離開,她覺得他不應該會再拒絕告訴她這些。

  果然他頓了頓,簡短的答道:“她以前是我家的鄰居,我們從幼兒園到大學都在同一個班,後來她全家移民到國外,她就在那裡讀研工作了,直到年初,她才決定回江市……”

  “原來是青梅竹馬。”

  沈赫鈞張了張嘴,終究沒有再說什麼,她也沒有再繼續問下去,氣氛是一陣壓抑。

  無論是經濟狀況,還是家庭背景各方麵條件,楊珂承認自己都無法與那個Sandy競爭什麼,根本就連比的資格都沒有,她又何必自尋煩惱呢?

  她終於決定把那個秘密爛在自己的肚子裡。

  楊珂躺在冰冷手術台上的時候已是一周之後的事情了,這一周她在痛苦、懊惱和難堪中度過。

  那幾天下班後她把自己關在辦公室里,拉著窗簾,關著電燈,在黑黑的屋子裡哭泣,不是害怕做手術,她只是心疼自己。

  在沈赫鈞的人生規劃中,從來就沒有過和她的未來,也許她不過是一個過客,一味調味品,他就要結婚了,他就要和另一個與他般配的女人去共度美好人生了,而她,卻只能把屬於他的一切痕跡從自己的生活中抹去。

  難過糾結了很多天,她最終還是自己走進了手術室,她做的是無痛人流。

  去醫院前楊珂跟沈赫鈞請了一周的假,只說是自己身體有些虛弱,想休養一段時間,他二話沒說就准了假。

  她在醫院旁邊的酒店開了個房間,打算做完手術後在那裡好好的休息幾天。

  走進手術室之前,裡面一個女孩撕心裂肺的叫聲把她震撼了。

  那是個很年輕的女孩,大概二十歲都不到,醫生問她家屬在哪的時候,她搖搖頭,醫生說,你做的是普通人流,會比較痛。

  她害怕的點點頭,眼神中透出驚恐,就像一個待宰的小羔羊看著主人磨刀霍霍,無力反抗,用楚楚可憐的眸子在哀求主人一般。

  她可能沒什麼錢,一個人到醫院來做廉價的手術,卻沒想到是那般的痛,痛的她不斷的掙扎嘶叫,好幾個醫生按住她,她的掙扎讓他們頭上都沁出了汗,那一刻,她也許沒有想到,這就是快樂的代價,只是承受這種後果的卻是女人孱弱的身軀。

  醫生們忙忙碌碌的,對此都面無表情,也許早就習慣了這一切。

  輪到楊珂的時候,一個醫生負責記錄,另兩個醫生在忙碌的準備各種藥械,麻醉醫生叫了楊珂的名字,示意她躺下來,說了些情況後,給她注射了麻醉劑,然後她就睡著了。

  楊珂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手術室外的病床上,她覺得下身有點難受,還在流血,不知什麼時候護士給墊上了一片衛生棉,她在病床上休息一會,就自己一個人爬起來,顫悠悠的走出了醫院。

  回到酒店,她在床上躺了很久,一直都睡不著。直到看著外面的天色變得暗沉下來,她才支撐著從床上爬起來,靠在床頭。

  手機上好幾個未接來電和簡訊,她打了靜音,一直都沒注意。

  楊珂請假之後特意跟陳曉宇他們幾個打了招呼,說自己最近有事,無法接聽電話,讓他們發信息過來。

  她看了看手機上的電話和簡訊,除了員工發來的幾條工作簡訊,其他的都是沈赫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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