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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麼?”畢冉若有所思的回答,思緒卻不知道瞟到哪裡去了。

  兩人都各懷心思,不再說話。

  顧平安下車的時候,畢冉從車窗中探出頭來,依然是那樣耀眼的笑容,閒適的對她揮手:“顧平安,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是你要我忘記的。你要記得。”

  ……

  ******

  之後的幾天顧平安都是一派安寧的度過,按時上班,按時下班,無論關小寶怎麼催她都不買手機,畢冉怎麼罵她她也忍得住,整個人軟的像團泥,任人捏圓捏扁,一點不見她身上固有的戾氣。

  沈安平出現在她視線中的時候她正專心致志的研究著菜譜,頭也沒抬。

  28層的餐廳,靠窗的位置,整面的玻璃窗以及綴著流蘇的窗紗,這氛圍既優雅又昂貴,城市裡還是一片繁華,萬家燈火夜夜笙歌,誰也沒有一直帶著滿面愁容。

  城市裡下著雨,就像她的玩笑話一般,這雨下的又是那麼應景。顧平安看著窗外的雨,嘴角有自嘲的笑容。

  沈安平還是眉目清雋,多日不見,他風姿不減,略長的頭髮又剪的短短的,整個人看上去魄力十足。他風度卓雅的坐在位置上,雙手優雅的交疊,翩翩紳士。

  他含著笑,輕聲說著:“我們什麼時候見面還得有公事才行?”

  顧平安還是拿著菜單,只略略抬頭,細細睨了他一眼,欣然的一笑:“沈總,看樣子你根本不是公事找我咯?那我是不是可以點菜吃飯了?”

  沈安平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此刻的笑容看上去有些僵硬,重複了一遍顧平安的話:“沈總?”

  “難道不是?”顧平安輕輕往後一靠,一臉冷然的看著沈安平,那眼神里仿佛含著冰,讓人不寒而慄,“是你告訴我,我們就這麼保持原狀。也是你告訴我,月盈則虧,不是麼?”

  沈安平瞳眸深沉,表情有些陰鷙,他自口袋中拿出一支新手機放置於桌上,強勢的對顧平安說:“什麼公司?什麼業務素質?手機都沒有,不知道業務聯繫是二十四小時的麼?”

  他整了整衣襟,眉頭還是深鎖:“顧小姐,請你記得把公和私分清楚一些。”

  顧平安笑笑,一臉心安理得的把手機拿到手上,表情得體,“謝謝沈總,我以後會二十四小時待命的,請您放心。公和私我一貫分的很清楚,不然我不會出現在這裡。”她的表現幾乎挑不出毛病,雖然此刻她很想把水杯舉起來澆對面這王八蛋一身水,但她還是忍住了,某王八蛋找茬的目的實在太明顯了,她不能讓他得逞。

  沈安平看了看時間,冷冷的說:“還不點餐?要吃飯趕快。”

  顧平安冷哼一聲,“啪——”的一聲合上了菜單,“對著沈總這麼大個人物,我吃不下,沒事的話我可以走了麼?”

  她的話徹底激怒了沈安平,他的瞳孔急速收縮,臉色駭人。他緊緊地握著拳,因為用力過度,指節都開始發白。

  “顧平安!你看我還管不管你!”

  “多謝您的關心,您有空多管管那些個女朋友,整理次序。我們這些人就不用您多費心了!”

  沈安平的眉毛微微跳動了一下,顧平安知道,這是他生氣的前兆,但她此刻一點害怕的感覺都沒有,反而覺得快意。她驕傲的仰起頭,迎上他的目光。

  沈安平定定的盯著顧平安,良久,他才最後說了一句:“這周你媽媽要過來。”

  顧平安一愣,回應:“謝謝你的告知。”

  “……”

  顧平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是想要激怒沈安平。看著他拂袖而去的樣子,顧平安久久沒有離開,只是反覆回想他的背影。那寬厚的肩頭,那光潔的後頸,一切都是她熟悉的。

  是什麼時候他們變成這樣了呢?

  五歲的時候沈安平把圍巾解下來系在她脖子上的溫度她還記得,沈安平帶著她去看的日出,那震撼的畫面還在她腦海里揮之不去,沈安平回國的時候親昵的刮著她的鼻子喊她那一聲“傻瓜”她還言猶在耳……

  她都記得,可是沈安平說“月盈則虧”,他讓她忘了。

  世界上每樣東西都有它的保質期,一切到了一定期限都會過期,包括愛情,包括回憶。所以她強迫自己從來不信。沈安平說她任性,可是她的任性也都是他給寵出來的不是麼?

  怎麼可以這麼不負責任呢?把她變成誰都受不了的樣子然後告訴她“月盈則虧”,那麼她該怎麼辦?

  她不是不清醒,她是太清醒,所以她才不想醒。

  *******

  周五的時候顧太后終於是給顧平安打來了電話。顧平安提前得知了消息,所以她並沒有感到太多意外。

  電話里的顧太后情緒已經平復,和她說話的口氣也已經恢復了平常的樣子:“周末我過來,看看你。”

  顧平安端著一杯水慢慢的喝著,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

  見她很平和,顧太后嘆了一口氣,對她說:“這周莫非也會一塊過來,咱們和安平一塊吃飯。”顧平安一聽到沈安平的名字,愣了一下,她咬著自己的杯子,良久,她淡然地說:“然後?”

  “平安,”顧太后意味深長的嘆息,“告訴媽媽,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歡沈安平?”

  顧平安又是一愣,“如果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顧太后的聲音里有明顯的顫音,她說:“你是媽媽的孩子,如果你喜歡沈安平這孩子,媽媽拼死也會把他抓到你身邊來,如果不喜歡,把他給莫非吧。平安,”她溫柔的喚著顧平安的名字,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說:“我欠莫非這孩子太多了,所以我想要補償。過去我做了一件很錯很錯的事情,讓莫非吃了很多苦。”

  媽媽話語裡的顫抖讓顧平安的心竟痛的無法呼吸。這麼多年的死結在這一刻以這種理由擺上檯面,她只覺得不能接受。她所有的好奇心都化憤懣。她恨恨的說:“是什麼樣的事?”

  顧太后沒有說話,她似乎難以啟齒,又似乎是在思考該怎麼說。顧平安也不知為何突然就膽怯了,不想聽了,只憤懣的問:

  “我不想問你是欠了她什麼,我不想知道,我只想問你,沈安平知不知道你是要把他和莫非湊對。”

  媽媽有些為難,模稜兩可的說:“我沒有說。”

  顧平安握住電話的手有些顫抖,此刻她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的臉色是怎樣的慘白。

  “好,很好,有什麼是他沈安平不知道的。這周我會去,你放心。”她把水杯放下,一隻手抓著自己的手肘,“我只問你,莫非是不是你的私生女?”

  顧媽媽一愣,有些難以置信,“你一直是這麼以為的?”

  “是,還是不是?”

  “不是。”

  “好。”顧平安點頭,“就這樣,我掛了。別的我不想聽了。你補償她可以,別讓她來惹我,你知道我的脾氣。”

  “……”

  第十七章

  顧平安的不依不饒熟悉她的人都是見識過的,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是有風度的人。她知道自己說這樣的話只是讓身邊的人更為難,但她從來不會覺得這些為難來源於她。

  媽媽在電話那端嘆了一口氣說:“平安,你這性子,讓我怎麼和你說呢?有些事,你還太小,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總之,我希望你能和莫非和平共處。”

  顧平安冷冷一笑,眼神毫無溫度的看著窗外的萬家燈火。

  “媽媽,我和莫非,這輩子都無法和平共處。”

  “平安,其實,莫非是你的……”電話那端的媽媽急於解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電話里突然傳來一大段雜音,嘈嘈切切吵得顧平安皺著眉把電話舉得遠遠的。

  過了很久電話那端還是沒有聲音。顧平安只好掛斷,再打過去,沒人接。

  她覺得蹊蹺,但是她隱隱有些不想聽媽媽把話往下說。

  第二天媽媽再給顧平安打電話的時候已經恢復如初,絕口不提前一天詭異掛斷的電話,也不提她說了半截的話。顧平安幾次欲言又止想問問昨天的情況,最後又咽了下去。

  既然媽媽想要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那麼她不介意配合她裝聾作啞。

  周末,媽媽準時來到了顧平安的公司。顧平安下班後一下樓就看到了坐在大堂里的顧媽媽。

  她其實一早就看到了站在門口打電話的莫非,她和沈安平是同一種人,什麼都不用做就耀眼的無法湮滅的那種。但顧平安還是刻意忽略了那人,直接走到媽媽身邊。

  她也沒和媽媽說話,整個大堂除了保安就是顧家母女,莫非慡朗的笑著,清朗細儂的聲音直衝顧平安的耳膜:“討厭,胡說八道什麼呢!我這會兒和乾媽在平安這兒呢!你是直接過去還是來接我們啊!”

  “什麼啊!我可沒這麼說過!”

  “……”

  顧平安聽見莫非幾近撒嬌的口氣,不用猜也知道她是在跟誰打電話,沒來由的就覺得哽得慌,她不禁在心裡鄙夷,莫非這個女人也算是有才了,跟她說話的時候可沒這麼親熱,現在還一口一個“平安”,真不知道她說的這麼親熱的這個“平安”是不是她。

  她拍了拍媽媽的肩膀:“走吧,坐在我公司里做什麼,影響多不好。”

  顧媽媽微微抬頭,狡黠一笑,壓低聲音說:“我給你坐坐鎮,這樣你那些個領導知道你是顧總參的女兒多多少少會給幾分薄面,不會為難你啊!”

  顧平安嗤鼻:“少給我找事,領導給了薄面,同事們就該給我冷臉了!”

  顧媽媽皺眉,“你這孩子,做顧家的女兒有這麼丟臉麼?”

  “當然不丟臉,”顧平安輕輕一笑,似諷非諷:“如果丟臉怎麼有人削尖了腦袋想做顧家的女兒呢?”

  **以下為新增**

  顧平安說完這句話就後悔了,她從來不想真的去做傷害媽媽的事情,可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火氣這麼大,她明明知道這話說出來媽媽只會傷心失望而已。

  事實上顧平安這個人一直是那麼奇怪,越是不在意的人越是什麼話都說的出來,越是真正在意的卻總是彆扭的可以。

  過去的幾年她有無數次的機會告訴媽媽,自己不喜歡莫非不是因為莫非討厭,不是羨慕嫉妒她的優秀和耀眼,而是因為媽媽對她過分的偏愛,她感到危機感,她不想有人分薄媽媽的愛。可是她說不出口,她總希望媽媽能自己看出來她的在意,可是有時候事實就是那麼差強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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