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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瑤疑惑地凝視著他的身影,其實因為穿得太厚,不太能分辨出他平時的樣子,但隨著他離她的距離漸遠,雪地里被他用冰鎬畫出來的文字漸多,她分辨出了他要寫什麼。

  他已經寫了兩個字:我愛。

  緊接著,他又努力完成了一個字:你。

  很大面積的字,看不到邊際的白色中,只有這三個字有起伏。

  丁瑤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她想過很多種可能,也許裴然會忘記求婚,也許他會在朋友面前向她求婚,或者其他種種。

  可她萬萬沒想到,他會在雪山之頂向她求婚。

  裴然顯然也有些累了,拄著冰鎬在原地休息了一會,然後扯下蒙著半張臉的圍巾和衣領,摘掉眼鏡,直視著她的方向,深吸一口大聲說:“丁瑤,我現在向你求婚,你願意嫁給我嗎?”

  他說話的音量很大,聲音在山谷中迴蕩,那種震撼感,值得她一輩子去回憶。

  有什麼理由不同意呢?

  丁瑤有些激動,這樣與眾不同的求婚真是讓她無措又感動。

  她雙手放在兩頰邊,大聲回應道:“我願意,我願意!”

  遠遠看來裴然應該是笑了,他快步回來,將她抱了起來,只是,兩人有些樂極生悲,剛剛求婚成功的裴然和丁瑤因為動作過大,腳下沒站穩,直接朝山的另一邊倒去。

  裴然匆忙中緊緊抱住了丁瑤,兩人緊緊相擁著朝山下滾去。

  第52章

  山上的雪很厚,積累了很長時間,離地面有一定距離,從雪上滾下去倒不會有碰到什麼石頭的危險,只是這樣直直地滾下去,兩個人一會他在上面一會她在下面,雪鑽進衣領里,讓人感覺挺冷的。

  但儘管凍得瑟瑟發抖,可裴然好像還是很高興的樣子,丁瑤也是。

  丁瑤是覺得在裴然懷裡,就算滾下山也不會有什麼事,裴然則是因為剛剛求婚成功,又對雪山比較了解,所以一點都不擔心。

  於是,就保持著愉悅的心情,在滾下去時,他一邊努力保護丁瑤,一邊朗聲笑著。

  半晌,兩人撞到一棵樹的樹幹,滾動的趨勢停止下來。

  樹是裴然撞上的,丁瑤撞在他身上,倒沒什麼感覺,只是他就慘了,她聽見他悶哼了一聲。

  “你沒事吧?”丁瑤緊張地爬起來,儘管渾身都不太自在,可還是努力去把裴然扶了起來。

  “還能笑得出來,看來是沒死。”

  一個陌生人的聲音響起,丁瑤迅速朝身後望去,一個滿頭白髮穿著厚衣裳的老人站在一棟木屋子前面看著他們,原來他們已經到了一塊平地,大概是半山腰的位置,這裡有幾棵樹,因為有人清理,所以積雪被清除了一部分,屋子附近可以看見黑色的地面。

  裴然也發現了這個陌生人,不過他看著對方的眼神可不像是在陌生人。

  他把丁瑤拉到了身後,擋在她面前說:“好久不見。”

  陌生的中年男人沒有回話,直接轉過身朝屋子裡走,走到門口時頓了一下, 望向他們說:“進來吧。”

  丁瑤從裴然身後冒出頭,小聲問:“這是誰啊?你認識?怎麼好像全世界都有你認識的人。”

  裴然拉住她的手腕不讓她亂跑,皺著眉說:“那是我父親。”

  “……”

  她想,她腦袋上可能都出現具象化的省略號了。

  居然在這種地方,這種情況下遇見裴然的父親老裴教授,真挺讓人尷尬的。

  丁瑤汗顏了幾秒,問裴然:“過去嗎?”

  裴然看了她一眼說:“不過去你想在這裡凍死嗎?當然過去。”他直接拉著她朝那邊走,毫不客氣的樣子,似乎對於這個幾乎可以稱之為陌生的父親,他也沒多少拘謹。

  裴燁住的地方很簡陋,但還算暖和,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外面太冷的緣故。

  他倒了熱水給丁瑤還有裴然,坐在他們對面的木椅子上,抬了抬眼皮說:“你怎麼來了?”

  裴然說話相當不客氣:“來看你死了沒有。”

  丁瑤立刻戳了他一下,他皺皺眉,閉口不言,她趕緊說:“叔叔你好,我叫丁瑤,是裴然的女朋友,他特意帶我來見您的。”

  裴燁聞言看向丁瑤,打量了一會說:“你應該叫我伯父,我肯定比你父親大。”

  “……”說得對啊,叫錯了!好像之前叫的一直都是錯的。

  丁瑤有些窘迫,好在裴然端起水杯給她,適當緩解她的不自在。

  “喝熱水。”他說。

  丁瑤道了謝接過來,一邊喝水一邊觀察他們父子的表情,他們倆誰也不說話,過了好一會,丁瑤的水都快喝完了,裴燁才先開口。

  “你們這樣上山很危險,我聽說你在金林出了點事,完好無缺地出來了,但不要因為這個就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對於父親的話,裴然似乎很無語,也沒說話,就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一聲。

  很意外的是,儘管如此裴燁也不感覺到被冒犯,他隨口說:“一會風雪小一點我送你們回去,不要再來這裡了,很危險。”

  裴然擰起眉站起來說:“不用你趕我們走了,反正人你已經見到了,我很快就會結婚,就算沒有父母出席也沒有關係。”說罷他就站起來對丁瑤說,“我們走。”

  丁瑤看看他又看看他父親,遲疑了一下還是跟上了他,在他們兩個要走的時候,她餘光瞥見裴燁臉色也不好看,好像有點頹喪,但他很沉默,一言不發。

  丁瑤思索片刻,拉住裴然小聲說:“你等一下,我和伯父說幾句話。”

  裴然拉住她說:“你跟他有什麼可說的?”

  “你等我一下就是了。”丁瑤安撫地拍了一下他的大手,轉身走到打算去床那邊躺一躺的老裴教授面前,笑著說,“伯父,我又回來了。”

  裴燁顯然有點無法適應他們年輕人這麼快的轉變。

  “我有些話想跟您說。”她看了一眼裴然,他不耐煩地走出了門,她趁著他不在說,“伯父,我看得出來您其實想和裴然多說說話的,他畢竟是您的兒子,您小時候沒有參與他的成長,為什麼他長大了還是不願意和他多相處一會兒呢?工作雖然是好的,但父子親情也很重要。”

  一直沉默的裴燁低聲說:“小丫頭懂什麼,我們家的事沒你想得那麼簡單。”

  丁瑤直說道:“我知道的伯父,您可能是因為伯母的事有心結,所以無法面對裴然。但我從您剛才的話里可以聽得出來,您一直在默默地關注著他,不然您怎麼知道他在金林出了事呢?”

  裴燁嘴硬說:“那是因為那件事太大了,業內的人都知道。”

  丁瑤不信:“可您在這種地方考古,離金林十萬八千里,更別說是別人告訴您的了,您這什麼都沒有,簡直是與世隔絕啊。”

  裴燁凝視了她一會,壓低聲音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丁瑤誠懇地說:“伯父,其實也沒什麼,您的知識十分淵博,但可能在處理感情問題上有些當局者迷。不聞不問,遠離自己的兒子,自以為他很不想見到您,所以您就躲起來,這其實並不是一種付出。”她勾起嘴角柔和地笑笑,“您會這麼做,其中肯定也有對妻子的愧疚。我雖然沒見過伯母,但我相信伯父不是結婚之後才因為工作而常年在外的,伯母嫁給您之前應該就知道您的性格,這樣她還願意嫁給您,肯定也是欣賞您這份不折不撓的精神。您現在這樣把自己關在這,消失在裴然面前,並不是對他好。”

  時隔這麼多年,突然有人再提起記憶中那個人,記憶中那件事,裴燁的表情變得不甚平靜,他有些激動地握緊了拳,閉了閉眼說:“你一個外人,怎麼會懂我們家的事。”

  對於這樣排斥性的話,丁瑤也沒表現出什麼不悅的情緒,反而和和氣氣地說:“伯父,我不是外人啊,我是裴然的未婚妻,我們很快就會結婚,到時候我也是您的孩子了,您對我滿意嗎?”她努力表現自己的真誠。

  裴燁居然白了她一眼,老氣橫秋道:“不滿意。”

  丁瑤的笑臉瞬間垮了,裴然在外面也等得不耐煩了,走進來說:“你不想走了?”

  丁瑤委屈地看向他,裴燁掃了一眼這兩人,冷聲說:“她不走了,你是不是也不走了?”

  裴然意外地看著他。

  “這大風大雪的,衝出去找死嗎?老實在那坐著,一會我和你們一起下去。”裴燁指了指椅子說,“還愣著幹什麼?坐下!”

  裴然意外的表情轉換成吃驚。

  丁瑤心滿意足地跑回椅子那坐下,還順便拉了裴然一起坐下,裴燁轉身去給她們加熱茶,裴然轉頭盯著丁瑤:“你們說了什麼?”

  丁瑤眨巴著大眼睛說:“沒什麼啊,對了,一會和伯父一起下去,你多照顧一下他,我年紀輕,沒事的。”

  裴燁端著茶水出來的時候恰好聽見這句話,倨傲地說:“還是看好你自己,不要給我們拖後腿吧。”

  裴然:“我倒是難得贊同他的說法。”

  聞此言,老裴教授又哼了一聲。

  準備離開的時候,是裴然先走出去的,丁瑤和老裴教授在屋子裡修整了一下才出去。

  他們出去的時候,發現沛然不在門口,於是四處尋找,很快就在屋子的後方找到了他。

  他可能是去觀察地形,但大概也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裡見到什麼。

  一座有年頭的孤墳,墳前立著一塊木頭的碑,上面刻著幾排字,現代中文,不用破譯,但它的含義卻讓人心情複雜。

  愛妻程靜然之墓。

  是裴然母親的墓。

  無法控制的,裴然的眼眶開始發熱酸澀,當年母親遭遇泥石流,屍體都沒找到,雖然官方當然報導為失蹤人士,可這麼多人過去,早已經沒可能還活著了。

  裴燁望了他一會,低聲說:“有什麼好看的,給你母親立個衣冠冢,她在哪離開的,總該在哪有個歸宿。我找了這麼多年都找不到她的骸骨,總不能讓她的靈魂也在外漂泊。”

  裴然眨了眨眼,拉上面罩,上前鞠了一躬,隨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丁瑤沒有很快追上去,她也上前朝墓碑深鞠一躬,隨後才和裴燁一起離開。

  裴燁看著她的背影,輕輕地舒了口氣,眼神帶著欣慰。

  回程的路上,因為多了一位有經驗的專家,要比來的時候輕鬆許多,也可能跟風雪小了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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