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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瑤抿抿唇:“不渴了。”
“你需要多喝點熱水。”他不為所動。
丁瑤接過來,安靜片刻忽然說:“我們這樣算不算間接接吻?”
她指著杯子壁,他剛剛喝水的地方。
裴然眯起眼睛,修長的眸子裡有危險的光芒。
他推了一下眼鏡,將水杯從丁瑤手裡拿了過來,丁瑤有點失望,還以為他因為避嫌不給她喝了,正心情複雜著,他忽然喝了一大口水,然後低下頭攬住她的脖子,吻住了她的唇。
如果是這樣喝水,那請給她再來八杯。
次日晚上。
丁瑤一個人呆在裴然家裡,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屏幕上的男人吃蠶豆。
上節目,裴然自然更要穿西裝。事實上,他真的很適合穿西裝,誰都無法不承認,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美男子,坐在一眾年長的老專家裡,尤其顯眼。
他換了副眼鏡,無框,鏡片纖塵不染,皮膚白皙,當真是面如冠玉,眉眼如畫。
真是意外啊,那樣一個身上處處透著禁慾氣息的男人,昨天居然會用那種方式餵人喝水……
丁瑤現在想起來,還是有點臉紅。
看著電視上主持人在介紹裴然,裴然那副冷漠高傲的樣子,恨不得把他那一絲不苟的西裝扒下來,讓大家看看這傢伙裡面是什麼心兒。
簡直就是一個雞蛋人。
外面雪白雪白的,裡面……黃黃的。
以往的鑒寶節目,大家都是看專家鑑定古董。
這一期,似乎好多現場觀眾是專門去看專家的。
括弧,某位專家。
裴然正襟危坐,仔仔細細地戴著白手套鑑定某人拿來的據說是漢代的瓷器,最多也就過了兩分鐘,其他專家還在繼續看,裴然直接起身離開,摘掉了手套,淡淡地說了兩個字。
“贗品。”
其他專家有點遲疑,不知是否還要繼續下去。
“前陣子李家園附近的窯燒了一堆仿品,打著漢代瓷器的招牌到處招搖撞騙,已經被抓起來了。”裴然冷靜地說,“和這個一模一樣。”
專家們囧,本來想撤回去,但看主持人尷尬的樣子,就知道時間太短了,也就勉強又拖了一會,才慢慢回到位置上。
其中一位專家悄悄給裴然遞話:“裴教授,可以慢一點,不要太快,不然節目一會就該結束了,時間不夠長,節目效果也不夠好。”
裴然皺皺眉,油鹽不進,只說了四個字:“浪費時間。”
對於這次超速的鑑定,主持人磨蹭了好久才讓各位專家發言,其實也是在拖時間,然後輪到裴然時,主持人又天花亂墜地說了一大片持寶人的故事,接著問裴然:“裴教授有沒有什麼關於漢代瓷器的鑑定知識,或者關於這個贗品瓷器的詳細解讀呢?”
裴然望向她道:“沒。”
一個贗品,有什麼好解讀的?
“……”主持人表情空白了幾秒,硬著頭皮笑道,“好的,裴教授雖然仍然十分年輕,但在考古學上已經有相當高的成就,今天我們也很榮幸能請到您,那麼很遺憾,一號持寶人,您的寶貝是贗品。”
持寶人黑著臉說:“我知道了,謝謝各位專家,特別謝謝裴教授。”
他咬牙說著,似乎非常不高興,應該覺得裴然那副樣子很不靠譜,把他的寶貝說成贗品,其實根本沒仔細看,搞得他以後沒法出手,虧大了!
裴然冷淡地回望著他,沒有說話,主持人緩和氣氛說:“裴教授作為北京大學最年前的考古學教授,帶領北大考古隊在凌滄和承安等地進行了一系列的深入發掘……”
主持人在滔滔不絕地誇獎裴然,裴然淡然非常地聽著,大有穩坐釣魚台的風範。
好不容易,主持人停了下來,按理說,正常人在這時都該說一句“謝謝,過獎了”,但裴然不是。
他點點頭,“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居然安安穩穩地受了。
主持人:“……”再也不想跟這樣的專家做節目了TAT“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裴然家裡,丁瑤笑得前仰後合,抱枕掉在了地上,都沒心思去撿起來。
一掃之前幾天的陰霾,丁瑤現在是真的很開心,但她沒開心多久,門鈴就響了。
裴然在電視台做節目,直播,這會還沒結束,那按門鈴的肯定不是他。
這麼晚了,會是誰來找裴然?他來江城時間沒多久,老家有事京城,怎麼會有人來這裡找他?
帶著疑問,丁瑤去開了門,當她看見門口何瑩的身影時,眼皮跳了一下。
第29章
何瑩顯然也有些意外,愣了一下就笑著說:“抱歉,打擾了丁小姐,我來找一下裴然,他在嗎?”
丁瑤搖了搖頭:“不在。”
何瑩表情低落下來。
丁瑤嘆了口氣:“真的不在,你要是不信,可以進來看看。”她側身讓路。
何瑩急忙說:“不用不用,我相信,真不巧,那我改天再來吧。”她轉身要走。
丁瑤沉默了一下,說:“他一會就回來,你可以等一下。過幾天我們就要離開江城了,你可能碰不到他了。”
何瑩愣住,回眸驚訝地問:“你們要去哪兒?”
丁瑤如實說:“去金林的白鹿山,工作。”
何瑩的表情變得很可憐,女人何苦為難女人?丁瑤看得出來,她還愛著裴然,但很遺憾,她不會再讓裴然愛上她了。
“我可以在這裡等他嗎?”何瑩小心翼翼地說,“我以為你會不高興。”
丁瑤笑著說:“如果你只是以老朋友的身份等他,找他說正事兒,那我沒關係的,但如果是……你知道的,我還沒大方到那種地步。”
何瑩瘦弱單薄的身材在夜晚的冷風裡顯得有些搖曳,丁瑤都擔心她被風吹倒。
怎麼會有人那麼瘦?只剩下一副骨架了,一點美感都沒了,幾乎有些嚇人。
何瑩黯然地片刻,低聲說:“我知道的,裴然和丁小姐在一起了,我也不會阻撓你們什麼,反正我想,就算他回來也不會想見我,那我還是走吧……”她抬眼看向丁瑤,遲疑了一下,紅著眼圈說,“丁小姐,裴然依舊交給你了,他有點工作狂,你記得適當的時候提醒他休息,他還有些挑食,一直都很瘦,你記得勸他多吃一點……”
何瑩絮絮叨叨地說著裴然那些不為人知的小習慣,這些話讓丁瑤產生濃濃的危機感。
實際上,她和裴然在一起的確時間太短了。比起何瑩,她對裴然可以說除了面上他表現出來的東西,簡直一無所知。
何瑩說著說著就開始掉眼淚,咬著下唇,看上去可憐極了。
丁瑤靜靜地看著她,沒有打斷,也沒有趕她走,更沒有回房間,何瑩抱歉地望著她,泣不成聲地道歉,然後就哭著蹲了下去,雙臂抱膝,不斷抽泣。
過了很長時間,何瑩聽見丁瑤問她:“既然這麼難過,既然這麼捨不得,為什麼當初要離開呢?你們有那麼深的感情,你在那種時候離開他,他那時候也像你現在這樣辛苦。”
何瑩僵住,半晌才抬起頭,她發現丁瑤沒有看著她,而是看著她身後。
她慌了,立刻站起來朝後看,瞧見裴然站在那,手裡拿著車鑰匙和一個蛋糕盒子。
只是,那個曾經眼睛裡只有她的裴然此刻並沒看著她,他直視前方,越過她凝視著丁瑤,丁瑤也回望著他,她說:“我替你問了你想問的,接下來的時間我就不參與了。”
她轉身進屋,門虛掩著,給了他們充足的空間。
說句實在話,很少有女人可以做到丁瑤這樣“大方”,“理智”。
其實她哪裡想這樣?她只是知道,裴然這樣的男人,有時候不能一直緊緊抓著。該松的時候就得鬆手,否則只會重蹈覆轍。
他和何瑩之間早晚要有個結果,不辭而別的分開不算結果,他們總要算了這筆帳。
與其以後繼續糾纏不清,還不如現在就說清楚,一了百了。
過了今天,如果何瑩再出現,她就不會這麼窮大方了。
丁瑤直接去洗澡了,在浴室泡了很久,出來的時候指腹已經發白起皺了。
她擦了擦頭髮,不滴水後便走出去,身上穿著裴然白色的浴袍。
很大,很寬敞,如果不注意,很容易走光。剛洗完澡,她又沒穿內衣,這樣就顯得更加危險。
她回到臥室,看見裴然已經回來了,就坐在那裡發呆。
聽見聲響,他望了出來,用一種略顯茫然的眼神看著她說:“為什麼你可以容忍我跟她單獨在一起?”
丁瑤驚訝地看著他,沒料到他會這麼問。
“是你覺得我心裡還有她,還是你心裡沒有我,就算我和她單獨在一起,你也不會覺得傷心?”他質問著,聲音沙啞,眼神像擔心被主人遺棄的大型犬。
丁瑤有些意外,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裴然。
她將手裡的毛巾放到一旁的桌上,走到他身邊坐下來,床很柔軟,兩人幾乎陷進去。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不傷心了?”丁瑤望進他深邃的眸子,覺得眼鏡有點礙事,乾脆抬手摘了他的眼鏡,緊接著說,“如果我表現出來我很沒安全感,不准你跟任何異性過多接觸,誰知道你會不會嚇跑?”
裴然抿抿唇,別開頭不言語,丁瑤抬手把他的臉擺回來,手指摩挲著他的下巴,望著別處說:“其實你每次一跟我分開,我就會產生一股失落感,可是我不敢跟你說,也不敢把你叫回來,我怕你會嫌我煩,怕你有一天會因為我的‘不懂事’消失。”她自嘲地笑了笑,再次望進他的眼睛,認真地問他,“所以,就算我會傷心又能怎麼辦呢?你總得和她有個結局,否則永遠沒完。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有其他人哽在那裡,如果你覺得我這樣做不好,那你說我要怎麼辦呢?我不知道了,我沒辦法了。”她靠近他懷裡,西裝上帶著他身上好聞的味道,她閉上眼,在他溫暖的頸間蹭了蹭。
有一雙手緩緩攬住了她的腰,她感覺到他在她額頭親了一下,丁瑤抓住他的手,垂下眼,睨著他腰間,和某個位置。
她忽然直起身,盯著他說:“我們做吧?”
裴然明顯懵了,誰能想到她忽然扯出這麼勁爆的話題?但這並不是讓他最為難的,最讓他為難的是,在她提出這個問題時,他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