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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青下鄉後,他就進入工宣隊,在京都一所高中參加學校中全部斗、批、改任務,還負責領導學校。

  他所斗的對象全都是有的放矢,絕不是憑空捏造的,他不明白為什麼有人會針對他。

  陳四新琢磨不透,要不是有老師要照顧,他沒那麼多時間想,估計他現在已經瘋魔了。

  卡車到了懷江縣,林炎城帶著司機到家裡吃飯。

  林建軍跟他住一起,飯菜得了林炎城的真傳。劉福生幫著燒火。

  司機吃得心滿意足後,回招待所休息去了。

  林炎城讓林建軍先睡,他帶著劉福生去縣城辦事。

  路上,劉福生喋喋不休,“主任,這小子當初到咱們公社耀武揚威的,把我們折騰得幾天幾夜沒睡著。您要不要借這個機會報復回去?”

  林炎城停下腳步,嚴肅警告他,“當初他對你態度惡劣,你剛剛在車上已經報復回去。以後別再折騰他了。”

  劉福生也不尷尬,“我當然不會折騰他了。但是我這不是替你叫屈嘛。你說如果當初我們沒有贏他們,他們肯定會像別的HWB那樣,到處PD人。”

  林炎城抬了抬手,“行了,我先問問他犯了什麼事再說。資料上面只說了‘走資派’,可我記得他好像是貧農出身吧?”

  能當上HWB的都是根種苗紅,他們的政治成份絕對都是無可挑剔的。

  怎麼突然間成了‘走資派’了?

  說話的功夫,兩人已經到了看守他們的臨時牢房。

  林炎城單獨把陳四新叫出去。擔心劉福生聽到,他扭頭朝劉福生道,“我剛剛把公文袋忘在家裡了,你回去幫我拿回來。”

  劉福生不疑有他,轉身出了屋。

  林炎城站起來把門關上,轉身讓陳四新坐下。

  陳四新面色猶豫,遲遲不動。

  林炎城率先坐下,再次示意他坐,他這才戰戰兢兢的坐了。

  要不是見識過他張揚肆意的一面,林炎城都懷疑面前坐著的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了。

  林炎城輕聲咳了咳,“資料上說你是‘走資派’,我想問問是怎麼一回事?”

  陳四新抿了抿嘴,扯了一個僵硬的表情,“我被人舉報了。上面審核後,直接給我定了罪。我是冤枉的。我怎麼可能是‘走資派’呢?”

  林炎城沒有發表看法,“是誰害的你?”

  “不知道”

  林炎城轉了話題,“你旁邊的老人是誰?他跟你什麼關係?”

  陳四新抬頭看了他一眼,小聲道,“他是我老師。我在清大的老師。”

  林炎城在腦子裡回想了下,很快確定一個名字,“他叫錢君峭?”

  陳四新不甘不願地‘嗯’了一聲,而後激動道,“我老師只是在教美國經濟時說了一句:美國的生產力發達,生活水平高,百分之八十至九十的家庭擁有汽車……於是被說成是「否定馬克思的無產階級貧困化理論,美化美帝國主義」。被定為「FGM修正主義分子」。”

  林炎城問完了,站起來,“我知道了。”

  “你能不能救救他?我知道你一定有法子的。”陳四新見他要走,撲鼕一聲跪倒在地,“我求求你。他已經六十了,身體還不好,經不起折騰。你救救他吧。他是個好老師。建國後,他從美國回來,一心想要建設祖國,他怎麼可能是FGM呢?”

  林炎城臉色一板,“起來!你跪我,是不想讓別人給我扣上封建主義的帽子嗎?”

  陳四新嚇得立刻起身,擺手,“不是。我沒有。”

  林炎城想不到他居然這麼異想天開,“老實待著吧。你老師犯的是大罪。我一個小小的縣城主任救不了他。”

  陳四新呆呆地看著他。

  林炎城示意他出去,卻在陳四新快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問,“你知道你錯在哪了嗎?”

  陳四新低著頭,一聲也不吭。

  林炎城提醒他,“不要輕易透露你和你老師的身份。我跟你關係這麼普通,你居然會求我。你就不怕我會報復你,把你定為同謀嗎?”

  雖然都是勞改犯,可也是有等級之分的。

  FGM就是最嚴重的罪刑。不僅要定時寫悔過書,但凡是公社要舉行PD大會,他都要輪一遍。

  陳四新還是跟以前一樣衝動。林炎城不想把這種不安份因子安排到小島上。

  陳四新驚訝地抬頭,斬釘截鐵地道,“您不是這樣的人。”

  林炎城斜睨了他一眼,聲音很淡,“我跟你不熟,你沒那麼了解我。”

  “我了解你。”陳四新苦笑道,“自從被定為‘走資派’,我就經常想起你那句斷言。想起在長江公社發生的一系列事情。我知道你是個中庸人士。”

  這世上不是除了‘造反派’就是‘掌權派’,還有中間派,俗稱兩不沾。

  林炎城就是這樣的人。他不會輕易得罪人,也不會輕易給人難堪。往常陳四新最厭惡這種沒原則的人。可現在他又羨慕對方。

  林炎城都要被他氣笑了,“既然你知道我是中庸派,那你還提那麼過份的要求,你不覺得你很矛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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