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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建德的眼皮跳了一下,道:“什麼殷大富?說清楚點!”

  “這裡不太方便,葛區長是否移步找個合適的地?”廖學兵拍拍撒磊的肩膀吩咐道:“老弟,幫我弄輛勁爆點的摩托車如何?我馬上要用。”

  “這有什麼?小意思。”

  殷大富的兒子死在獄中,鬧出老大風波,葛建德沒少被市長批評,花了巨款才打通關係,自然對此事十分在乎,跟在老廖後面進了洗手間,臉色鐵青地說:“你裝神弄鬼到底要搞什麼?若是替殷大富說情,別怪我不給面子。若是給葛爺通報消息的,那好說,五十萬我給你打八折!”

  廖學兵順手反鎖住洗手間門口,哈哈大笑:“沒錯,非常好的消息,包你滿意。”

  第174章 祭品

  阿拉伯風格的洗手間金碧輝煌,牆壁上刻著栩栩如生的神話故事浮雕。頭頂的彩鑲玻璃吊燈在每一個細處都有精緻的紋理,倒映出來的光線呈現出迷幻般的色彩。洗手盥後的裝飾牆裙通體用產自衢州的整塊雪夜梅花玉鑲嵌而成,充滿令人驚嘆的奢靡,放眼望去,似乎隨手掰下一塊東西就可以拿到外面換錢。

  老廖嘖嘖讚嘆,搜索了一會沒發現廁所的蹲坑裡有其他人,顯是賓客們玩得起勁,連廁所都不願上了。

  葛建德對鏡子整理一下沒幾根毛的禿頂,說:“你從哪打聽到殷大富的事?拿這個要挾我,不知道中海誰說話算數吧?我告你,就連市長也得給我三分薄面,別以為抬個撒磊出來老子就怕了。說,你都知道些什麼?”本以為已經壓下去的殷大富之事現在又重新被人提起,讓他有點上火。

  廖學兵攤攤手說:“沒辦法,殷大富讓我轉告你,他只想要討個公道。”

  葛建德一腳踢飛擺在洗手盥邊鑲金紋的垃圾簍子,氣勢洶洶地罵道:“你怎麼不去死?討公道?全中海最不缺的就是公道!還嫌他兒子死的不夠?這種廢物來幾個我弄死幾個!滾,給我……”

  他的叫聲嘎然而止,廖學兵伸過手去掐住他的脖子,慢慢提了起來。

  極其有力的手掌宛若鐵鉗卡住咽喉,葛建德兀自分不清狀況,雙手死命抓住廖學兵的手腕,面部因缺氧一下漲成豬肝色,雙腳在半空中亂踢亂蹬,有好幾次踢中了廖學兵,廖學兵卻渾然未覺。

  另一隻空閒的右手在上衣口袋摸出煙盒,小指於底部輕輕一彈,香菸從盒蓋中跳起劃了個半圓弧,準確叼在嘴裡。再點燃香菸,混合著洗手間氤氳的霧氣,老廖陰險地笑道:“區長先生,你剛才說錯了,‘公道’這個東西在中海目前來說還屬於稀缺物資。殷大富出了大價錢請我替他討回。”

  葛建德呼吸不暢,牙fèng里擠出幾個字:“他媽的,放開我!你不要命了?”

  廖學兵伸手一帶,這囂張的禿頂胖子便騰雲駕霧般撞向洗手盥上高一米五、長四米的大鏡子。哐啷一聲巨響,玻璃裂開,分成千百塊碎片,葛建德劇痛中只看見無數血流滿面的自己在小鏡子碎片裡呲牙咧嘴。

  他撞碎玻璃,碰在洗手盥的大理石邊角上彈了一下才落回地面,兩手被碎片劃得鮮血淋漓。情急中搶起堅硬的垃圾簍子想要反擊,膝蓋剛剛屈起,還沒來得及動作,廖學兵抓起他頭髮不由分說對著鼻樑來了一記暴烈的膝撞。

  “唔!”葛建德痛哼一聲,踉踉蹌蹌倒退十多步絆到水管,一頭栽倒。幸好這豪華遊艇維護成本極高,洗手間每隔半小時都有清潔工前來清理,地板拖得乾乾淨淨,光可鑑人。他除了自己的血和嵌進肉里的玻璃碎片,還真沒弄髒什麼地方。

  這回可真是痛徹心扉,鼻樑仿若扔進牛糞里的鞭炮給炸碎,滿臉儘是模糊的肉條和骨頭渣子,鮮血像是初秋後的尼羅河水奔涌泛濫個不停。葛建德在一塊巴掌大的鏡子裡看見自己臉部中央老大一個血口子,勉強想笑一下,扭曲破損的神經末梢傳來的痛苦讓他遍體發麻,叫都叫不出來。

  在底層拼搏揮灑血汗的百姓也許受個傷眉頭都不會皺一皺,但所謂的“上流社會”養尊處優慣了,身體皮膚變得纖弱敏感,一點點小病小痛就會痛不欲生,而痛苦來得更劇烈一點的時候,往往會放大到常人十倍。

  “我想聽你的故事。”廖學兵一把揪住葛建德的衣領抽了起來,猛吸幾口香菸,待菸頭變得更灼熱後塞進禿頂胖子的鼻樑傷口處,哧地一聲響,血水飄起幾縷淡白的蒸汽,才不陰不陽的笑道:“尊敬的區長,你是怎麼把殷大富的兒子整死在牢里的?”

  ……

  天空電視台台長撒磊面無表情地蹲在廁所門口抽菸,仔細聽清裡面所發生每個細節,心頭不禁又驚又喜,暗想:“好胖子,誤打誤撞竟激起了兵哥的血性。我寧可多給你五百萬讓兵哥多打幾次啊。剛才他要摩托車做什麼?不對,兵哥想要葛建德的命!”騰地起身,對一名靠近洗手間想要方便的男士喝道:“你過來做什麼?沒看到老子在抽菸麼?街頭那麼多電線桿隨便找一根拉尿就可以了,偏要上廁所,你上得起麼?”

  那男士總算認識他便是大名鼎鼎的撒台長,不敢造次,夾著褲襠尋找下一間廁所去了。

  “哼,葉小白那種扶不上牆的爛泥不會明白廖學兵的為人作風。只有徹底的暴力才能喚醒他的記憶。”撒磊冷笑著打了個電話:“岳父啊,叫十個能幹的人上來,我這裡出了件小事,需要掩護一下。嗯,是個區長,萬一被人知道影響很大。什麼?叫我不要老是這麼任性?”

  接電話的自然是撒磊的岳父貝永驅,兩人關係似乎並沒外界想像的那麼融洽,冷冷應道:“你知道區長是多大的職稱級別?什麼問題能夠用錢解決的都不是問題,難道你還以為是兩年前的中海?我給你兩個命令,第一,用盡全力消除影響,第二,貝氏財團不對此事負責,一切由你解決。”

  雖然兩年前貝氏財團經過人事大震盪,大小姐登位,舊元老下台,但貝永驅是大小姐的堂叔,沒犯什麼大錯,人脈關係亦極廣,至今還掌握著一部分話語權。

  撒磊嘿嘿兩聲:“關鍵是,問題不是我搞出來的,我替人善後。”

  貝永驅怒道:“什麼人還用得著你撒大台長善後?”

  “廖學兵,他回來了。”

  “噹啷”撒磊只聽到電話那邊似乎什麼重物墜地。然後岳父又手忙腳亂的拾起,對著電話筒“你你我我”了半分鐘也沒說出個囫圇話,聲音乾澀無比:“你、你確定?”

  撒磊立即轉換雙方主次關係,冷笑道:“不如您老親自來一趟?”

  貝永驅長長出了口氣,說:“算了,那又能如何?我近年已逐步退出財團,昔露她還是小孩脾性,你要多多擔待,以後我老了也還是要靠你們贍養的。這件事千萬保密,不能告訴任何人。”

  撒磊的婚姻嚴格說起只能算是筆政治交易,而出身高貴的岳父一向看不上自己,很少給好臉色。這次僅靠“廖學兵”三字便能讓驕傲如雄雞的岳父驚慌失措,甚至露出罕有的溫情一面,撒台長不禁越來越期盼兵哥的回歸。

  “我給你調二十個精英過去,總之他要誰死,誰就不能活到明天。你儘量配合他。”貝永驅大口喘著粗氣,難以抑制心中起伏的波濤,飛快掛了電話。

  “老小子不把老子放眼裡,那總該記得兩年前被兵哥的沙漠之鷹頂在腦門上的情形了吧?”撒磊輕蔑的一笑,只覺手裡的雪茄加倍有滋味,“現在,就讓葛建德成為新的祭品,我準備好了。”

  一個小時後,玄武街北路清冷的魚仔巷,昏黃的路燈,舒慡的夏夜晚風拂動林蔭道梧桐樹的枝椏,漫天星子,夜空格外璀璨。

  巷口一輛加長型凱迪拉克黑色轎車,六輛奔馳SLR一字排開,靜靜停在並非停車道的公路邊沿。三車道並不算寬的路面正中央是一輛暗紅色的山葉250摩托車。對面交叉路口的紅綠燈工作忙碌,不時會有車輛通行,但絕不會有人專程停車朝這裡多望一眼。

  兩旁邊是二十多個肅穆而立的黑西裝男子,排成一列,頗具威勢,令人很容易聯想到黑社會的場面。

  身穿染血的鬱金香西裝,廖學兵跨坐在摩托車上,總是神經質的搓搓臉,仿佛這樣能讓自己更痛快一些。高大的身材配上線條俊朗的摩托車,蕭索的街頭,若披件黑色風衣,足可在電視廣告中讓少女們為之迷醉。

  只是老廖的神態十分不配合,沒精打采地耷拉著肩頭,好像在想什麼事情,仿佛一個落魄失意的中年男人,那群黑衣人都不敢上前說半句廢話。

  過了好久,廖學兵掏出電話撥了個號碼,道:“葉小白,你明天安排個人去找殷大富,記得帶上當天的新聞日報。告訴他,公道我給他。”揮揮手說:“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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