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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尋真走到了鄭奪鋒的跟前。
他看著有些緊張地望著他的鄭奪鋒,一張清雋的臉上露出了十分困惑的神色來:“這位兄台……為何知道不才的名字?可真怪哉,不才不曾與兄台見過啊……”
鄭奪鋒見他真的不認得自己了,心中一時有些失落,一時又有些激動。他能與楚尋真重新開始……思及此處,鄭奪鋒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唇,啞著聲音道:“我……見了公子,不知怎的,就突然覺得這是你的名字,我想,我與公子定是前世有緣……”
誰知楚尋真卻搖了搖頭:“前世今生不過笑談而已,死去元知萬事空,便是前世有莫大的關聯,今生也並無干係了吧?”
鄭奪鋒一怔,一時不知該如何接口。
他站在原地,垂著眼眸,望著楚尋真。鄭奪鋒比楚尋真高出一線,此時和對方面對面的站著,只能微低下頭,才能完全看見楚尋真臉上的神情來。對方的臉上並無太多情緒,只有滿滿的困惑與不解,讓鄭奪鋒心中忽然有些發冷,再一晃神,只覺得遍體生寒。
是了,楚尋真根本不認識他了……
鄭奪鋒只覺得心裡苦澀。
而這時,被楚尋真抱在懷中的奶貓忽然掙扎了起來。楚尋真被這白貓的動靜給嚇了一跳,那白貓趁其不備,便後足一蹬,從他懷裡躥了出去。
鄭奪鋒還未來得及再與楚尋真搭話一二,便見楚尋真手忙腳亂地去追攆那奶貓去了。
顧不上腿傷還未痊癒的痛楚,鄭奪鋒趕緊追了過去。
那奶貓年紀雖小,身手卻靈活得緊,楚尋真追了它半天,那奶貓尾巴一甩,便蹭蹭蹭地躥到了小院便的一棵梨樹之上。小貓趴在樹杈之上,還耀武揚威地朝著楚尋真揮了揮爪子,似在逗他。楚尋真被這小貓弄得哭笑不得,但他身子骨柔弱,也沒辦法爬上樹去捉那調皮蛋,只好站在樹下跺了跺腳。
鄭奪鋒眼前一亮,尋了過去,想要攀樹捉貓,好討好楚尋真。
誰知這時,鄭奪鋒忽覺一道勁風拂面。他頂著強風睜開眼,就見一勁裝男子腳下生風,居然三兩步地躍上了梨樹,大手一展,便提住了那小貓的後頸。隨後男子身形一閃,便從樹上穩穩地跳到了楚尋真的面前。
男子將手足無措的小貓輕輕放在楚尋真的懷中,才側身過去,摟著楚尋真,朗聲笑道:“寶寶,怎的讓這白毛畜生給戲弄了?”
楚尋真面上一紅,惱羞成怒地掐了那男子的側腰上的軟肉一下,待男子吃疼地“嘶”了一聲後,才委委屈屈地說著:“我怎麼知道這小貓野得很啊,之前它一直粘著我……我還以為它是個好貓。”
男子忍不住又笑了起來:“畜生便是畜生,循本性而動,哪有什麼好壞之分?哎,寶寶,你可真的是……天真得可愛。”
說完,甚至還湊到楚尋真的面龐邊淺淺地啄吻了他一下。
楚尋真嚇了一跳,趕緊推他:“任賀!這裡還有旁人!”
見楚尋真露出慌亂的模樣,被喚作任賀的男子才斂了笑容,眉頭微蹙,看向了鄭奪鋒。他面上有道刀疤,不苟言笑時看著極有氣勢,鄭奪鋒被他這麼一瞧,居然不自覺地落了下風,控制不住地微微後退了一步。
等覺察到自己居然因為對方流露出的氣勢而被震地退後時,鄭奪鋒才反應過來:這廝竟然暗自催動了靈力,製造出了些許威壓來!
若是之前有著元嬰期修為的自己,斷不可能被對方唬住,隨便抬抬眼,就能將這敢對他的尋真動手動腳的登徒浪子攝得半死!只是現在……鄭奪鋒慘白著臉,他是廢靈根之身,氣息比之普通凡人都還顯得有些不足,被任賀這麼瞪了一眼,險些嘔出一口老血。
“你在作甚啊,”楚尋真連忙阻止任賀,“這兄台不過是位路人,快收了靈壓。”
任賀卻擒住楚尋真的手腕,吻了一下,流里流氣地笑了一下:“可我不想啊。”
楚尋真惱了他一眼:“回頭再整治你!”
言罷,便踩了任賀一腳。
任賀被他一踩,臉上頓時掛不住了,只得訕訕地收了威壓,這才讓鄭奪鋒喘息了片刻。
鄭奪鋒咬著牙,硬生生將已經憋至喉頭的鮮血給咽了下去,忍著喉間的血腥味,他還欲與楚尋真說些什麼,卻見楚尋真朝他搖了搖頭。
楚尋真見他一身狼狽,又被任賀震懾了一番,更加落魄了些許,心中微微有些不忍,搖搖頭,柔聲道:“還請兄台速速離開吧。”
鄭奪鋒忍著內心想要將任賀剁成碎片的暴虐,苦澀地開口:“我,我與公子有緣……”
楚尋真嘆了口氣,不再理會他,拉著任賀便要離去。
鄭奪鋒愣在原地,只覺得世界都要崩塌在即。從那任賀的行為和楚尋真的神情來看,這兩人極有可能關係曖昧,甚至……甚至……鄭奪鋒不敢再想,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想要破壞一切,將那該死的任賀殺滅,然後將楚尋真禁錮在自己的身邊,永世離不得他。但旋即,鄭奪鋒又只能木然地睜著雙眼,這才想起自己已經不是那個一飛沖天的天縱奇才,只是個廢靈根的凡人了。
只是奢望,徒增酸澀。
可過了些會兒,他又見楚尋真竟復又踱了回來。鄭奪鋒心中狂喜,再欲出言一二,就被楚尋真強行塞了個小包在手中。
他看著楚尋真,有些不知所措。
楚尋真卻輕聲道:“兄台,這是幾枚療傷的丹藥,雖然只是凡物……但活血化瘀的功效還是不錯的,你且收著吧。”
鄭奪鋒只愣怔地開口:“尋真,你這是何意?”
楚尋真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
“不才與兄台不熟,兄台這麼叫著……怕是不妥。”
鄭奪鋒默然。
“兄台既說與不才有緣,那看在這前世的因緣的份上,不才便贈藥與兄台,”楚尋真輕聲道,“只是此後,這緣,也便結了。”
言罷,欠了欠身,便趕忙走了。
鄭奪鋒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又看著那任賀與楚尋真親昵,甚至抱著楚尋真的腰,將頭側到了他的面龐,似在親吻。
緣分已結。
當頭一棒。
鄭奪鋒如遭雷擊,只覺得冷至骨髓,便是體內的血液,也悉數凍結了個完完全全。
第18章 噩夢
夢裡不知身是客。
一晃而過,便是十年光景。
鄭奪鋒已分不清這個世界究竟是夢境還是真實了,他最開始的時候,曾懷著要與楚尋真重新開始的憧憬,希望這裡是他重生而來的世界。
可現在,他卻絕望地希冀著這裡僅僅是他所經歷的一場夢境而已。
噩夢。
對於鄭奪鋒來說,這十年確實是如噩夢一般的存在。
楚尋真自言與他緣分已盡,鄭奪鋒雖想挽回,卻無奈自己只是個廢靈根的凡人,即便想要與楚尋真再續孽緣,也無計可施。加之楚尋真身邊還有個任賀與他曖昧不清,兩人究竟是什麼關係,鄭奪鋒怎麼察覺不出來?
一想到楚尋真會與一個陌生男人耳鬢廝磨,甚至纏綿交頸,鄭奪鋒就氣得幾欲吐血。
他不死心,鍥而不捨地去找著楚尋真,可楚尋真並不認識他,只當他是個因緣已斷的路人。而任賀更是將鄭奪鋒視為狂蜂浪蝶,背著楚尋真,私底下找上過鄭奪鋒,將他痛毆了一頓。
鄭奪鋒只是個凡人,被任賀給教訓得險些一命嗚呼。待任賀耀武揚威完畢,欣欣然離去之後,鄭奪鋒只能半死不活地躲在陰暗巷道里,一邊細細品嘗著楚尋真給予他的丹藥,一邊在心底恨意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