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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守府內客房的床邊圍滿了大夫,言域染了風寒,情況頗重,這三天一直囈語不停,噩夢不斷。

  現在他醒了,打翻了大夫送上來的藥碗,起身就要出門。

  “公子!”沈元夕上前一步拉住他。

  “我要去找阿月。”言域聲音冷淡,眼睛卻是一往無前的執著。

  沈元夕忍了又忍,還是決定讓他接受事實:“殷姑娘她……她不在了。”

  誰知言域一把抓住他,斥道:“什麼叫不在了?你看見她了?”說完就往外走。

  沈元夕滿心悲慟,出手劈在言域後頸,將他劈暈過去。

  一直在角落小聲啜泣的青青趕緊上來幫忙扶住言域,沈元夕朝外吩咐:“即刻回京。”然後一指屋內縮成一團的郡守劉大人,“把他也帶走。”

  *

  又是一年除夕,京城大雪。

  銀雪覆蓋的武安侯府,昔日笙歌不斷的舞姬麗人皆不見蹤影,連灑掃的僕人也幾乎看不見,侯府一片寂靜,偏僻的柴房那裡卻傳來陣陣慘叫,細聽是鞭子抽打在人身上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此時站在廊下的兩人卻早習以為常,沈元夕聽了一會兒慘叫聲,對身旁的青衣少女道:“這劉大人命硬的很,公子每次外出歸來都要揍他一頓,聽這情形還得一會,你別忘了把公子的琴搬到後院。”

  青青到現在都還接受不了,每次言域一回來,她都能想到大小姐,忍了又忍,眼淚打轉,“你當初不是將那香囊給侯爺了嗎?他為什麼……”根本不信大小姐已經沒了。

  當初在滄陵江,侍衛打撈的仔細,中間將一個香囊交給沈元夕,但當時青青在側,一眼認出那是大小姐隨身佩戴的那隻。沈元夕當時沒交給言域,是怕他接受不了。後來回了京城見他仍還執意尋人,才拿出那香囊。

  言域看見那隻香囊怔楞許久,隨後卻道:“這是阿月的東西,但不是她。”

  這兩年,言域根本不願相信殷素月已經不在了的事實。回京不久,就又趕去東海,如此往復,如今,更是將整個大啟國都翻了個遍,此次剛從漠北回來。

  沈元夕簡直難以相信言域一直如此執著的理由,當初他們沿滄陵江一路查找,擔心是沿岸的百姓救了殷姑娘,這也不是沒有可能。最後問下來,也確實有沿岸的百姓救人,但救的都不是殷素月。

  只有一個大娘說,她正準備洗衣服恰好遇見一個落水的男子,那男子從她要了一件衣服,盆里都是她的髒衣服,大娘本打算回家找件相公的乾衣服,可男子直接拿走了她盆里的髒衣服。據大娘描述,那是一個留著山羊鬍子的中年男人,體型略胖。

  一個落水的男子順手要了一件女子的衣服。就這樣再正常不過的事,公子卻固執的說殷姑娘還活著。

  日暮時分,紅梅樹下琴聲漸起。

  大雪紛紛揚揚,有梅花悄然飄落,樹下的人一身暗紅衣袍在雪地里尤為觸目驚心,十指翻飛間有鮮血順琴弦蔓延。

  還在廊下的兩人聽了一會兒,忍不住離得遠一些。那琴音聲聲泣血,如失伴的孤雁,哀鳴聲入耳,讓人心生絕望。

  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

  曾經也有這樣的時刻,他在鳳凰花下彈琴,有紅衣少女嬌憨而來,盈盈淺笑對他說“你彈的真好聽”,彼時年少,只道是尋常。

  驀然回首,心字已成灰。

  *

  南夷郡

  顧昭剛從郡守那裡回來,剛推開書房的門,斜地里一鞭子迎面抽來,他轉身要出去,來人靈活一閃搶先關了門,反手又是一鞭子抽來,顧昭只得抬手去擋。

  啪一鞭子抽在手背上,鮮血橫流。

  顧昭滿面怒氣,邊躲邊罵:“你這佞臣賊子!意欲何為!”

  言域充耳不聞,又是一鞭子抽上去。

  正在這時,身後的門被撞開,一把銀色軟劍纏上來,擋開了言域的鞭子,顧淮南痛斥:“言域,你快住手!”

  言域毫無停下的意識,越過顧淮南又往顧昭身上抽去,顧淮南一邊擋一邊罵:“你每過幾月都要來南夷找茬,得了失心瘋嗎?小月已經死了!”

  “住口!”言域怒吼一聲,轉而一甩鞭子朝顧淮南抽來。

  “你不接受又怎麼樣?你以為只有你難受嗎?父親是不該要送小月進宮,可若她不是去東海找你……”顧淮南說到此,眼眶微紅,那時他還在嶺南,等到回來,才得知噩耗。

  “好一個赤膽忠心的顧相!危難之際也只不過是讓自己的女兒代你送死!”言域眼睛赤紅,譏諷站在一旁的顧昭,當時聽阿月的侍女說起原委,才知阿月原本要入宮。

  “你快住口,得了失心瘋就滾遠些,別一天天找茬……”

  “還有你!你不是她哥哥嗎!當初你將她從我身邊帶走的時候不是說要給她一個安穩無憂的生活嗎!”

  顧淮南接住言域抽來的一鞭子,也氣紅了眼,“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嚷嚷,弄瞎她眼睛的人是你,害了她的人也是你!”

  顧淮南一劍刺去,這下言域卻沒還手,肩膀鮮血浸濕了衣袖,他收了鞭子,悽然一笑:“你說的對,我就是在找茬,打完府里那個,又想來打你爹,說來說去,真正害了她的,卻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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