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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我吃飽了。」梁小源拍了拍自己圓鼓鼓的小肚皮，一臉滿足。
梁瑞抽出紙巾擦了擦小源的嘴角，笑：「吃飽了我們就回去吧。」
「嗯！」梁小源笑嘻嘻的。
江銘的視線，緩緩的從梁瑞的臉上，挪到梁小源的臉上，這可愛的互動如此動人，但他卻是被排除在外的。他的內心似乎有個聲音在吶喊，似乎有種衝動要撕破他的心臟掙脫出來，想要去擁抱面前的人。
但是他不能。
江銘看向梁小源，用儘可能低柔懇切的聲音道：「小源，我也做你的爸爸好不好？」
梁小源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被警惕所取代，大聲道：「不要！我有爸爸了！」
「我沒有要搶你爸爸。」江銘連忙解釋道：「我是說，多一個爸爸好不好？多一個爸爸，多一個人來愛你陪你照顧你，叔叔會和你爸爸一樣愛你的。」
梁小源知道不是要搶走爸爸，就反應沒那麼激烈了，不過他對這個提議不是很感興趣，「不需要。」
「為什麼不要呢？難道你不想要一個完整的家庭嗎？」江銘循循善誘，但語氣中壓抑著一絲連自己都沒察覺的急切。
梁小源撇了撇嘴，用看白痴的目光看著江銘，沒想到大人也這麼蠢，他用軟萌萌的聲音嚴肅的指出江銘話中的錯誤，「我不缺爸爸，我缺的是媽媽。」
江銘眼神亮了一下，道：「我可以做你媽媽的。」
梁瑞額頭青筋跳了一下，嚴厲的看了江銘一眼，「夠了。」
梁小源聽到梁瑞的聲音，小頭點的和雞啄米一樣，「我只要一個爸爸，我只聽爸爸的話，我的媽媽要是爸爸喜歡的才行！」
江銘碰了個軟硬不吃的釘子，垂頭喪氣的看向梁瑞，眼中帶著哀求的神色。
梁瑞可不是個這麼容易被打動的人，他面不改色的站起來，牽著梁小源的手，「我們回家了。」
…………………………
江銘死皮賴臉的把他們送回去，又看到梁瑞把孩子哄睡，還磨蹭著不肯走。
梁瑞輕輕帶上兒子的房門，回頭對江銘道：「怎麼，不肯走？你要是一定要留下來，我也拿你沒辦法的，我們走好了，反正這是你的房子。」
江銘覺得自己的喉嚨硬邦邦的，好像有什麼卡在裡面，他的笑容很勉強：「我只待一會兒，一會兒就走。」
梁瑞並不覺得他有這個信用，冷冷道：「不好意思，我要準備休息了，明天小源還要上學，如果你現在不走，那就我們走。」作勢就要去推房門。
江銘忽然的雙手一伸，將梁瑞牢牢的抱在懷裡。
梁瑞大怒，頓時掙紮起來。
江銘卻怎麼都不肯放手，腹部挨了幾下，悶痛悶痛的，但那一點都比不上他心中的痛。他是如此的用力，似乎用盡了力氣，要將梁瑞勒入自己的骨血中。
他將頭埋在梁瑞的脖頸處，貪婪的呼吸著屬於梁瑞的氣息，聲音帶著絲絲暗啞，「小源是我的孩子，對嗎？」
☆、第041章
江銘貪婪的呼吸著屬於梁瑞的氣息，聲音帶著絲絲暗啞，「小源是我的孩子，對嗎？」
梁瑞的掙扎陡然停止了。
這一瞬間，空氣似乎都凝滯了。
梁瑞感受著江銘抱住他的力道，那雙手勒的他其實有點難受，胸腔中的空氣似乎都被擠壓出來，讓他呼吸困難，但他的思緒卻前所未有的清晰，只遲疑了幾秒鐘，梁瑞就作出了決定，他沒有扭捏的欲蓋彌彰，坦然道：「是的。」
江銘沒有想到這樣輕易就得到了答案，以至於原先預想的說辭都派不上用場，好半晌，他才澀然道：「你為什麼不說……」
「說？」梁瑞的聲音帶著輕輕的譏誚，「說什麼，和那時候的你，說我懷了你的孩子？一個你厭惡憎恨的男人懷了你的孩子。讓你看看我是個什麼樣的怪物，然後讓你有新的理由來羞辱我？」
甚至讓你，傷害我的孩子。
這句話，梁瑞沒有說出來，但那卻是，當年他心中最深的恐懼。
恐懼被發現，恐懼被戳穿，恐懼自己無法保護孩子。恐懼面臨那最可怕的結果——他最愛的人，要傷害他們的孩子。那樣的話，他恐怕無法繼續活下去。
所以他卑微的隱藏著這個秘密，不敢讓任何人知道。
是繼續留下來，還是帶著孩子離開，這個兩難的選擇之下，他選擇了保護。
所以……他離開了。
放下那段沒有希望的愛戀，帶著他的孩子離開。
他從未有一刻，後悔過自己當時的決定，直到如今。
梁瑞平靜的話語，如同一道道的利箭，將江銘的心戳的千瘡百孔，又如同滾燙的岩漿，將他的五臟六腑都灼穿。
因為無法反駁，才更加痛苦，痛苦到幾乎想要死去。
那時候的他，才二十歲的他，太過幼稚，太過懵懂，他不知道什麼叫□□，不懂得容忍，不懂得謙讓，不懂得信任，不懂得如何去維繫一份感情，更不懂得如何去愛一個人……只知道永無止境的索取，毫無節度的掠奪，像一個偏執狂一樣不擇手段。
如果那時候他知道了答案，他會怎麼做？他會不會無意的繼續傷害他們？
是不是有那麼一絲一毫的可能，就像梁瑞說的那樣，讓傷害變的更加殘忍，讓傷痕變的更大，甚至傷害到他們的孩子，然後悔恨終身。江銘自嘲的扯開嘴角，眼中一片灰暗，如同霧霾之下的蒼穹，透著絕望的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