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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瑞真心有點為難了,讓他整天在雞蛋裡挑骨頭,簡直比出去面對一百個凶神惡煞的對手還要累。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偏偏如此心累,還覺得自己長胖了,難道他終究逃不過中年發福的詛咒嗎?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梁瑞終於對江銘提出要求,說自己不能整天憋在家裡,他要出去走走。
江銘似乎十分高興梁瑞終於願意出門了,他眼裡全是溫柔笑意,立刻放下手裡所有的工作,說:「我陪你出去。」
梁瑞:「……」弄得好像是我不願意出去似得,不是你看的這麼緊我會不敢出門?
平城不是很大,市中心也就那麼一個公園。
上次是陳山陪著梁瑞來的,這次是江銘陪著梁瑞來的。梁瑞覺得二者並沒什麼區別,都是對他的監視而已。
江銘卻似乎很開心,大概是夜色的緣故,以至於他臉上眼裡的溫柔神情,也多了一絲繾眷的味道,他笑著說:「我們好像很久沒有這樣一起散過步了。」
梁瑞扯了扯嘴角,殘忍的打破他的幻想:「我們以前也沒有這樣散過步,那時候你吃完飯更喜歡打遊戲,你覺得飯後散步是老年人的運動。」
江銘:「……」
他咳咳兩聲,掩飾了一下自己的尷尬,「看來我也老了。」
「我才是老了。」梁瑞淡淡道。
江銘握住梁瑞的手,笑道:「那以後都只能是我照顧你了。」
這仿佛隨口而出的話,卻如同在梁瑞的心裡戳了一刀。如果他還抱有一點點希望,這溫暖的手,這誠摯的話語,差一點就讓他信以為真了。
「我有點渴,你去幫我買點喝的吧。」梁瑞看著旁邊飲品店前排的長隊,對江銘笑:「一杯綠茶就行了。」
「好。」江銘鬆開手笑道。
這支開人的手段很拙劣,但再拙劣的手段,只要好用就行了。
梁瑞看著江銘走遠的背影,毫不猶豫的轉身向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你不是要假裝嗎?那麼如果我逃了,你還假裝的下去嗎?是不是下一刻就會暴露你的本質,讓陰暗的一面支配你,打破這虛偽的假象,讓這如無根浮萍般的平靜瞬間顛覆?
梁瑞自嘲一笑。
他一出公園,剛好看到一輛公交車停下,看也沒看就上去了。
夜晚車上人並不多,所以空位子不少,梁瑞坐在靠窗的邊上,看著身後的景色遠去。其實他並沒有什麼目的地,只是不想繼續待在那裡而已。
一直到了終點站,司機催促了,梁瑞才走下車。
原來已經到了江邊,這裡偏僻到看不到一個人影,江邊的風有點大,獵獵作響,撲面而來的是潮濕的氣息。梁瑞走著走著,往旁邊看了一眼,夜晚的河流如同一道黑色的泛著磷光的巨怪,一下子吸引了他的目光,讓他挪不開視線……他雙手扶在欄杆上,不由得俯身往下面看去,有點失神。
梁瑞保持著這樣的姿勢一動不動,直到天上忽然落下了雨,雨水落在他的臉上,睫毛上,帶著些許涼意。
該回家了,梁瑞回過神。
他一轉身,就看到江銘站在離他不過十步遠的地方,如同一座石像一般,被雨水淋的濕透。也不知道已經在那裡站了多久。
這一幕刺痛了梁瑞的眼,讓他想起了多年前那個雪夜等候在他門前的少年。
那一次,是他先把少年推開的,為此他後悔了很多年,為此他付出了很多代價。而多年以後,這一幕再重現的時候,他卻已經沒有了去擁他入懷的衝動,所以只是站在那裡,沒有動。
江銘一步步向梁瑞走了過來,雙眸如同黑夜中的繁星。
他脫下外套搭在梁瑞的頭上,然後一把將梁瑞擁入懷中,低沉的聲音飄蕩在夜空中仿若有絲絲迴響。
「讓我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第029章
江銘回到家後又是煮薑湯,又是幫梁瑞量體溫,像個老媽子一樣忙活了許久,才把梁瑞伺候的上床休息去。
結果是梁瑞第二天起來神清氣爽,反倒是江銘打了幾個噴嚏,有點感冒的跡象。
第三回合,依舊梁瑞敗。
這就讓他有點拿不準了,自己一言不發的跑了江銘都不發脾氣,難道是不在意嗎?但要是真的不在意,為什麼不乾脆放他走呢?他有點懷念那個火藥桶一樣的江銘了,至少自己可以猜到他的心思,現在這個似乎怎樣挑釁都無動於衷的高難度版的江銘讓他覺得心裡有點方。
早上坐在餐桌前,梁瑞見江銘一派神色自然的給他布菜,仿佛昨天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有點不甘心的開口:「你……不生氣嗎?」
江銘抬頭看了梁瑞一眼,幫他夾了一筷子菜,笑:「下回不要跑到我找不到的地方就好了。」
梁瑞心裡跳了一下,總覺得江銘已有所知,是否已經看穿了他的企圖?於是他也不敢再問了,低頭專心吃飯。
梁瑞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想要回去上班了,結果還沒等他聯繫韓平呢,就先等來了韓平的電話。
韓平剛從外面出差回來,聽說梁瑞病了這麼久,一回來就嚷嚷著要來看望他。
梁瑞接電話的時候江銘就在旁邊,他立刻小心翼翼的看了江銘一眼。
江銘察覺到他的視線,眼底哀傷一閃而過,隨即笑道:「韓總回來了?不如請他來家裡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