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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弦哥,外面下雪了。」寧緋十分狗腿地湊過去,「卓璃在外面等你。」

  卓璃。

  於夜弦堅不可摧的神情溫和了一些,卻不知道他片刻中臉上的細微變化都收入了旁人的眼中。

  「也不是不能走。」於夜弦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向門邊走去,「不過我有個條件。」

  宣恪問:「什麼?」

  於夜弦沒理他,走到了丹夏少總督冉羽的輪椅邊,看著輪椅上容貌有些過於艷麗的少年,露出了一抹壞笑:「我走可以,但我要賠償。」

  冉羽:「可以。」只要於夜弦能滾,給點賠償不在話下。

  「那好。」於夜弦拍了拍手,「我要宣恪這個月的工資。」

  冉羽點頭:「要錢是吧,可以……」

  「不。」於夜弦打斷了他的話,給他畫了個重點,「是宣恪這個月的工資,就要他的,讓財務科現在就給我,提前支付給我,這個月不會再給他的那種。」

  寧緋快哭了,這位祖宗是想和宣恪把仇往死里結嗎。

  果然,原本耐性就有限的冉羽也怒了,帶著譏諷的笑意看向於夜弦:「就憑你?」

  「就憑我。」於夜弦點頭。

  「於夜弦。」冉羽用力掐著輪椅的扶手,用力到指尖都有些泛白,「總有一天,如果你落到我的手裡……不,不只是我,如果你落到總督的手裡,你以為你會有好下場嗎,總督現在還留著你的命,不過因為你就是他的一條狗。」

  宣恪不聲不響,細心地把冉羽掐著扶手的手指一根根掰了回去,防止他傷到自己,做完這個動作,就聽到於夜弦鼓掌的聲音。

  「多謝誇獎。」於夜弦眯著眼睛看了看宣恪和冉羽,明顯擺出了幾分不屑的神情,「不過不用提醒,我有自知之明,少主還是關心自己的身體吧,就別關心我的死活了。」

  「啊,對。」於夜弦說,「有宣恪照顧你,我費什麼心呢。」

  冉羽因為生病,常年只能坐在輪椅上,性子陰鬱卻不能經常動怒,今日來個審訊科的監獄差點被於夜弦氣走了半條命。

  「給他。」宣恪看著眼前的於夜弦。

  「可是,宣恪……」冉羽還想說些什麼,宣恪卻已經推著他的輪椅,沿著蔓延的金屬枝幹,向地面的方向走去。

  「弦哥。」膽小的寧緋瑟瑟發抖,「你這是把他往死里得罪啊。」

  「不怕。」於夜弦拍了拍寧緋的口袋,聽到了銀元晃動的清脆響聲,心情愉悅,「走吧,有宣恪這一個月的工資,弦哥晚上帶你吃頓好的去。」

  「你把宣恪欺負成這樣了,你就不怕他什麼時候會找你麻煩嗎?」寧緋仍舊有些驚魂未定。

  「怕什麼。」於夜弦攬過寧緋的肩膀,塑料同事情恢復如初,向監獄外走去,「我還被他關了一晚上呢,掰回一局是一局,誰管下一局是死是活。」

  寧緋被歪理說服,跟著於夜弦往審訊科的門外走去。

  「弦哥走了,下次有機會再來教你們唱啊。」於夜弦沖身後昏暗燈光下鏽跡斑斑的金屬牢籠揮了揮手,「如果你們還活著的話。」

  數個牢籠同時有氣無力地發聲:「弦哥再見!」

  寧緋頓時感覺,在監獄裡被關了一晚上,腳步踉蹌精神萎靡的人,應該是自己。

  第8章

  丹夏公國天行島的地下,因為靠近蒸汽動力核心,溫度偏高,地面上還飄著大雪。

  剛被坑掉了一個月的工資,宣恪的臉上看不出什麼多餘的情緒,只是撐開了一把長柄的傘,為冉羽擋住了飄落的雪花,用空出的手幫冉羽把剛才掀開的毯子蓋好禦寒。

  做完這一切後,宣恪才推著冉羽的輪椅向馬車的方向走去。

  這一幕剛好落入了剛走出大門的於夜弦和寧緋的眼中。

  「宣恪對少總督是真的忠心。」寧緋感慨道。

  「虛偽。」於夜弦嗤之以鼻,「哪有什麼絕對的忠心。」

  「噓。」寧緋趕緊讓他閉嘴,「那你對總督呢?」

  於夜弦奇怪地看了寧緋一眼,實話實說:「拿錢辦事,你情我願罷了,都是跟著權貴後面混口飯吃的,怎麼,還有人能混出真情實感來了嗎?」

  寧緋拍了拍自己塞滿了銀幣的腰包,深感於夜弦說得有理。

  跟著弦哥有飯吃,有錢拿,管他什麼忠心不忠心。

  齒輪與蒸汽驅動的馬車在大雪中嘶嘶地吐著白氣,內核全是機械零件的仿真馬在雪地上交接踩著馬蹄,踩髒了地上的一片雪。

  站在馬車邊的一個小姑娘,穿著單薄的蓬蓬裙,披著紅色的保暖斗篷,斗篷的兜帽沒有戴起,她單側的高馬尾黑髮垂到了腰際,撐著一把小傘,就這麼站在寒風中。

  馬車吐出的蒸汽好像驚擾了她,她向右移動了一步,剛好迎面撞上了推著冉羽走過來的宣恪。冉羽剛好抬頭,看到了少女清澈的眼睛。

  冉羽那雙經年陰鷙的眼睛裡這才顯露出一絲絲屬於少年人的訝異神情。

  車夫向宣恪點點頭,拉開了馬車的門,正要幫著宣恪把冉羽推上馬車,就聽冉羽開口問道:「你……在等誰?」

  然而小姑娘恍若未聞,仍舊看著情報處大門的方向,沒有回答冉羽的問題,連頭也沒回。

  冉羽臉上剛浮現的少年人的神情黯淡了下去,又恢復了原先陰鬱的模樣:「不識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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